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太热，正让“离婚”率飙升

2024-01-04 14:01

图片来源：pixabay

累了，不爱了。

撰文 | 黄雨佳

审校 | 王怡博

除了人类，许多动物也会选择“一夫一妻”，即单配偶制。例如，90%的鸟类都是如此，它们一生中或在一个繁殖季节内只会与一个配偶交配。

对于寿命较长的海鸟而言，忠诚于一个配偶有许多好处。一方面，与熟悉的伴侣繁育后代会更容易，因为基于之前的经验，这对“夫妻”能更默契地养娃；另一方面，这类海鸟的自然存活率较高，它们不太会面临突然变成“寡妇”的情况，而要吸引新的伴侣意味着要花费额外的时间和精力成本，却未必带来更高的收益。

不过，虽然都是“一夫一妻”，不同物种对配偶的忠诚度并不相同。哪怕是通常忠诚于伴侣的物种，其中某些个体也更容易“离婚”。而即便是不易“离婚”的个体，也可能在某些特殊情况下突然“离婚”。

都是为了孩子

科学家一般认为，如果某种很少“离婚”的海鸟最终走向关系破裂，其主要诱因是繁育失败。“离婚”能让它们摆脱不合适的伴侣，提高繁殖成功的概率。

黑眉信天翁（图片来源：François Guerraz, CC BY-SA 3.0, via Wikimedia Commons）

以黑眉信天翁（Thalassarche melanophris）为例，在英国的福克兰群岛，那些连蛋都没能成功孵化的雌性黑眉信天翁最容易“离婚”，其维持原有配偶的可能性只有11%。而那些成功孵化了蛋，却没能成功哺育雏鸟的雌性黑眉信天翁，则有87%的概率会维持原有配偶。至于那些成功繁育后代的雌鸟妈妈们，它们最幸福、最令鸟艳羡，继续维持原有伴侣的可能性也就最高——97%。

研究人员发现，对于黑眉信天翁群体而言，雌鸟“离婚”后“再婚”似乎的确能让养娃这件事变得容易一些，不过只简单了一点点。这些雌鸟在“离婚”前的繁育成功率只有65%，但“再婚”后繁育成功的概率就达到了69%。可见，“离婚”是雌鸟在繁殖失败后主动做出的决定，它们想要寻找更适宜的伴侣。

但对于黑眉信天翁个体而言，幸福的鸟都是相似的，不幸的鸟各有各的不幸。那些经历哺育失败后“离婚”的雄性黑眉信天翁正是如此，即便更换了新伴侣，它们依然很难成功繁育后代。数据显示，这些雄鸟“再婚”后成功哺育后代的概率只有26%，而同样经历的雌鸟繁殖成功率则达到了47%。雄性黑眉信天翁“离婚”后找到新伴侣的可能性本来就更低，结果还无法通过“再婚”提高繁育率，真是非常孤独了。

此前哺育成功（S）、哺育失败（F）、未哺育（NonB）或丧偶（Wid）的黑眉信天翁在更换或不更换伴侣后的繁育成功率（图片来源：原论文）

胆小的不要

影响海鸟繁殖成功率的因素有很多，海鸟自身的性格便是其中之一。

三趾鸥（Rissa tridactyla）是一种寿命很长的单配偶制海鸟，通常能活到25岁以上。一旦雌雄三趾鸥结为“夫妻”，它们便开始共同抚养后代。在挪威的斯瓦尔巴群岛，每年6月初是三趾鸥的孵化期。每对“夫妻”会照顾1～2只雏鸟，这个共同哺育的过程会一直持续到7月下旬甚至8月初。繁殖季结束后，它们便会分开，各自在海上生活，直到下一个繁殖季到来，再次重逢、繁衍。

不同三趾鸥的性格不同。一般而言，胆大的动物个体会有更强的风险承受能力，而害羞的个体由于害怕风险，通常会做出更为保守的选择。因此，当看到一个新鲜事物（例如一只蓝色的塑料玩具企鹅）时，那些胆大的三趾鸥仿佛若无其事，非常淡定。相反，胆小的三趾鸥会大惊失色，扑腾扑腾地飞走。

胆大的三趾鸥（图片来源：原论文）

研究人员发现，性格会影响三趾鸥寻找伴侣时的偏好。在斯瓦尔巴群岛的两处，不同群落的三趾鸥偏好不同。其中一处的雄性三趾鸥更倾向于寻找与自己胆量接近的伴侣，而另一处的雄性三趾鸥则偏爱胆小的雌鸟。

结果显示，三趾鸥伴侣之间的性格差异越大，就越可能出现繁育失败，而这增加了它们在下一年选择“离婚”并寻觅新伴侣的可能性。此时，这些“离婚”的单身鸟也会更倾向于选择与自己性格相似的伴侣，不再像之前那样一时冲动了。

研究人员认为，性格接近可能会让三趾鸥伴侣间更契合，在面临抉择时做出相似的决策，它们能更好地理解彼此，也更利于哺育后代。因此，那些“离婚”后的三趾鸥会纠正在上一次择偶中犯下的错误。不过，与“离婚”后非常受伤的雄性黑眉信天翁不同，“离婚”和“再婚”似乎并不会影响三趾鸥的繁殖。

热了，倦了

除了性格、繁殖能力等海鸟自身的因素之外，外界环境也会影响它们的“离婚”率。研究人员发现，2004-2019年间，黑眉信天翁每年的“离婚”率波动范围很大，从0.8%到7.7%不等。与海面温度数据对比后，结果显示，黑眉信天翁的年“离婚”率与海面温度异常升高呈显著正相关。

在海面温度异常升高的年份，无论对黑眉信天翁群体还是个体，其“离婚”率和“离婚”概率都会升高。即便将繁殖失败的因素考虑在内也是如此，海面温度异常的标准差每增加1，“离婚”率就会进一步增加1%。

研究人员认为，海面温度异常升高给海洋生产力带来了负面影响。那些通过光合作用获取能量的浮游植物、底栖植物以及以这些自养生物为食的各类动物都受到了影响。这样一个自下而上的过程导致黑眉信天翁的食物变少，也使它们繁育后代需要更高的成本、更多的努力。

（a）2004-2019年间黑眉信天翁的“离婚”率；（b）海面温度异常（SSTA）对黑眉信天翁“离婚”率的影响。（图片来源：原论文）

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海鸟可能会推迟繁育期，或是处在繁育期却生理状态不佳；对于迁徙的物种而言，环境变化还可能导致海鸟“夫妇”无法同时抵达繁育地点，一段美好的“婚姻”最终不得不以“离婚”收场；更严重的情况下，环境变化可能直接导致海鸟个体死亡。

多方面影响加持之下，即便是雌性黑眉信天翁自己的原因导致繁育失败，生理压力仍有可能使它们“甩锅”给雄鸟，继而要求“离婚”。研究显示，那些伴侣关系不佳、对伴侣不满意的雌鸟体内的确存在更高水平的皮质酮，这是一种与压力相关的激素。而恶劣的环境和食物短缺也的确会导致海鸟体内皮质酮浓度升高，因此，它们很可能在海面温度异常升高期间因压力过大而另觅“佳偶”。

当外界环境变得不适宜生存，那些原本幸福美满的神仙眷侣也可能不欢而散。

参考链接：

https://royalsocietypublishing.org/doi/10.1098/rspb.2021.2112

https://onlinelibrary.wiley.com/doi/full/10.1111/eth.13405

https://hakaimagazine.com/news/these-birds-are-never-ever-ever-getting-back-toge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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