四岁女孩离奇失踪，竟是被她生父的前妻和大女儿所害？

社会

2023-02-25 00:02

2004年9月，4岁女童丹尼斯·皮皮托内（Denise Pipitone），正午时分在外婆家门前失踪。这起案件也被称为意大利的玛德琳案，虽发案时间早三年，但受害人特征和寻人历程等有许多相似。

警方经调查认定的嫌疑人，经历过三次法庭审判，最终却因证据不足而被无罪释放。案发至今，为寻找丹尼斯，警方足迹涉及帕勒莫、米兰、巴黎和莫斯科等地，但始终没有积极进展。

丹尼斯在哪儿，又是否能够重新回到父母身边……

（字数13,464）

失踪

玛扎拉市位于西西里岛西南海岸，与突尼斯隔海相望，直线距离仅200公里。这里是意大利最重要的渔港城市之一，当地人多从事渔业和观光业，日常的生活氛围多数时候平静安宁，闲适慵懒。

2004年9月1日，星期三，4岁的丹尼斯（2000年10月26日出生），被一早赶着上电脑课的母亲玛吉（Piera Maggio 33岁）送去给外婆照看。

（丹尼斯）

不过，小女孩并不愿意待在熟悉的外婆家，而是想和姨妈贾科玛（Giacoma Maggio 36岁）一起去她工作的草药店玩耍，但贾科玛担心工作分心，还是把她留在了外婆家。

整个上午，丹尼斯都和两个表哥在前院及大门前的马路边玩耍。

中午11:35，正在准备午饭的外婆叫回两个表哥，让他们结伴去邻近的店铺买面包。玩伴走后，路边就只剩下丹尼斯一人。

11:45，外婆先是在前院叫丹尼斯回来吃饭，然后又从大门的猫眼里看见小女孩站起身往回走，心想一切如常，便转身朝屋内走去。

外婆本以为丹尼斯会很快跟上，可等了快10分钟（房屋临街，从路边经前院进入屋内，距离不到20米）也不见她进门（大门关着没有锁，进出直接推门）。外婆想要再去催促一下，口中还念着丹尼斯贪玩，可当她走出大门再向外看时，门前已空无一人。

（家庭录像中的丹尼斯）

外婆有些惊慌，赶紧找来住宅相邻的亲戚一家，请大家帮忙找丹尼斯。房前屋后，邻近街道，到处都看不到小女孩。大家一时都踌躇无措，只得马上报警。

贾科玛下班回家听完事情经过，立刻电话告知丹尼斯的父亲皮耶罗（Piero Pulizzi，一说Pietro，与丹尼斯姓氏不同，下文详述），丹尼斯不见了。

皮耶罗担心之余又联系玛吉，说丹尼斯已经走失，让她尽快回家。

12:30，玛吉回到家，看见警察正在录几位亲戚的口供，姐姐贾科玛告诉她还未找到丹尼斯。

焦急不安中，玛吉直觉女儿失踪恐怕和她的身世有关，这很可能是有预谋的绑架。

接着，玛吉明确地向警方指控安娜（Anna Corona 45岁）和杰西卡（Jessica Pulizzi 17岁）母女为绑架丹尼斯的嫌疑人。

那么，安娜母女是何许人？玛吉为何如此肯定呢？

双重出轨

1989年，刚满18岁的玛吉高中一毕业就经人介绍与做建筑工人的丈夫托尼（Toni Pipitone 结婚时25岁，案发时40岁）相亲结婚。

婚后她成为全职主妇留在玛扎拉市的家里，托尼则常年外出务工，每年只回家两三次，夫妻共同生活的时间并不多。

托尼独居在外，也很牵挂家人，他曾提议妻子搬来他工作的城市定居，好一家团聚。不过，玛吉拒绝了，她不喜欢陌生环境，也不愿离玛扎拉的父母家太远。

1993年儿子凯文（Kevin Pipitone 11岁）出生后，几乎是由玛吉独自扶养。此后将近10年托尼一直常居托斯卡纳（意大利北部），直到2002年，才回到西西里工作，陪伴在家人身边。

大约在1996年，玛吉通过姐姐贾科玛结识了安娜和皮耶罗夫妻（两人育有大女儿杰西卡和小女儿爱丽丝）。

安娜很喜欢性格温和谦逊、处事委婉圆融的玛吉，同情她独自照料儿子的辛苦，两家的交往渐渐密切起来。

随着相互了解不断加深，皮耶罗对玛吉也开始抱有好感。她与暴躁强势、言谈粗俗的安娜完全不同，两人相处格外默契合拍。

（皮耶罗）

1998年前后，皮耶罗和玛吉暗暗发展为情人关系。隐秘的激情过后，他们也给予彼此慰藉和支持。

二人都分别苦恼于各自的婚姻问题：皮耶罗和安娜常常为琐事激烈争吵，争执中安娜有时会暴力相向或打砸家具。而玛吉与托尼由于长期相隔两地且志趣不同，缺乏沟通，关系早已疏离。

2000年10月，皮耶罗和玛吉的女儿丹尼斯出生，皮耶罗异常欣喜，开始认真规划同妻子离婚，并梦想和玛吉母女组建家庭，投入新生活。

（玛吉和丹尼斯）

安娜对皮耶罗突然提出离婚感到非常惊诧，她完全不能接受，也无法理解为何一向软弱、惯于妥协的丈夫会狠下心执意抛弃家庭。

见过丹尼斯之后，安娜发觉小女孩的样貌五官与皮耶罗非常相像。她疑惑地慢慢回想他们夫妻几年来和玛吉接触、相处的种种细节，才恍然明白，原来好友玛吉竟是丈夫的外遇对象。

（玛吉和丹尼斯）

后知后觉的安娜对玛吉母女十分嫉恨。

2002年左右，皮耶罗和安娜经历了艰难的拉锯撕扯，终于离婚。

这时玛吉也准备结束与托尼的婚姻关系。只是，由于托尼临时决定结束在外务工返回玛扎拉，让她一时找不到适当的理由提出分手。玛吉只好一面敷衍托尼，维持夫妻生活表面平和，一面继续同皮耶罗约会。

离婚之后，安娜和大女儿杰西卡出于报复心理，不断地骚扰、诋毁玛吉。

（左侧安娜右侧杰西卡）

她们经常跟踪尾随玛吉和她的家人，戳破她的汽车轮胎，或突然出现当众辱骂玛吉和贾科玛，并多次声称要让玛吉和她的私生女丹尼斯付出代价。杰西卡甚至疑似在贾科玛工作的草药店纵火，一度令玛吉一家不堪其扰。

（新闻报道未提及托尼对于安娜母女骚扰行为的态度，不清楚他对妻子外遇是否知情。）

尽管玛吉尝试过报警处理，但当时这种程度的骚扰滋事在意大利不构成犯罪。即便警察介入也只能进行民事调解，并不解决实际问题，安娜和杰西卡更加肆无忌惮。

现在丹尼斯失踪，玛吉最先想到安娜母女有动机犯案，她恳求警察立即行动逮捕疑犯。不过，不知是否是顾及丈夫托尼，玛吉有意向警方隐瞒内情，也未提及案件间接关系人皮耶罗。

锁定嫌疑人

警方接警后迅速展开搜索，并在玛吉的坚持下于案发当天18:00搜查了安娜一家的居所。

家住二层的安娜听到警察一行人靠近居住楼栋，马上警觉地锁门外出。然后她找借口敲门，走进一层的一位邻居家中，与其攀谈拖延时间。当警方找到安娜时，她竟然引导警员进入不明所以的邻居家搜查，最后搜查未发现任何有效线索。

（这位邻居向媒体爆料称警察搜查的是自己家而非安娜的住所，但警方坚称他们确认过地址不会有错。他们也搜查了安娜家，是一并搜查的邻居家，目的在于详细了解安娜的居住环境，且当时搜查两家均未发现可疑之处。）

（安娜的邻居）

9月2日和3日警方重点排查进出玛扎拉的各个交通卡口，如机场、码头、公路出入口等，并协调警力大力巡查玛扎拉市内、近郊的各类仓库、厂房和废弃建筑等易于藏匿人质的场所。

然而缺乏特定目标的大规模搜索往往收效甚微，警方未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他们不得不转变思路。

9月4日，警方向玛吉提出为便于比对警务数据库中的全国失踪儿童身份信息，要提取丹尼斯父母双方的DNA。

（中间玛吉左侧托尼右侧贾科玛）

玛吉纠结之下实在推脱不过，只能如实说明丹尼斯的生父是皮耶罗。

安娜

结合玛吉的补充证词，警方认为安娜和杰西卡的确有充分的作案动机。

同时警方依据经验也考虑到，这起失踪案的各个环节可能很难由单一案犯独立完成，需要更多人手协作配合。安娜和杰西卡母女共同策划、完成犯罪具有很大的可能性。

（安娜）

于是，警方以安娜当天的行动轨迹为切入点进行调查，具体如下：

①早晨7:15到达工作地旅店；

②11:30-11:50，在旅店的员工餐厅吃午饭（多名同事作证）；

③12:40和两个女儿在旅店后门见面，大女儿杰西卡给安娜展示了从集市上新买的夹克外套；

④15:30当天工作结束，与同事兼朋友弗兰西斯卡（Francesca Adamo）一起下班，经旅店正门离开并同前台打了招呼。

但安娜当天的行事表中，有大段的时间空白没有旁证。

旅店同事只能证明11:50前，她仍在旅店内。稍后的12:17，一位同事接到自称为杰西卡的人打来电话说找安娜，可这位同事既没有找到安娜，也不能肯定电话的确是杰西卡拨打的。

（安娜接受采访）

安娜则声称她工作时间内没有离开过旅店，那位接到杰西卡电话的同事与她不同部门，不了解她的职责范围，所以没找到她。

安娜特别强调，员工考勤表中有她15:30下班时间的亲笔签退记录，弗兰西斯卡可以证明，她没有旷工早退。

但旅店经理仍然向警方表示11:50后直到下班，除了弗兰西斯卡外，所有同事包括前台接待（前台说法与经理一致），没有人再见到过安娜。

（弗兰西斯卡）

另外，警方核实到安娜的手机定位在1日6:00-15:30期间，除了从自家至工作旅店间的通勤路径上移动外，午后时段还行经一处靠近海边的木器仓库。其他时间，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关机期间无法准确查证定位。

对此安娜有些敷衍地说，仓库靠近自己母亲居住的社区，她时常出入，不排除电信运营商数据出错，例如日期混乱。

警方在安娜家中安装了监听设备（不确定是否是搜查住宅当时安装的），同时也对她们的电话通话进行监控。其中，10月11日晚餐时间，杰西卡对妹妹爱丽丝说过：“你不在家的时候，妈妈杀了丹尼斯。”

安娜将录音解释为那是两个女儿转述母女谈心时的一段话，是她对心中愤恨的不理智表达及冲动之下的情绪宣泄，不代表她实际上付诸了行动。

安娜的不在场证明和“认罪”语音都很可疑，她未被警方解除嫌疑。

9年后的2013年5月，一个73岁的老人巴蒂斯塔（Battista della Chiave）向警方作证。这个证人是聋哑人，听力只有常人的30%，仅能依靠发声不清的喉音、手势、少量视读唇语和书写的方式与他人交流（年龄大，不会用手机）。

（巴蒂斯塔距案发9年后才出面作证的原因不明）

（记者采访巴蒂斯塔）

巴蒂斯塔回忆说2004年9月1日，12:20左右，他在自己负责看管的木器仓库门前路边，看见过丹尼斯。这个仓库，正是安娜当天手机定位曾停留的临海仓库。

那时，一个约25岁的卷发男人抱着周身包裹着深色毯子的小女孩（一说穿着连帽卫衣），两人都在一辆摩托车后座上，骑车的人是巴蒂斯塔的侄子朱塞佩。

丹尼斯一路挣扎大声哭喊着：“妈妈，快来救我！妈妈！”

（仓库正门临街，巴蒂斯塔坐在门口，距离很近加之丹尼斯的哭声撕心裂肺，所以老人能够描述出当时目击到的过程。）

摩托车朝海边行驶，巴蒂斯塔远远眺望过去，隐约看到岸边有一艘汽艇接应。

巴蒂斯塔的证词明确指出朱塞佩参与绑架丹尼斯，并且极大可能知晓丹尼斯的去向。

可是，巴蒂斯塔的妻子却告诉警察，自己丈夫本身是残疾人，近几年健康状况很差，常年意识不清，连自身病痛都无法准确表达。他的话无凭无据，不采纳比较好。

很快警方又查到朱塞佩与安娜之间存在交集。他的女友洛雷达娜（Loredana）是杰西卡的教母。

并且，案发上午，洛雷达娜与安娜分别在8:59和10:21有过两次通话。

（左侧安娜右侧朱塞佩）

安娜辩称和洛雷达娜仅是打照面认识的程度，她们曾经同住一个街区，但没有深交。所谓两次通话可能是电信网络串线造成的，她没有理由联系一个早前的陌生邻居。

不过，安娜不否认认识朱塞佩，说她经常带两个女儿去朱塞佩开的餐厅吃晚饭，但谈不上熟识。

新的人证和两名疑似嫌疑人对于还原案情真相无疑意义重大，但不知为何警方没有从朱塞佩和洛雷达娜的线索中得出任何结论。

他们针对安娜的调查，以证据不足为由，在2013年12月终止，呈报检方后以也得到不予起诉的回复。

杰西卡

警方围绕安娜进行调查的同时，也试图从另一名嫌疑人，她的大女儿杰西卡身上寻找犯罪确证。

当时尚未成年的杰西卡（17岁）在审讯中，全程否认所有警方提问或指控。

（杰西卡）

依她所说，案发当天上午和妹妹爱丽丝（Alice Pulizzi，11岁）待在家中没有外出。中午的时候，两姐妹一起去过安娜工作的旅店，之后很快回家，丹尼斯失踪与她无关。

不久，杰西卡又改口说当日上午，她实际去过4S店，送修自己的摩托车，没有时间也不顺路，不会去特意靠近小女孩。还有，她只关心爱丽丝一个妹妹，不想评价其他来历不明的孩子。

（意大利的交通法规规定，摩托车驾照共有4个级别。驾驶者只需年满14周岁，即可申请最低等级的AM类驾照。）

然而在最终版本的笔录中，关于案发时的不在场证据，杰西卡的说法转而变为不记得那天上午去过哪里，做过什么。

与其证词相对的是，印证杰西卡实施犯罪的旁证似乎更加充分：

① 警方查证登记在她名下的手机SIM卡定位发现，案发时段（10:30-12:10），其所在位置环绕丹尼斯外婆家移动，半径距离最远只有500米。13:30之后，运营商无法检索定位她的手机位置，警方猜测可能是她从手机中取出了SIM卡。

对此杰西卡的回答是那张电话卡很久不用了，可能已经遗失，因为一直没有新增话费，也就没有办理销户。

② 杰西卡男友加莱（Gaspare Ghaleb 19岁）的母亲作证说9月1日大约11:30，她在当地的集贸市场（距丹尼斯外婆家约200米）看到杰西卡带着爱丽丝逛街。杰西卡边走边吃面包，一看到自己就走过来打招呼，还说想买一件内衣。

③ 4S店员工证实杰西卡确实要修理摩托车，但她送车来的时间介于8月30日至9月4日之间。因为她是熟客，那段时间店里也很忙，没有及时做例行售后登记，具体送修时间不能确定。

④ 警方为分析杰西卡的处事行为偏好，从她的交友关系中，筛选出1999-2003年期间和她稳定交往的前男友法不里齐奥（Fabrizio Foggia 19岁）作为新增证人。希望他能提供一些与杰西卡相处时的感受或难忘经历，作为杰西卡人物画像的参考。

（杰西卡）

初次面对警方，法不里齐奥表现得很坦诚，他未加修饰地转述了最近一次和杰西卡通话的内容：

“我在电视上看到玛吉的采访，从新闻里知道丹尼斯也是杰西卡父亲的女儿，我当时就怀疑应该是杰西卡做了什么。她以前总跟我讨论，怎样报复玛吉，怎样以牙还牙之类的。

然后我联系杰西卡，我问她是否跟丹尼斯失踪有关。电话里她很生气，让我别插手。

听她这样说，我心里更确定，应该就是她绑架了丹尼斯。我和杰西卡交往过三年，我知道她真情流露或者说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我试着安抚她，阻止她做蠢事。她说着突然大哭起来，说她也不知为什么会那样想，会去做那些错事。

杰西卡很短的几句话里夹杂着仇恨、愤怒和懊悔，让我觉得既陌生，又害怕。我意识到，那些话就是她的自白，她绑架了丹尼斯。”

综合上述信息，警方确信杰西卡案发前后出现在丹尼斯的失踪地附近，而她也无法提供更为可信的不在场证明。

警方判断杰西卡涉嫌绑架丹尼斯事实比较清楚，证据链大致完整，决定于2005年12月11日向她发出逮捕令。

男友加莱

警方还怀疑杰西卡当时的男友加莱也参与了对丹尼斯的绑架。

警方在2004年9月11日，监听到安娜与和杰西卡男友加莱的一段对话：

“我把她带来了，在厨房，你看到了吗？她才三、四岁，我觉得这样做不对。”

“加莱，你相信我对吗？你也希望我能过得好对吗？”

“是，没错，可是……”

“你不明白我们遭到背叛的感受，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加莱）

从语句内容看，加莱很有可能是真正对丹尼斯实施绑架或者进行转运的人之一。

因为他与玛吉一家没有直接利益关系，警方认为，加莱或许是最有可能说出真相的人。

调查加莱也因此变为警方的阶段性工作重点，毫无意外的是，他的证词中同样有多处无法自洽。

加莱自述案发那天，他整个上午在家里睡觉，17:30前没有外出。12:30起床后一直找不到手机，也就没有收到未接来电或信息。

午饭过后的13:42，他从电视新闻中得知丹尼斯失踪，但并未过多联想，也不觉得与自己有关。他和杰西卡交往的时间很短，不了解她的家事。现在他已有其他女友，虽然还跟杰西卡仍保持着普通朋友关系，不过联络很少。

至于他与安娜的短暂交谈的情景，是偶然一次聊天中讲到了电视剧情节，警察选择性地截取录音对他很不公平。

但是加莱的通信记录和手机定位轨迹与他的口述完全相反：

运营商详单显示，他和杰西卡自2003年12月恋爱以来，共有11500次通话和信息收发，显然不太符合关系很浅，不了解家事。

以及，案发当日上午9:39和10:21分别有来自杰西卡的电话拨入，前次未接通，后一次通话时长持续一分钟，定位地点距丹尼斯失踪地仅相隔500米。

12:10，加莱接到一个杰西卡的电话，他自述是对方找他帮忙寻找丹尼斯。

12:16，定位显示加莱在他的一位亲戚家中，1分钟后迅速离开。

13:38，他的SIM卡信号位于城市北区一个靠近海边的地点，距丹尼斯失踪地不到一公里。

13:42，加莱回到自己家。

警方认为，正午时段，加莱“忙碌”的行程恐怕并非偶然，他在案件中或许起到了衔接分工和中转人质的作用。

案发后玛吉也告诉警察，她见过一次加莱，加莱警告她：“杰西卡恨你，她想让你生不如死。”

加莱在调查和审讯中的表现并未如警方设想一般，他在证词中没有透漏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警方最终认定，杰西卡是导致丹尼斯失踪的唯一犯罪嫌疑人，她也因此被送检起诉。加莱因口述证供同手机通信记录出入很大，被检方以伪证罪起诉。

起诉和审判

2010年1月18日，玛扎拉检方以绑架儿童罪起诉杰西卡：我们确信她是同谋之一，对丹尼斯绑架案知情并作为参与者执行和完成了个人分工，我们要求法庭判处其15年有期徒刑。

加莱作为传唤证人，虚构事实，欺骗执法人员，构成伪证罪。

检方指证杰西卡证据之一，便是她前男友法不里齐奥的证词。除此之外，还有一段2006年1月14日，警方监听中截取到法不里齐奥与杰西卡的一段通话：

“你折磨那孩子了？”

“谁让我不好受，我就让ta加倍痛苦。”

检方认为，杰西卡犯罪动机明确，身处犯罪现场等间接证据的证据链完整，结合法不里齐奥的证词和监听通话，可以认定杰西卡存在犯罪事实，应当判处罪名成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开庭期间，法不里齐奥否认此前所述内容。并说那不过是他个人的主观感受，无法保证不失偏颇。对于引起外界对前女友的误解，尤其让她牵扯到刑事犯罪，并非他的本意。

关于电话录音，他和杰西卡谈论的也不是“孩子”，而是“小鸡”，是某次他们和朋友一起去农场度周末时看到的小鸡。他相信杰西卡本心善良，不会做出伤害丹尼斯的事。

（出庭时的杰西卡）

主审法官倾向于，现有的人证物证均未能直接证实杰西卡实践绑架行为或参与共谋犯罪计划，法庭于2013年6月27日裁定杰西卡无罪释放。

加莱则罪名成立，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

检方对杰西卡的判决结果非常不满，他们于2015年10月2日提起上诉。上诉法庭经过审理，依然判定原判决有效，被告无罪。

2017年4月19日，检方再次提起上诉。终审法庭同样支持一审结论，杰西卡最终无罪开释。

这意味着，在意大利法律实行三审终审制的前提下，杰西卡彻底摆脱了绑架丹尼斯的嫌疑，她终生不会再因为这个理由受到调查和起诉，无论她是否真的犯下罪行。

寻找丹尼斯

三名接受调查的主要嫌疑人自始至终否认涉案，拒绝提供任何与丹尼斯下落有关的线索，使得警方的追踪寻人工作进展缓慢。

丹尼斯所在何处？网上流传过吉普赛假说和意外死亡假说。

① 吉普赛假说

2004年10月18日，玛扎拉警方收到一条消息。当天中午，意大利米兰的一位银行保安格莱科（Felice Grieco）声称在他工作的银行大厅看到一个与丹尼斯非常相似的小女孩，和一队吉普赛人在一起。

（录影带截取画面中的小女孩）

格莱科当时接到值班经理通知，银行大堂有年轻男性无理吵嚷，影响正常的业务办理秩序，需要他去请走肇事者。

当格莱科走进大堂，他看到等候座位那边有几个吉普赛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并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 Danàs，饿了吗，你想吃什么？”

“披萨，我们去哪儿呢？”

格莱科本想请走肇事者后，设法拦住这队吉普赛人然后报警。可当他处理好工作，再回过头去找小女孩，吉普赛人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录影带截取画面中的吉普赛女人）

格莱科赶忙回到监控室，又叫来自己的妻子（在同个银行做清洁工）一起看刚刚大堂的回放录像，确认画面里的女孩的确非常像丹尼斯。于是，他们迅速报警。

（格莱科参加电视节目左侧主持人右侧格莱科）

不巧的是，当天米兰市内另有一起重大案件发生，临时抽调诸多警力前往支援。接到格莱科报警后，米兰警方没有余力及时行动。等到他们协调好人手，再发起追踪，这队吉普赛人早已不知去向。

事后接到通报资料的玛扎拉警方认为，米兰女孩有可能是丹尼斯的理由如下：

① Danàs是Denise的昵称之一。

②银行监控录像中女孩左眼下方的疤痕，尺寸，形状都与丹尼斯很像。

③玛扎拉市郊区原本有一群吉普赛人长期驻扎，案发后不久，他们短暂地搬离本地又很快返回。

④银行录像中的小女孩年龄外形和丹尼斯非常接近，她说意大利语，听不出吉普赛口音。

（录影带和真人对比）

意大利吉普赛人协会主席不认同警方的意见，他公开澄清称银行监控视频中那个小女孩，不是意大利口音，而是克罗地亚吉普赛人的口音。他同情丹尼斯的遭遇，但是，无论如何都应该向外界传递真实公允的案件信息。

（丹尼斯左眼下侧的疤痕，玩耍时摔伤所致）

丹尼斯出现在米兰的消息令玛吉燃起希望，满心期待女儿很快能够顺利回家，无奈后续的发展动向却不如人意，玛扎拉警方未再梳理筛查出新线索。

（吉普赛人四处迁徙，居无定所，全欧流浪（东南欧为主），追踪难度非常大。吉普赛族群大多处于社会底层，通常从事盗窃，乞讨，街头表演等边缘行当，族群内部普遍团结、排外、相互包庇，这令查实他们的犯罪行为非常困难。）

2005年1月14日，皮耶罗接到一个匿名电话，电话中听到有一个说外语的女性正在安抚大哭的幼儿。皮耶罗大致确定，这个女人不是意大利口音。

警方随后找到拨打电话的地址，那是一个玛扎拉近郊的吉普赛人营地。他们在营地中，只搜到打电话给皮耶罗的那个手机，打开通讯录可以看到皮耶罗被标注为"Piero Fra”。

至于拨通电话的人和手机主人分别是谁，电话为何会在营地里等问题，警方没有给出答案。

②意外死亡假说

2007年11月20日，皮耶罗的姐姐罗莎（Rosalba Pulizzi）的前夫阿萨罗（Giuseppe D’Assaro），向警方指证，丹尼斯被绑架后，曾被转移到罗莎家里，由她看管。

阿萨罗说丹尼斯失踪时他正在外省狱中服刑，此后一次监狱假期中他回到玛扎拉的家里（当时没有离婚），妻子对他说先是杰西卡把丹尼斯带来家里，再之后有另外的人带丹尼斯了去帕勒莫（Palermo，西西里大区首府）。

罗莎还特地嘱咐他，千万不能让皮耶罗知道丹尼斯在哪儿。

2007年3月17日，阿萨罗在自己女儿的家里见过丹尼斯一次。丹尼斯那时已经染发，正在和他6岁的外孙一起玩。阿萨罗补充道他之所以记得日期，因为那天是外孙的生日。

阿萨罗继续说丹尼斯常常哭闹不止，大约在2007年12月的一天，罗莎为使她安静下来，便喂食了超量镇静剂，这次滥用药物造成丹尼斯意外死亡。他亲眼见过尸体，还说罗莎求他帮忙，务必把尸体处理掉，绝对不能留在家里。

然后阿萨罗把尸体装进一个大运动提包里，骑摩托车带到玛扎拉郊区的一处地窖丢弃。

但他很快又改口，说丹尼斯的尸体不在地窖。他后来设法借助运输肉食的冷冻车，把丹尼斯带到了帕勒莫某地，再搬运至一艘汽艇上，最后抛尸公海。

可是，警方介入后对所有阿萨罗提及的地点和物品进行科学鉴识检验，在他的前妻罗莎和女儿家中没有检索到丹尼斯居住，停留的痕迹。他指认的运尸车和汽艇里，也未发现任何与丹尼斯有关线索。

阿萨罗对前妻罗莎和自己女儿的指控，后来被认为是分手夫妻之间的相互报复。

③疑似女孩

2021年4月，有一位旅居俄罗斯的意大利侨民向国内媒体爆料，他在一档寻亲节目中看到一个与丹尼斯有些相像的俄罗斯少女罗斯托娃（Olesya Rostova，约20岁，被领养，具体年龄未知），她也在找亲生父母。

（丹尼斯和罗斯托娃）

意大利警方跨国协调，提取了罗斯托娃的DNA与皮耶罗进行父系遗传对照，结果不相符，罗斯托娃不是丹尼斯。

（左图玛吉和罗斯托娃）

近年来在摩洛哥，厄瓜多尔等地，也不断有人声称目击到疑似丹尼斯的年轻女孩。但最终都证实，她们并不是玛吉和皮耶罗的女儿。

现状

玛吉和皮耶罗多年来各地奔走，从未放弃过寻找丹尼斯。多年来他们不断地呼吁媒体和公众关注失踪儿童，关注绑架案受害者。

玛吉不止一次提到：玛扎拉范围并不大，案发又在正午时分，一定有人看到、听到了什么。她作为母亲恳请知情人不要再沉默，说出真相，希望大家愿意帮助丹尼斯尽快回家。

（丹尼斯的寻人启事，左图为推测成年后的容貌）

玛吉的公开活动和媒体不断的追问报道，使得玛扎拉警方面临不小的舆论压力。为挽回外界对于司法公正的信心，2021年5月，他们宣布重启丹尼斯案的调查，他们承认在案发后初期的工作中存在过失，如部分物证未详尽检验，办案团队可能泄露警方行动方针等。

截止目前，案件重查暂未取得实质性成果。

2006年左右，玛吉和丈夫离婚。托尼本来不想离，还对记者说过，他愿意认丹尼斯为女儿，他的姓氏可以给她用，但玛吉坚持要离。2018年，玛吉和皮耶罗结婚。

2023年1月，玛吉收到了国家经济和财政部寄送的属于丹尼斯的国民医保卡（由政府统一发放，本国人和符合条件的在留外国人均可申领，用于接受医疗服务）。

医保卡的意义更多是象征性的，它代表丹尼斯仍然活着的可能性，也许她正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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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https://www.fanpage.it/attualita/caso-denise-pipitone-cosa-sappiamo-della-pista-che-conduce-ai-rapitori-r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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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晚穹，编辑：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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