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中农业大学撑了11名举报学生

华中农业大学1月19日凌晨，针对11名学生举报自己导师的事儿，发布了初步的调查报告，认定举报材料中反映的实验图片、数据、结果等基本属实，存在学术不端的行为。换句话说，11位学生以自己前程作为赌注的举报行动，获得了初步胜利，起码学术不端是存在的。

很庆幸华中农业大学没有包庇教授，甚至都没有和稀泥，存在学术不端就是存在学术不端，接下来应该就是要调查这位黄教授有没有PUA学生的事儿，以及举报材料里的其它事项。学校没有把学生拉过来和老师谈，没有谈家丑不可外扬，没有以学校的立场为了维护所谓的面子劝学生放弃死磕从轻处理，没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真的很难得。

要知道，这是一场博弈，一方面是11位学生赌上了自己的前程，大家不要低估这种举报行为可能付出的代价。比如，如果把自己的导师搞掉了，而学校没有指派导师，这意味着这么些年的硕士博士，可能都白读了，11位举报者里的张黎就是硕博连读。你想想，如果是你自己，硕博连读，把自己的导师搞下台，如果学校和稀泥，不担当，从本科算，你读了10年也还是个本科生，6年青春全白费。

思虑至此，再想想这封长达107页的举报信背后的重量、勇气和可能无数个日夜里存在的纠结、惶恐、崩溃，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在下定决心把这封举报信发出来时，内心究竟有多惶恐，是的，肯定会惶恐。

在举报信里写着这样一段话：什么样的后果早在我预期之中，六年的时间很有可能就白白浪费了。只能跟本科阶段还在三教四教楼道里背书的自己说声对不起，怪当初自己没做好选择罢了。应该读得出某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吧，应该读得这句话中蕴含对最坏结果的无奈吧。

或许是因为害怕举报信石沉大海，11位同学在长达一百多页的举报信结尾加入了致谢部分：感谢不改初心勇敢发声的自己，感谢茫茫人海愿意伸出援手的你。

从举报材料上看，这位黄教授学术造假的事儿，也太离谱了。

比如黄教授的主攻方向是山竹醇，论文发了个遍，而且这玩意很贵，1毫克纯度为98.85%的山竹醇能卖到800元，黄教授死磕或许也可行业暴利有关，但问题是，虽然发了很多论文，他手下的这些学生，寻遍各种可能可以提取山竹醇的果实，但到最后提取物的影子都没见到。

更离谱的是黄教授旗下博士生的论文，小鼠蛋白的表达结果数据居然和仔猪肝脏蛋白表达结果一模一样。而类似这种「一模一样」的地方还有很多。

当然最离谱的当属教材编写造假，编写的教材还是国家级项目，而编写的方法论则是：去图书馆借几本与饲料加工相关的书籍，然后拍照提取其中的文字，复制粘贴到书中，并嘱咐要多借几本书，不要只依赖一本书的内容。果然复制粘贴才是黄教授科研科研方法论的底层逻辑。

把11位共同签名的学生，称之为学术勇士毫不为过，其中硕博连读坚持了6年的一位博士生在不久之后本就可以顺利毕业，但也还是参与到了举报行动中，他承担的风险可想而知。

举报信发酵之后，黄教授接受记者采访，首先表示，举报完全不属实，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反击材料。记者问了一个问题，说您总共带10多个学生，其中11名学生集体举报，您平时和学生相处得怎么样？黄教授的答案是，对学生很负责，至于集体举报，是有个学生带头威胁别人签字。

后来张黎在微博上回应：学生威胁学生是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一天之后的凌晨，通报出来了，学术不端属实，其它问题跟进调查。

其实讲真的，学术不端虽然很严重，但不是大家最在意的问题，大家最在意的问题是，导师完全把学生当廉价劳动力。这应该不是一个黄教授存在的问题，在实验室呆过，导师带过的学生们应该都有这种感触。很多你以为大几十万，非常高大上的项目，最后弄不好都是研究生带着一帮本科生做完的。

不过华中农业大学的处理方式，对这11位学生而言算是最好的结局了，成立导师组，全面负责11位学生的培养，之前的努力不至于白费，预期中最坏的结果没有出现。

还好还好，不用对曾经三教四教楼道里背书的自己说对不起。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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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封面图来自《北平无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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