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因机密文件被联邦刑事起诉，拒不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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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nytimes
6月9日，司法部公布了对川普37项罪名的起诉书，该起诉书生动地描述了川普在位于佛罗里达州以及新泽西的住所中的行为。川普非法拥有国防机密文件，并且在行政部门要求追回这些文件时，撒谎、隐瞒其拥有这些文件，并且阻挠归还这些文件，因而又犯了妨碍司法罪。
37项罪名中的31项，是蓄意扣留国防机密文件 (willful retention of national defense information) 。另外的几项控罪是共谋妨碍司法，保留文件和记录，在联邦调查中隐藏文件，以及虚假陈述。每项罪行的最高刑罚是5年至20年的监禁。之所以只有31项泄密文件，CNN分析说，是检察官咨询过情报部门，哪些文件可以在法庭公开内容，哪些不可以。最后这些机密文件，至少部分是可以公开的。也就是说，川普涉嫌泄密的文件，远高于31份文件。
在49页的起诉书中，川普身边人士的叙述对于川普自己关于他处理机密材料的许多说法一一进行了驳斥。包括川普声称他可能是无意之中保留了一些材料，或者可能认为这些材料是他已经解密的。
起诉书的关键部分是基于他的一位律师关于川普希望通过不回应传票来妨碍司法的详细笔记 — 这与第45任总统声称他一直与司法部和国家档案和记录管理局合作的说法相矛盾。川普的助理，一名退伍海军军官，华特·诺塔（Walt Nauta）也与川普一同遭起诉，此前检察官获得了这位助理的短信，并指控他在应川普的要求搬箱子的问题上撒谎。
在漫长的调查中，特别检察官杰克·史密斯（Jack Smith）和他的团队采访了川普的几十名工作人员，包括他的秘书、楼层管理员和政治助理。据熟悉此事的人士称，这些采访让史密斯近距离了解了川普如何安排他非正统的总统后生活 — 并让川普和他的顾问们深感愤怒和不舒服。
证词显示川普“明知故犯”
一些最令人信服的证词来自于川普雇佣的人。
据一位熟悉情况的人说，埃文·科科伦 (Evan Corcoran) 是2022年进入川普手下的一名律师，他是起诉书中被称为“第一律师”的人。科科伦是马里兰州的一名律师，曾是一名美国律师，过去曾代表川普的盟友斯蒂芬·班农（Stephen Bannon），并由川普的长期助手和法律顾问鲍里斯·埃普塞恩（Boris Epshteyn.）介绍给川普。
川普的律师以“律师-客户特权”为由，极力反对科科伦出庭作证。在法官表示检察官有权获得他与川普谈话的笔记和回忆后，科科伦最终被迫披露了他的特权通信，因为法院发现川普可能利用科科伦来促进犯罪行为 —利用“律师-客户特权”来隐瞒文件和欺骗政府。
起诉书称，在川普的律师根据大陪审团的传票向司法部归还文件的当天，川普让科科伦在一个文件夹中搜索材料，并表示他应该在交出文件夹之前删除任何有问题的文件。
科科伦提供了一份关于川普评论的详细摘要，表明川普希望逃避归还文件。在科科伦的讲述中，尽管川普知道自己收到了大陪审团的传票，但他还是决心保留这些箱子。
据称川普还说 “那么，如果我们，如果我们根本不回应或不与他们打交道会怎样？”以及“如果我们告诉他们我们没有任何东西，不是更好吗？”
起诉书称，海湖庄园是一个活跃的富人会所，在2021年1月至2022年8月期间，该会所为数万名会员和客人举办活动：婚礼、毕业典礼、退休晚餐…人们可以随意在里面走动。在川普担任总统后，海湖庄园并不是一个授权的储存，拥有，展示或者讨论机密文件的地点。然而，川普将装有机密文件的箱子存放在俱乐部的不同位置，包括一个舞厅，一个浴室和淋浴间，一个办公室，以及川普本人的卧室和一个储藏室。那些机密文件在洗手间，有的打开散落在地上，跟一些报纸杂志摆在一起。
随后川普试图阻挠联邦调查局对这些文件处理情况的调查。检察官说，川普试图阻挠联邦调查局对失踪文件的调查，建议他的律师“隐藏或销毁”这些文件，或者告诉调查人员他没有这些文件。
起诉书在一些地方详细列出了川普是如何指示他的私人助理同时也是起诉书的另一个起诉对象诺塔，在川普的律师准备搜查海湖庄园储藏室以寻找2022年5月大陪审团传票中的机密文件之前，将文件搬进和搬出。
起诉书说，在律师搜查文件的前几天，诺塔将64个箱子从储藏室搬到住所，然后只将30个箱子带回储藏室。
川普经常抱怨说，其他保存机密文件的总统都没有成为被起诉的对象。这并不完全正确，因为有一位特别检察官也在调查拜登总统。而对彭斯的调查刚刚被检察官撤诉。
更重要的是，这些官员一般不会试图隐藏材料。国家档案馆曾多次试图从川普那里拿回文件。政府说，尽管多次试图得到这些文件，但在联邦调查局扣押这些文件之前，川普未能将其全部交出。
起诉书说，川普存放在他的箱子里的机密文件包含：美国的核计划，美国和外国的国防和武器能力，美国及其盟国在军事攻击方面的潜在弱点，以及应对外国袭击的可能回击计划。
川普知道材料是机密
起诉书详细说明了在他位于佛罗里达的海湖庄园不当存储这些文件，但是川普展示这些文件给不具有查看保密文件资格的人看的例子，都发生在他的夏季住所，他位于新泽西州贝德明斯特的高尔夫球俱乐部。
起诉书称，2021年7月，在新泽西州贝德明斯特的川普国家高尔夫俱乐部，川普在那里接受了川普上一任幕僚长、前国会议员马克·梅多斯（Mark Meadows）即将出版的一本书的编剧和出版商的采访。川普在两名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向客人展示了一份描述攻击伊朗的军事计划细节的文件，川普说这是由国防部和一名高级军事官员为他准备的，并说这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利（Mark Milley）将军对伊朗的攻击计划。
据报道，米利曾告诉其他军方负责人，他担心川普会下令对伊朗发动不明智的攻击。现在，川普想让他的客人相信，是米利本人，而不是前总统，一直渴望发起攻击。
川普说：“他说我想进攻，”根据起诉书中的一份会议录音记录，川普说。”我有一大堆文件，这件事刚刚出现。你看。这是他……这不是我做的，这是他做的。”
一会儿，川普告诉他的采访者，他给他们看的材料 “是，高度机密。秘密的。这是秘密信息。看，看这个。” 川普告诉他的客人，“作为总统，我本可以解密 “这份文件。”现在我不能了，你知道，但这仍然是一个秘密。”可见，川普明知道该信息是机密，仍传播了它。
“是的，”川普的一名工作人员回答。“那现在我们有一个麻烦。”（Now we have a problem.）
“这不是很有趣吗？”这位前总统回答。
川普随后于2021年8月或9月在贝德明斯特俱乐部再次炫耀机密文件。
据称，这位美国前总统向他的政治行动委员会的一名不具备安全许可的代表展示了一张机密地图。
起诉书说，这张地图“与一项军事行动有关”，川普告诉这个人，“不应该给他们看，他们也不应该靠得太近”。
2022年5月，司法部传唤了川普的机密文件。据称，在传票执行前，川普让他的律师搬走几箱机密文件。当律师发现38份机密文件时，据称川普打手势说他应该把“坏”的文件“挑出来”。这表明川普知道他有机密信息，并试图阻挠其取回。
川普从白宫拿走机密文件的经过
起诉书说，在川普任职总统期间，收集报纸，新闻剪纸，信件，笔记，卡片，照片，官方文件，以及其他材料，放在纸箱子里。在这其中，有很多是机密文件。
白宫向新主人的交接，在好的情况下就像是一场缜密而复杂的舞蹈，但是因为川普拒不承认失败，结果却变成了一场混乱。在拜登宣誓就任总统的一周前，甚至在众议院第二次投票弹劾川普的时候，一辆搬家车停在行政办公大楼前，卸下一垛垛扁平的纸板箱。
川普的前白宫律师说，川普是一个完全无视法律、规则、程序的人，世界的一切都应该围着他转，谁挡他的道，他就毫不犹豫地把那人踹开，哪怕是自己的家人。
川普的工作人员将备忘录、简报、新闻剪报和各种形式的总统饰品 — 镇纸、奖章、棒球棒 — 塞进箱子，准备运往海湖庄园。白宫工作人员去年告诉《华盛顿邮报》，大楼里到处都装满了焚烧袋，上面标有红色条纹，表明里面装的是需要焚烧的敏感文件。
工作人员后来说，水门事件后在《总统记录法》中制定的、由国家档案馆和总统助手在数十年间磨练出来的通常协议在很大程度上被忽略了。白宫法律顾问确定需要送到国家档案馆的一些文件，却被送到了海湖庄园。
当时拍摄的照片显示，工人们把白色箱子、棕色箱子和透明塑料箱搬到等待的卡车上。一些箱子上贴着 “总统图书馆礼品”的标签。其他箱子只标有总统印章或一个字：“储存”。有些箱子里有成堆的衣服，有些还贴着标签。
从白宫出来的箱子游行一直持续到就职日，当时离任的总统打破了传统，没有参加他的继任者的宣誓仪式就溜走了，甚至没有向新人打招呼。
随着新政府的成立，国家档案馆的官员们开始意识到，尽管许多川普时代的文件已经交付给他们，但仍有不少文件遗失，包括打破常规的总统任期内的重要记录：川普与朝鲜领导人金正恩之间的通信（川普称其为“情书”），奥巴马总统作为2017年过渡期的一部分留给川普的纸条，川普用黑色签字笔修改的国家气象局的飓风多里安地图，试图证明他对飓风路径的判断没有错误，这很令人尴尬。
据川普白宫前新闻秘书斯蒂芬妮·格里森 (Stephanie Grisham) 说，川普拿着这些来自金正恩的信件是因为他喜欢向客人们炫耀，在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大厦发生叛乱后，她成为川普直言不讳的批评者。“他对那些金正恩的信感到无比自豪，”她去年告诉《华盛顿邮报》。“他一直在谈论它们，一直在向人们展示它们。他拿走了这些信，因为他想要它们。”
虽然这些信应该交给国家档案馆，但川普拿走了艺术品、可能重新设计的空军一号的模型，以及他承诺在墨西哥边境修建的黑色边境墙的微型模型，并在海湖庄园的显眼位置展示。
但最重要的是，他带来了几十个箱子的文件，其中许多文件被检察官指控为机密文件，甚至是 “最高机密”。根据起诉书，这些文件包括数百页详细说明该国的国防和武器能力、核计划、军事攻击的 “潜在弱点 “以及对这种攻击的 “可能报复计划”。司法部说，将这些文件暴露给未经授权的人，可能会危及美国的安全、外交关系和情报收集。
政府称，川普在指挥这些箱子的移动。起诉书引用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俱乐部员工给另一位员工发的短信，“川普特别要求诺塔把这些箱子放在商务中心，因为这些箱子是他的‘文件’。”
例如，诺塔发现一些箱子翻倒了，里面的东西洒出来，包括一份标有“秘密/向美国报告，有“FVEY”字样的文件（FVEY就是五眼联盟Five Eyes的缩写），这意味着这些文件只能由美国和五眼联盟的其他成员（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经适当批准的情报官员查看。
起诉书说，诺塔拍摄了倾倒出的文件的照片，并将其发送给另一名川普雇员。“哦，不，哦，不，”该员工回应说，“对不起，川普拿了我的手机，”这表明川普可能也看到了这些照片。
由于川普在担任总统后保留机密文件并拒绝归还，直到2022年，美国政府才收回了数百份机密文件，具体如下：
1月17日，在川普卸任近一年后，在国家档案和记录管理局要求川普提供所有丢失的总统记录的几个月后，川普只提供了15个盒子，其中有197份文件有分类标记。
6月3日，为了回应大陪审团要求出示所有带有分类标记的文件的传票，川普的律师又向联邦调查局提供了38份带有分类标记的文件。
8月8日，根据法院授权的搜查令，联邦调查局从川普的办公室和海湖庄园的一个储藏室又找到了102份带有分类标记的文件。
各方的反应
起诉书公布后，司法部遭到了来自共和党各方的攻击，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说司法被武器化。
说到把司法武器化，川普可以说是始作俑者。川普在2016年大选的时候在电视辩论的时候就声称一旦当选就要指示司法部长任命特别检察官调查希拉里，抓她去坐牢。指责别人公器私用的人，好像一直把司法部长当作自己的工具。
而希拉里的邮件门，也确实给她惹了不小的麻烦。联邦调查局局长科米在大选前的10月份宣布重启对希拉里邮件门的调查，直接导致希拉里的支持率下跌，很可能就导致其输了11月份的大选。但是回过头看，希拉里服务器上的邮件，跟川普私自拿走国防机密文件，并展示给没有涉密级别的人看，所犯下的罪行，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值一提。
前副总统彭斯上周六在北卡格林斯博罗举行的共和党大会上发表演讲时说，川普正面临者由现任总统拜登“掌管”的司法部发起的“前所未有”的起诉。他说川普被起诉的一天，对这个国家是伤心的一天。不过他也说了，没有人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彭斯接着说，他要求司法部长加兰出来溜溜，不要再藏在特别检察官后面，站出来到美国人民面前解释，起诉是如何进行下去的。
加兰任命的负责调查川普案件的特别检察官杰克·史密斯上周五则说，保护国防信息的法律至关重要，必须得到执行。“坚持法治是司法部的一个基本原则。而我们国家对法治的承诺为世界树立了一个榜样。我们在这个国家有一套法律，它们适用于每个人”。
共和党籍参议员说，起诉川普是可耻的和不光彩的。
在这个国家两百多年的历史中，从来没有一位新总统发动整个司法体制来迫害、攻击、调查、起诉和监禁前总统。
美国两百多年的历史上，也从来没有一个前总统，竞选输了不承认大选结果，号召支持者去围攻国会，要推翻选举结果，还要绞死副总统的。
川普时期的司法部长比尔·巴尔（Bill Barr）接受采访时候说，“在这里把川普说成是受害者，是猎巫行动的受害者，这种想法很荒谬。是的，他的对手执着地用‘虚假’的指控来追捕他。当他是受害者时，我一直在他身边，为他们辩护。但这一次却大不相同。他在这里不是受害者，”巴尔告诉 “福克斯新闻星期天”。
巴尔说，川普说他有权保留这些机密文件是“完全错误的”。
“这些文件是国家拥有的最敏感的机密之一，他没有权利保留它们。他把它们保存在海湖庄园，任何真正关心国家安全的人都会对此感到不安。”
“我对这些文件的敏感程度以及坦率地说有多少文件感到震惊，”巴尔补充说。
巴尔指出，川普有权进行辩护，但他将起诉书描述为“非常具有破坏性”，罪名是“坚实的”。他说，政府试图收回前总统存放在佛罗里达州度假村的文件是 完全合适的”。
这位前司法部长还反驳了川普和其他人的说法，即他所做的事情与前几任总统的做法类似的。事实不是如此。
特拉华大学的大约1850箱拜登文件是总统的参议员时期的文件，从1973年到2009年（拜登宣誓就任副总统）。虽然《总统记录法》规定，总统记录属于公众，国家档案和记录管理局在总统离任的那一刻开始保管这些记录，但在参议员办公室内创建和维护的记录 “属于参议员的财产”，参议院网站解释说。
参议院网站指出，参议员将这些记录捐赠给研究机构是一种标准。国家档案和记录管理局甚至有一份前国会议员文件存放地的清单。该名单上有很多大学。
攻击竞选对手时候说过的漂亮话
2016年，在川普竞选美国总统的时候，川普猛烈攻击竞选对手希拉里利用私人架设的邮件服务器处理含有敏感信息的政府邮件，是犯罪。
下面是起诉书中引用川普自己说过的话：
a. 2016年8月18日，川普表示，“在我的政府中，我将执行有关保护机密信息的所有法律。没有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b. 2016年9月6日，川普表示，“我们还需要通过收集情报来打这场仗，然后保护，保护我们的机密秘密。. . .我们不能让一个不理解保密或机密这个词的含义的人在椭圆形办公室里。”
c. 2016年9月7日，川普表示，“我们必须做的第一件事是执行所有的分类规则，并执行与处理机密信息有关的所有法律。”
d. 2016年9月19日，川普表示，“我们也需要对机密信息进行最好的保护。”
e. 2016年11月3日，川普表示，“北卡罗来纳州这里的服务人员冒着生命危险获取机密情报以保护我们的国家。”。
川普自己说的话，说明他知道这些机密信息泄露的严重性，他说过的话，如今打在自己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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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链接：
https://www.documentcloud.org/documents/23839690-read-trump-indictment-related-to-mishandling-of-classified-documents
https://thehill.com/homenews/campaign/4043872-pence-calls-for-garland-to-publicly-justify-trump-indictment/
https://www.cnn.com/2023/06/09/politics/fact-check-trump-biden-1850-boxes-university-of-delaware/index.html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national-security/2023/06/10/trump-classified-documents-path-bathroom-indictment/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national-security/2023/06/10/trump-indictment-aides-molly-evan/
https://www.cnn.com/interactive/2023/06/politics/annotated-trump-indictment-d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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