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14万爆改北京二环21㎡出租屋,这对情侣活得怎样了?
20年前,《蜗居》中的海萍,躺在逼仄的出租屋里,下定决心节衣缩食,拼命省钱,从此买房子是她最大的生活目标。
20年后,一线城市的年轻人,躺在同样逼仄的出租屋里,放着电影,煎个牛排,提前醒好葡萄酒,等着朋友来家里聚餐。
至于未来的打算?吃完饭再说。
家的大小没变,年轻人的心境已经变了。
96年的岛岛(小红书@后海胡同的岛子)和男友搬进北京二环胡同里的小屋,独立厨卫,面积21㎡,月租2500元。
接着,她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自费14万,装修出租屋,做下挖、改结构、换布局。
自费装修出租屋值得吗?
住在北京二环胡同里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一起来听听她的讲述:
这套房子是房东是男朋友的亲戚,2500元的租金,大概比市场价便宜三分之一,也确定可以长住,不用担心短时间内被要求搬家。
但相应的是,房子几乎没有硬装软装,墙面的角落里都是霉菌。卫生间的管道是之前改造的,能用,但不好用。
当然可以凑合着住,买个床、洗衣机、冰箱、电磁炉就好。但洗衣机估计会因为尺寸问题,放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一用电磁炉做饭,床单上就沾满了油烟味。
若是以前,我可能会将就着住。
我是做影视的,工作形式是项目制,比如接一个央视的综艺节目制作,昏天黑地忙个四个月后,等下一个项目,等不到就一直歇。
项目在哪儿,我就得在哪儿,2019年,我在西藏呆了一年。
这是我第一次过长时间远离城市的生活,虽然工作依旧是忙碌的,但山就静静地屹立在窗外,只要我抬头,就能看见。
那时候,我好像突然有些明白了,「生活」不是一个我要努力做到什么才能得到的东西,「生活」其实就是当下与周围。
后来,疫情席卷,包括西藏,项目停摆,不知何时恢复。回到北京后,我找了一个坐办公室的工作。
下班时间是固定的,发薪日也是固定的,今天好好上班就行,不用担心明天会发生什么大事。在这个大环境下,光是这两点,就能给我无法替代的安全感。
这几年给我最大的改变,就是我更希望把生活放在第一位,工作只是实现生活的途径,不是目的。
所以,如果你问我,花14万装修出租屋值得吗?未来的计划是什么?难道要一辈子租房子吗?
我的回答是:
值得。
我的计划就是过好当下的生活,在确保可以长住的前提下,这14万不仅能提升居住体验,更能提供情绪价值。
但,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也依然被北京二环装修费惊到了!
胡同房的层高是2.8m,为了留出两个人的活动空间,肯定得砌一个二层的平台当床,而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得下挖,层高至少要做到3.2m。
北京胡同又小又窄,人工非常贵,下挖40cm花了1万,清理建筑垃圾花了9千。
水电1.5万,复式主体钢结构1万,门窗1万4,一体式卫生间1万8,这么一万一万地累加起来,也要将近10万了。
不过装修就是这样,硬装让人焦头烂额,软装才能描摹出我们想象中的生活。
为了省钱,我们DIY了很多家具。
「楼上」是衣帽间和床。
衣柜是男朋友自己做的,根据我的衣长裤长定制了尺寸。虽然小,但也做成包围的形式,挂一百件衣服完全没有问题,像是一个小衣帽间。
床是1.5*1.8m,床边的围栏是自己砌的,但因为搞错了样式,矮了1cm,和床垫齐平。很多人担心我们会掉下去,目前感觉挺安全的。如果谁当天工作比较累,会申请睡在里面。
在北京,如果想定做一个小楼梯,人工加上材料费,至少得2000起,而我们买木材diy下来,也就花了200元。男朋友自学琢磨出了简单的榫卯结构,很结实。
「楼下」是书房和客厅。
空间小,所有尺寸都会压缩到极致。普通的书架宽约30cm,但大部分书都没这么宽,总会有一部分空间浪费,只能摆放点小玩意儿。
我们就将书归类整理了一下,按照不同的尺寸,定做了不同的宽度隔板,完美契合!
我喜欢做饭,厨房区域足足有5㎡,冰箱烤箱一应俱全。橱柜是在宜家买的,自己设计布局并且拼装。台面石料是跑去隔壁涿州市定做的,租车拉回北京,自己打磨安装又省了一笔钱。
一体式卫生间是定做的,谁能想到,3㎡的卫生间里,还能塞进一个小浴缸呢?
空间虽小,但每当遇到尺寸和需求的取舍时,我们并不会选择放弃需求、将就一下,而是尽可能地想办法同时满足。
这就是我们的小家,两个大人,一只名为「狗子」的柯基,21㎡的空间,填进了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搬进胡同一年后,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玩手机的时间少了,贴近「真实生活」的时间多了。
我的床虽然很高,上下得爬楼梯,但正因为高,我才能透过靠近屋顶的大窗户,看到窗外的月亮。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从农历每月初十,月亮就会开始变圆。
提示四季温度变化的,不是天气预报,而是我的身体:每天出门前打开门感受下温度,再回屋子里挑选当天穿的衣服。
从前朋友聚会,不是去密室逃脱,就是去剧本杀,费钱不说,在房间里读剧本,真的很像开会。
现在我会邀请朋友们来家里做客。我们家屋顶可以用梯子爬上去,我便露营用的桌子和椅子,和一把大遮阳伞,这里就是尽情撒欢的小派对场地。
去年中秋,我约了四个姐妹,中午去菜场买了肉和海鲜,下午两点开始处理食材、做饭,傍晚我们将饭端到屋顶上。
迎面吹来微凉的秋风,身后是郁郁葱葱的大树,脚边摆着音响,放着悠长的音乐,对面坐着最亲密的朋友、爱人。
每到这时,我都想感叹:「我可以在北京胡同里住一辈子。」
项飙提出的「附近的消失」这个概念很火,在胡同住了一年后,我发现小房子,其实可以「倒逼」年轻人出门与人产生连结。
北京二环寸土寸金,一平米就要十万块,用来放置囤货,显然太过浪费。
我们家的冰箱很小,储物空间也有限,所以每当要买点零食日用,都会去胡同里的小卖部或者小菜店。
后海是一个旅游景点,小店的老板大多是来北京做生意的外地人。在这儿生活久了,你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人与人之间距离拉近的过程。
刚搬进去的时候,彼此是好奇而陌生的,见了面顶多点个头,默契地守着相处的边界。
时间长了,便熟悉了,我还记得和菜店老板聊天的那个契机。
我是河南人,有一次在店里发现了我们那儿的特产菜,荆芥,一种类似罗勒和香菜的香料,兴奋地和老板聊了起来。
我这才知道,原来老板也是河南人,在北京呆了很多年。自那以后,每次我去买菜,老板都会用河南话跟我打招呼。
我想每一个远在他乡的人,都一定会在某一瞬间被偶遇的乡音所打动。
屋顶的老槐树
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有和小卖部老板的故事。
夏天我常去他那儿买冰棍,他总会给我抹个零,比如卖给游客是1.5元,他就只收我1元,再报以一个狡黠的微笑。
冬天是胡同最美的季节
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家里几口人;他们也不知道我多大了,在哪儿工作。
我们是这个快节奏社会中最熟悉的陌生人,但正因彼此没有太深的羁绊和负担——
恰到好处的距离、下班后两三句闲聊,补全了我的「附近」,让我在北京拥有了熟悉感与归属感,过上了一种真实的生活。
从前我不明白「家会越住越大」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发现,只要愿意走出家门,小到胡同,大到北京,都可以是我的起居室、会客厅。
当然,我也可以在疲惫心累的时候,缩回我的小家。
心理学家李松蔚提出过一个问题:
在一个普遍强调更高更快更强的社会里,你能否从一个平凡的人身上,从平常的一天中,看到价值的存在?
不是只有惊天动地的生活才值得一过,往往是那些持续的、琐碎的、温馨的细节,给予了我们活在当下、享受此刻的勇气与能量。
因为「生活」不是一个名词,而是一个动词:是创造我理想中的小屋的过程,是我与朋友互相倾诉的午后,是与附近产生连结的瞬间。
这些流动的时刻,让我感到自己正活在真实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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