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激光视力矫正后，痛不欲生想要自杀"… 投诉无门，她选择结束自己生命...

直到去年，罗彬·里维斯（Robin Reeves）都过着快乐的生活。

她住在美国佛罗里达州，是一个热情专注的裁缝。空余时间里，她为自己的孩子们制作蕾丝礼服，一针一脚都倾注爱意。

（罗彬和她的丈夫）

做礼服需要极高的精细度，渐渐的，罗彬觉得自己的眼镜很碍事。
如果没有眼镜，直接用肉眼看清针线就好了……

罗彬问医生有什么办法，他推荐去做准分子激光原位角膜磨镶术，简称Lasik。

Lasik是最出名也是最常用的矫正视力激光手术。

医生在患者的角膜上切开一个口子，形成角膜瓣。接着用激光对角膜瓣下的基质进行切削，降低瞳孔区的角膜曲率，从而矫正视力。
切削过程需要十几秒到一分钟，之后医生会把角膜瓣放回原位，手术就完成了。

这项手术相当于把角膜当作镜片，磨出患者需要的度数。

上世纪90年代，两位医生开发出的Lasik手术，它早早被美国食品与药物监管局批准，超过1000万美国人做过它，现在每年有50万人排队去做。

罗彬听说过Lasik，她觉得尝试一下没什么。
政府批准、社会流行……不会有坑，不是吗？

去年7月，罗彬躺在手术台上，医生只花半个小时就完成了Lasik。

他告诉她术后会有一点不舒服，但不要紧，过几周就好。但罗彬感到越来越难受，她的眼睛出现重影，无法长时间看屏幕，非常容易眼睛疲劳，严重的偏头痛也出现了。

“我的生活自去年7月12日后，就一直停滞不前。头永远很痛，无法进行正常生活，很简单的事情，比如读通心粉和奶酪包装上的文字，或者化我已经花了40年的妆，都做不到。”

“我现在也无法开车，如果想去某个地方，就必须让家里人开车带我去。连买面包、牛奶、鸡蛋这样简单的事情我都做不到。”

罗彬说，那场手术似乎把碎屑落在角膜下，导致眼睛极度不适。
现在她最爱的缝纫也做不了，只好辞掉工作，退还人们给的制衣定金。

对罗彬的遭遇，吉奥班尼·拉米雷斯（Geobanni Ramirez）很能感同身受。

他是一名平面设计师，多年伏案工作导致视力较差。几年前，他做了Lasik，视力确实大幅提高，但重影、视觉扭曲、眼睛畏光、干眼病也出现了。

只要看到发光的东西，吉奥班尼都会感到头晕目眩。他的眼睛极度干痛，需要每半小时滴一次眼药水，眼睛火辣辣的，“感觉像在切洋葱”。

他的夜视能力也变得极差，天黑后出门很危险。

“对我的手术医生来说，我应该是个成功案例，毕竟我的目标是视力达到20/20（也就是5.0），现在我也确实能一路看到A、B、C。但是，我看到的是三个A、三个B和三个C。”

手术并发症不光是视力问题，还有剧烈的痛感。

莎拉·克莱尔（Sarah Clair）在2016年做了Lasik手术，最开始只是简单的不适，一年后演变成剧烈疼痛。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对我打了一拳。”

还有些人感觉眼睛像进了刀子或针头，非常刺痛。

凯蒂·恩德斯（Katie Enders）在2006年做了Lasik手术，从此觉得眼睛里有碎纸，她看了十几个医生，用了多种止痛药都没用，最后只好在腹部植入止痛汞，向自己的脊椎持续注入麻醉剂。（这种止痛方式通常是给癌症患者的）

多年来，美国视力手术委员会说Lasik是安全的，并发症的发生率不到1％。
但现在，越来越多人指责他们撒谎，真实发生率远高于官方公布的。

莫里斯·韦克斯勒（Morris Waxler）曾经是美国食品与药物监管局的高级官员，他在90年代批准了Lasik。
现在，他是该手术最大的批判者，很后悔当年的决定。

（莫里斯·韦克斯勒）

“根据我自己对行业数据的分析，Lasik并发症的发生率实际在10％到30％之间。” 莫里斯说。

“我们希望药监局能提醒公众，这种手术会伤害眼球，带来疼痛、视力问题和其他无法解决的持续性伤痛。而且，戴眼镜或隐性眼镜可不会有这些问题。”

莫里斯说，在临床试验阶段，激光仪器制造商就大大地低估了不良反应。等手术推向社会后，医生们对糟糕的并发症避而不谈，甚至夸大顾客满意度。

“很多诊所都说，Lasik手术的客户满意度为90％到95％。看起来大家都很满意，但这数字并不准确，因为很少有研究追踪患者超过几个月或一年。”

“而且，大部分研究是由和激光仪器制造商有利益关系的外科医生写的。”

早在2008年，做过Lasik手术的患者就向药监局集体投诉。他们开了一场听证会，诉说自己因为视力受损和慢性疼痛，过得生不如死。

但药监局不为所动，依旧批准手术进行。

直到2017年，他们和国家眼科研究所、美国国防部合作调查，发现：
在Lasik手术三个月后，50％的人出现视觉重影、眩光，30％的人有干眼症；
手术六个月后，41％的人视觉异常，27％的人有干眼症，2％的人无法进行日常活动；
五年后，17％的人依赖眼药水生活，2％的人有视力障碍，8％的人无法夜间开车。

这份报告没有调查眼痛、视力疲劳、无法看电子屏幕等问题，做得比较简单。
但它公布的并发症比例，已经足够惊人了。

去年，美国药监局发布指导草案，要求医生在进行Lasik手术前，警告患者可能出现种种症状。

很多患者感慨终于等到了，在他们做手术前，没有人告知并发症的事。

吉奥班尼就是这样，他非常自责为什么自己轻信医生：“我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为自己感到羞愧，心想，‘为什么我不去谷歌上查一下Lasik手术的并发症和副作用呢？’ 明明我买车的时候都会先网上搜索。”

宝拉·科菲（Paula Cofer）认为是诊所和政府的错，是他们没有把好关。

（宝拉·科菲）

“我在2000年为这个手术支付了1000美元，做手术前根本不知道它有并发症。结果术后第一个晚上，我抬头就看到8个月亮，简直是恐怖片里的场面。”

宝拉和莫里斯联手，建了有8000人的脸书小组，是他们推动药监局发布指导草案。

（Lasik受害者们，有人甚至摘掉自己的一只眼睛）

目前，草案没有正式施行，还在收集公众意见阶段。
很多眼科医生和激光手术协会指责药监局在制造焦虑，情况没草案说得那么吓人。

但另一些医生也站出来，说警告患者没实际作用，不如禁掉Lasik手术。

辛西娅·麦凯（Cynthia MacKay）是支持禁掉的眼科医生之一。她说Lasik会切断细小的角膜神经，让角膜变得薄且脆弱，并且永久性改变眼睛的形状。

做了手术后，所有人的视觉敏感度都会变弱，区分灰度的能力变差。

“我想强调的是，和直接戴眼镜比起来，做Lasik手术不会提供额外的好处。甚至很多人在手术后仍然需要戴眼镜。”

（辛西娅在看诊）

“如果医生们早早把事实告诉患者，这项手术根本不可能流行起来。想想看，你切开角膜，改变它的形状，等于切断所有为角膜提供营养并保持其健康的神经。那当然会很痛啦。”

迈阿密大学的临床眼科教授阿纳特·加勒（Anat Galor）说，Lasik会导致神经性损伤，就和白内障手术一样。

“你做手术的时候，不管是乳房手术，还是眼科手术，都会损伤神经。我们全身都有感觉神经，而角膜是最受神经支配的器官之一，因此它对神经损伤更敏感。”

辛西娅曾为Lasik医疗案件担任专家。她见识过医生在给患者打了麻药后，再给他们警告文件，故意不让他们看清楚。

“所以，仅仅让患者签署知情书是没用的。就应该禁止Lasik。它造成了广泛的健康危害，给全世界带去痛苦和失明。”

关于这一点，应该没人比格洛丽亚·麦康奈尔（Gloria McConnell）更清楚了。

（格洛丽亚·麦康奈尔）

2009年，格洛丽亚做Lasik矫正视力，术后她发现自己还有远视，于是又做了一遍。

之后四年，她出现极其严重的干眼症、角膜神经痛，眼睛几乎无法睁开，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床上。

绝望的格洛丽亚在去年底给药监局写了投诉信，控诉自己“没有一天不想自杀”。

“……没有律师愿意接我的案子，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为什么要做手术。你们倒是告诉我，有多少人在做了Lasik以后自杀了？”

今年1月，格洛丽亚在痛苦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的儿子告诉媒体：“疼痛影响了她的整个头。她不是随意结束生命，也不是一时冲动。某种程度上，自杀是一个理性选择：毕竟，你为什么要让自己过那样痛苦的生活呢？”

（格洛丽亚和她的儿子）

药监局还没有做出最终决定，就算不禁止手术，也要强制医生告知风险吧。

能影响人一生的事，却遮遮掩掩，不报实情。
为了金钱，真的值得吗？

ref：

https://www.theguardian.com/us-news/2023/apr/18/lasik-laser-eye-surgery
https://www.regulations.gov/comment/FDA-2022-D-1253-0391
https://jamanetwork.com/journals/jamaophthalmology/fullarticle/2587831
https://www.nytimes.com/2022/12/07/health/lasik-injuries-fda.html?utm_source=pocket_saves
https://www.nytimes.com/2018/06/11/well/lasik-complications-vision.html?utm_source=pocket_rea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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