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哥哥张国荣已逝二十载。
时间的淡化作用,仿佛在想念他这件事上失效。
每年今日,缅怀之声便如潮涌。
也让他塑造出的每一个经典电影角色,变得更加不可复制,不可超越。
在其众多佳作之中,有一部电影意义最为特殊。
它是张国荣自己认定的电影生涯「第一部作品」。
但上映首日便因尺度过大遭下映。
修改后,投诉抗议声也未停。
最终只公映了短短七天,票房惨淡。
也正因如此,这部电影的关注度一直寥寥。
不仅成为香港电影新浪潮代表作之一,多次入选百部华语电影和百大港片名单。值此特殊日子,让我们一同回到哥哥电影之路的「起点」。
而接下来的《狗咬狗骨》《喝彩》《失业生》《柠檬可乐》。
主将之一的谭家明,准备开拍自己的青春片《烈火青春》。
后来他曾坦言,与父亲不熟,母亲待自己也客套如陌生人。
他忧郁,迷茫,在各方潮流冲击之下空虚地消耗着青春。
导演谭家明对于电影最初的设想,便不止于拍摄一部单薄的青春片。而是糅杂了时代政治因素,以及对尼采哲学中虚无与反叛意识的挖掘与探索。
影片中出现尼采作品《上帝之死》
于是,一班人「好似落雨收柴」,让主人公们在海滩上被杀手一顿砍杀结束。青春文艺片秒变暴力砍杀片,电影的前后观感变得相当割裂。1982年11月26日,电影甫一上映便被举报下架。
片中的性爱与暴力场面,被十八个教育团体及廿六间学校校长联名投诉。却仍在次年为张国荣带来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提名。也是为何,他会称《烈火青春》是他的「第一部作品」。甚至宣传标语都打着「以性开始,以爱结束」「建立新的性道德观」字样。八十年代初,香港受到各方文化冲击,自身位置得不到确立。
年轻人无论精神与肉体,都在性解放等虚无思潮的影响下变得放纵。
母亲早亡,父亲不归家。
表姐凯西(夏文汐 饰),是路易唯一的玩伴。这也是夏文汐主演的第一部电影
他们正如电影的英文名《NOMAD》,像活在城市中的流浪者。
路易在常去的酒馆,遇到了一个名叫tomato(叶童 饰)的女孩。
本以为这场艳遇就此结束,但转头tomato便被赶了出来。她与朋友们一起去游泳,与管理员阿邦(汤镇业 饰)起了冲突。青春的荷尔蒙刺激着二人,迅速发展成了纯粹的肉体关系。
这种「疯狂」随着凯西与阿邦关系的进展逐渐走向极致。
最终演变成了电影「被禁」的导火索——公车上的激情戏。凯西与阿邦在家中的约会频繁被打断,二人只能另寻他处。
二人全然不在乎他人异样目光,甚至合力「逼走」车上其他乘客。房间内,路易却一遍遍听着母亲留下来的遗物唱片,无助而感伤。阿邦的弟弟,与女生发生关系被对方家人找上门来要说法。作为香港电影新浪潮主将之一,谭家明深受全球范围内的新浪潮创作手法影响。
晚饭间言笑晏晏,四人的夏日仿佛永远不会终结。
青春仿佛理当无所事事,不必承担现实的阵痛。
同时,谭家明也有意用他们的青春,浓缩一个时代的迷惘。毫无说服力的突兀死亡,让电影的结尾几乎沦为一场闹剧。「没有完整铺排,一来就是快艇杀杀杀,太粗。最后叶童翻开小艇,用箭射死赤军,好搞笑,动作设计太草率,只能在剪接上尽量补救,几可惜。」
如今再看,《烈火青春》好比一道启示录。
它静静地躺在历史中。
但等我们重新与它相遇,才恍然发现,原来,它播撒的种子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夏文汐初出茅庐,已经肆意绽放狂野自由的气质。
不到两年后,她在《唐朝豪放女》中诠释出了港片最前卫的女性形象之一。
叶童,后来被张国荣数次特别提及,是他心目中的天才演员。
而之于张国荣,《烈火青春》真正为他扣开了电影之门。
四年之后,《英雄本色》火遍亚洲。
接下来更是重量级佳作频出。
期间,张国荣和谭家明仍有间接的合作。
《阿飞正传》《东邪西毒》两部重要作品,均由谭家明担任剪辑。
而王家卫的影像风格,本就受了谭家明很大的影响。
而从青涩的路易,到人戏合一的程蝶衣、欧阳锋、何宝荣,也清晰地确证着张国荣表演境界的跃升。
「在表演上,技穷者的戏法他不屑为之,他是真正的艺术家。」也正因如此,《烈火青春》跟哥哥一起,彻底成了一个永久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