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数字幻象，回归纸本阅读 | 来自VOGUE编辑部的书单

上半年读黄丽群，勾起了我对黄碧云的回忆。黄碧云的作品在大陆地区难寻，手里仅有的几本都是旅行时购入，颇为珍惜。《海边的房间》也是黄丽群在大陆出版的唯一一本小说，十分难得。台湾作家们大多关注边缘群体（或说畸零族裔），《海边的房间》里收录的12个短篇故事里写了十二个“坏掉的人”，黄丽群说“一个人如果在社会上找不到自己舒适的位置，就必须自欺，自欺久了就会坏掉。”书中人的困境是都市人心灵的失序，因此身为读者的我心有戚戚，很容易全情投入到她用精巧的文字构筑的异世界中，获得一种类似奇观式的体验。并不是说“奇观”不好，这种奇观更像是一种看惯了悬浮叙事之后，被黄丽群这种类似解剖式书写所震撼的感受。这种体验有一部分是来自作家精心雕琢的写作技法，是的，在网络文学充斥的时代，文字技法也似乎变成了一种濒危的艺术。

我非常容易被具有奇幻色彩的故事吸引，几年前在书店翻到《安吉拉·卡特精怪故事集》的时候，就立刻被她独特的写作风格所吸引。购入《焚舟纪》是在疫情期间，但这两年反复阅读，不断地读出新意思。卡特擅长“重写神话”，也就是说她选择民间故事、神话和宗教故事作为素材，将世人耳熟能详的故事解构并重述，以精神分析理论解析数千年来父权制下被书写的传说，洞察通过文字编织的关于性别与爱的迷思。例如把大家耳熟能详的《蓝胡子》《美女与野兽》等格林童话故事拿来戏仿，置换叙事的视角，加入新的阐述。她有点像一个冷酷而炫技的屠夫，用刀劈开童话故事的糖果外壳，呈现故事里完美角色的黑暗面。读起来真的太爽了。

特别喜欢撒尔曼·拉什迪（Sir Salman Rushdie）对卡特的评价：“她太富个人色彩，风格太强烈，不可能轻易消溶：她既形式主义又夸张离谱，既异国奇艳又庶民通俗，既精致又粗鲁，既典雅又粗鄙，既是寓言家又是社会主义者……。”值得看，值得一看再看！

韩江是首位荣获国际布克文学奖的亚洲作家，《素食者》也堪称一部当代社会的寓言杰作。如何理解《素食者》？韩江在颁奖礼上的致辞已经讲明：“我在写作时，经常会思考这些问题：人类的暴力能达到什么程度；如何界定理智和疯狂；我们能在多大程度上理解别人。我希望《素食者》可以回答我的这些问题。我想通过《素食者》刻画一个誓死不愿加入人类群体的女性。”

我特别想分享的一点是在整个阅读过程中的体验，这是一个女人决定变成植物的故事，怪诞、诡异、血腥、绝望……具有极强的文学性，充满大量的隐喻。阅读的时候，我感到非常强烈的不适与刺激，但同时我又有很强的认同感。韩江不仅是在书写女性意识的觉醒，也在为弱势者、被剥削者、被压迫者的集体梦境写作。我在这部作品里读到了令人战栗的一句话：“你现在不吃肉，全世界的人会吃掉你。”

这部作品最值得看的地方在于，它是作家根据自己的真实经历写成的一本书。六个章节，分别是：童年、猎物、精神控制、抛弃、烙印、写作。Springora精确、冷静地叙述了自己被性掠食者G引诱、玩弄、精神控制的过程。精于玩弄文字的G将这段关系改写成小说，处心积虑地篡改少女V的形象使之更符合自己的利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G把少女V永远囚禁在文字铸造的牢笼里，是从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层面上对少女的掠夺与剥削。

阅读这本书给了读者一个洞察“猎物”心理过程的机会。这个故事提醒我们，永远不要被强权者的巧言令色迷惑，不要相信上位者用爱的谎言来包装自己的欲望。在权力关系不对等的情况下，不要自我麻痹，他们口中的“爱”就是一种彻底的虚伪，一种残忍的剥夺。

春天花了很长时间重读作家玛格丽特·尤瑟纳尔再版的经典作品集，《苦炼》是其中之一。这是一位非常典型的学者型作家，观察世界的视角是独特的，她青睐历史，其写作有一种超越性别和文明的视野，文本想象力丰富，语言极尽凝练优雅。兴许因她的母亲过早离世，自幼跟随深爱阅读、写作和旅行的父亲长大，游历世界的见闻与哲思常出现在她的作品中。

同样，《苦炼》的故事主角泽农花了三十多年游历世界，他既是医生、哲学家，也是炼金术士，其一生隐姓埋名，颠沛流离，拒绝唾手可得的安稳，在一个被宗教和政治冲突撕裂的时代里，艰难地去追寻真理。他的聪慧超越了所在的时代，穿行在巨大的不确定性中，个体如何为自我寻找判断价值的坐标？他的回答是，“泽农在此。我自己”，然而，他最终被时代所击败。当泽农躺在那间僧侣住过的房间里，生与死的思索，就跟中国人在无数个世纪里念念不忘的问题一样：何为无？何为有？

作为法兰西学院近四百年来的第一位女院士，玛格丽特·尤瑟纳尔的出现打破了彼时传统，她也遭受过质疑，然而，她拒绝遵循传统，没有穿上院士服和携带男士们的佩剑上台，而是穿着一身伊夫·圣·罗兰设计的天鹅绒长裙和披风上场。我后来读她在《巴黎评论·女性作家访谈》的访问，才知道她当时只接受了一枚来自哈德良时代的金币。读她的书，常常要储备很多其他领域门类的知识，但有趣的是，人和书的相逢需要一种神秘的缘分。十几岁时，我总觉得她的文字微妙隐晦，书写历史和地理时，有着抛开女性作家身份的冷峻和不动声色，她也写过一句话，“年岁不足就不能理解存在，不能理解人与人之间、时代与时代之间自然存在的界限，不能理解无限差异的个体”，随着年岁增长，对个体的理解，对书中的雄辩与思索，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又找到了新的答案。

不管是在音乐上的创作力、表达力还是作为女性本身，户川纯都有着超级强大的生命力（不像是三次元的人类更像是二次元的主人公），外表和嗓音明明是那么可爱，却可以嘶吼，可以唱着血淋淋的现实与欲望……作为日本的朋克、新浪潮教母，她的表达是当下的音乐人不敢也无法企及的。

户川纯一直以来都有在写东西，歌词、杂志连载、自己的书，这本随笔集是一本合集，是她描写的与生命中出现的一些人之间的故事，也扩展到那个时期发生的事情、她的思考。户川纯讲故事时的语气和用词都很有画面感，既有细腻温柔的地方（但不矫情），也有摇滚人的潇洒气势，还有很多真实的吐露与纠结，没有遮掩，没有装腔作势，比如——“要谈论町田（町田康，日本著名作家和摇滚人）文学，我当然知道自己还不够格。本来，我这样的人，要评价当代文学，搞这种高深的事就很奇怪，更何况这可是町田的作品！……即便如此，我还是决定写出自己直率的感想。”这样的地方会让人看的会心一笑，真的是可爱又谦卑的人。

在《三上宽》的章节中，她对女性主义的思考很多，但不是停留在“正确”层面上的，相比给出结论，她很多时候都在结合自身的混沌和改变去思考，那种试探性让我觉得很真实。而章节《洛丽塔顺子》则最让人动容和唏嘘，两个名字相似的女孩的相遇，她们都是乐队主唱，都给杂志撰稿，从闺蜜到后来户川纯发现顺子抄袭了她的文章，以及这个女孩种种不合常理的行为，她与世人、世间一直有着偏差，有种虚幻的感觉，户川纯也总是在怀疑她与自己往来真实的想法……直到最后顺子孤零零地死在公寓里。“那里也一定有我所想象不到的恐怖而深邃的精神的饥饿。”户川纯以一整个章节写了这一篇悼词，这是我看过的描写女性关系的作品里最充满矛盾、最真实、最痛心的一个。

这本书是北野武在吃着美食喝着小酒的状态下吐露的一些思想碎片的集合，因此天马行空，妙趣横生，既有很严肃现实的部分，也有令人捧腹的部分，毕竟书名就是《全思考》，感觉像是跟着他大脑的轨迹进行一次兜风，偶尔热血自大但是又不自负，大概搞笑艺人的底色让他无论被世人怎么追捧也不会摆什么高姿态，让人笑出来才是好的。他说自己的脑袋分成两半，有一半完全是漫才的，无时无刻想段子写梗，即便是在跟女人做那档子事，也要在床边放上纸笔，想到就随时写……实在是疯子般的天才；他在成功后迫不及待买了辆保时捷，让朋友开他的车在前面，自己打了辆出租跟在后面，理由是“如果我自己开不就看不到保时捷了！”看似无足轻重的调侃，不过呈现出的他不寻常的思考方式很有意思。

但是对于社会问题，他却是没在开半点玩笑，直击本质，作为漫才师，嬉闹也经常是与讽刺挂钩的，看问题往往能一针见血，印象最深的是他谈到关于孩子间的霸凌问题，大人总是惯性地去粉饰，“大家要好好相处哦”这一句话就让霸凌转明为暗，让孩子们的世界更为扭曲。作为导演他之所以既能拍《极恶非道》《座头市》又能拍《菊次郎的夏天》《花火》，在书里我找到了一些原因，即他能以孩童般的视线笑看成人世界的伪装，又能以人性的赤裸去思索被忽略和轻视的事情。

书名容易让人产生歧义，街拍不是时尚界所说的“街拍”，其实就是街头摄影，比如拍烟火气最浓的商业街，或者是无人问津的一些场所。喜欢上森山大道的摄影是因为寺山修司的小说《啊，荒野！》，书里配了二百多张森山大道的作品，也许是寺山修司的文字给这些拍摄于新宿的混沌凌乱的黑白照片增加了故事感，所以看的时候总能感受到看似不起眼的空间里流动着的猛烈情绪……2017年同名电影上映时也用了森山大道拍的照片作为海报，狭小的街区，密集的灯牌，交错的电线……

有人觉得森山大道的摄影其实没什么厉害的，这本书看下来，好像大致的确如此，他对于胶片摄影、数码摄影没什么坚持，对设备的要求也是喜欢轻便的，所以没什么“法则”，一切都是忠于想拍摄的欲望本身。书名用上了“信仰”这样的词容易让人先入为主地以为这位摄影大师会将摄影描述为多么神圣的创作，但是完全没有，“比起在脑中左思右想、制造理由，不如索性多拍一些，理由这种东西，随时都可以找到很多。”也许是少了人为附加的修饰，这些更偏于本能的记录才能持续几十年不断焕发新的生机吧。

胡安焉——绝大多数人应该不熟悉这个作者的名字，但如果你住在北京，那很可能他经手过你的快递；如果你在别的城市，也说不定有过偶遇：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在上海当过车店营业员，在云南开过熟食店，在广东上过理货夜班。与此同时，从2009年起，他开始用业余时间写作，但不要以为这一段段的打工经历是为了“体验生活”，给写作积累素材，因为对胡安焉来说，这就是生活本身。在书中记录的，都是最真实的点滴，从他坦然克制、不卑不亢的叙述中，自然流露的无奈和心酸很容易让人感同身受，在对快递员这个职业、体力劳动者这个群体多几分理解的同时，也不自觉地照见自我，或许“打工人”的本质都是相同的。胡安焉说：“文学不负责解决实际问题”，但文学可以让暗涌浮出水面。

如果说胡安焉所描述的，是与身处城市的我们有无数交集的现实生活；那么易小荷口中的“盐镇”，则是未曾听闻的陌生之地。盐镇，一个位于四川南部的古老盐业小镇，同为四川人的易小荷在这里居住了一年，采访了近百位当地居民，从中摘取了十二位女性的故事，以媒体人极具张力的笔触，呈现乡镇女性的生活与命运。每当阅读这样的作品，我都会感到虚构与非虚构边界的模糊，一方面觉得无比引人入胜而沉浸其中，另一方面，在合上书本时，又会因为这般大开大合而感慨人生百态。你仿佛在看另一个世界的故事，直到突然意识到：我们身处同一时空。这种感觉让人胆战心惊。如易小荷所说：“古镇的辖区总人口约为四万，女性占到其中一半。然而在21世纪的今天，我们在北京、上海高谈阔论女性权利的时候，她们仍旧重复经历着古老时代的轮回。”

不要看到人类学家四个字就觉得是严肃乏味的学术著作，事实上正相反，这两本书甚至可以用风趣诙谐来形容。不过作者奈吉尔·巴利确实是著名的人类学家，这两本最早出版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作品，分别记录了他前往非洲喀麦隆多瓦悠人村落、印度尼西亚高山地带托拉查人聚集区的田野调查经历。“调查”二字总有些自上而下的意味，但巴利尽自己的最大可能融入当地族人，尽管这个过程中出现了各种文化习俗的冲突、生病和灾难，但他选择用幽默调侃自己的苦难，穿插以一针见血的思考和令人大开眼界的研究所得，让读者意识到我们所处世界的多样性。人类学家是天真还是倒霉？每个人读后自会有判断。

你是否曾站在卡拉瓦乔等大师的画作前，苦恼如何能不露怯地欣赏名画？

尽管对艺术的体悟是主观的，但通过阅读权威著作，习得些观察艺术品的方法，多少是有必要的。这本书如同一个导游，试图教会读者主动发现一幅画背后暗藏的故事，能够举一反三地观看、揣摩艺术家创作时的巧思。一幅绘画的细节里常暗藏着画家留下的暗语，这些暗语是对主题的“跑题”，是画家偷偷留藏下的“私货”。这本书的视觉体验尤其舒适，有366幅高质量彩图，教学式的图解画面，加上辅助线清晰指出细节的相应位置，以图像为直观信息，辅以文字，读起来更加容易、有趣。比如画家透纳会从完成的画面中找一个次要的细节作为标题内容，因此他的作品标题与构思毫无关系，画的是纯粹的“绘画性”作品，油画《战争——流亡者与帽贝》的名字就是取自出现在画面“角落”的小贝壳这一细节。

如果说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的那套学说，是在协助人们为自己性格上的别扭、不争气，处理事务时的纠结、不自信，亲密关系里的规避、思绪不定等心理现象找成因，顺带分析原生家庭带来的各种创伤，充斥着严肃审视的意味。那么提出“目的论”和“原因论”的阿德勒，则试图帮助人们解决掉这些问题，找回阳光——直面自己的不堪、阴暗面，归因给童年、家庭影响后，下一步绝不是就此颓废，而是得积极做出改变。此外，阿德勒反对“表扬”和“比较”这种纵向关系，认为自卑感就是从纵向关系产生。一切人际关系都该是平等的横向关系，强调自立、自信。

阿德勒既是弗洛伊德的学生，也是其反对者之一。这本书的名字比较直白，当然，书中内容只是一位研究者将自己对生命的观察写下来而已，并非真理，也不能替代任何临床治疗。阅读心理学书籍，是系统性了解自己的一种方式。作者也一度被诟病，如此的积极心理学有些鸡汤性质，不过，每个人能从书中获得什么启发，还是要靠独立的生命经验和思考来决定吧。

说杜尚改变了艺术史进程，几乎没什么人会质疑。这本书关注现成品，艺术与生活的边界，达达主义等话题，直接从杜尚的口中了解这些重要的艺术理念，会被这位擅长讽刺，充满矛盾感的大师搞得哭笑不得。“对杜尚而言，美学是荒唐的，反美学也是荒唐的。”什么是当代艺术？当你真正理解杜尚时，会发现艺术或是一种观念的极致，是具有革命性的宣言。一切屈服于腐朽，怯懦于守旧的架上作品和假意的叛逆行为仿佛都是对杜尚的拙劣模仿，真正具有创新性的革新艺术作品实在太难实现了。所以，在任何时候讨论这位“R. Mutt”，都不会过时。

从1900到1999年，这100年的历史浓缩在750张自《生活》杂志的摄影档案和其他主要收藏的照片里，由Richard B. Stolley, Tony Chiu合作编辑并在2000年推出。我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是2023年，距离2000年这书的推出又过去了23年。很多只在新闻报导时或是日常gossip中出现的二十世纪的人物和事件，通过这本图册真真切切的展现在面前。

所以你能看到慈禧太后和维多利亚女王并肩；在1920－1929 All that Glitters这一章节里，开篇的cover page呈现的是年轻的女孩们参选第一届美国小姐。在这本书里，不仅能看到The Greatest Year in Hollywood Ever的明星风采；1940-1945 World on Fire，巴黎烧了吗（is Paris Burning）？珍珠港的陷落，奥本海默时刻（Oppenheimer Time）,一直到1976-1992 A Global Burst of Freedom等等等，这前50年世界的挣扎、矛盾、冲突、杀戮，以及后50年世界的发展、合作、关爱、和平、恶棍和英雄。

这本限量画册已经在中国绝版了。凭人品朋友在二手书店淘到，凭实力我向朋友借了先看为敬，我是这本二手书的第1位读者。

如果你是一位有着20年工作经验的资深产科护士，某天有对白人夫妻来你工作的医生生孩子。他们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觉不太舒服，随后就向你的上级提出不允许你接触他们的孩子。你的上级记录下他们的要求，你被调离这对夫妻。

突然，孩子快停止呼吸了。因为这对夫妻的明确要求，你不可以碰触这个孩子；但身为护士，你的职业素养在要求你赶快进行急救。在这个紧张的当下，而你又是一个人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而你的律师告诉你，为了赢得这场人命诉讼，你不可以在法庭上打“歧视”牌，虽然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妥妥的歧视。这一切的dilemma，都缘于你的肤色。你是个黑人。你是黑人产科护士Ruth。

当我看这书本的第一章时，我以为作者Jodi Picoult描绘的是美国种族隔离期间的故事。但当你看下去，你会发现小说《渺小的伟Small Great Things 》的故事发生在2015年。故事的结局我就卖个关子，这本小说值得大家自己去读。

我日常的工作看上去是在拍片、写字，但内核在于如何和不同的文化、肤色、习俗和习惯合作。这就像Martin Luther King, Jr所说的那样，“If I can't do great things, I can do small things in a great way”。

算是一个非常个人的推荐。今年第一次去了敦煌，之后就彻底迷醉在这跨越千年的辉煌历史之中。敦煌的壁画不光是造诣超绝的画作，更是丝绸之路兴衰以及国家沉浮的见证。现在有空就会翻翻这本厚厚的画册，尤其是心烦之时，想到这些精美的画作终将成为历史的尘埃，自己的那一点点不顺似乎也变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