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总编剧周楚囡:尊重失控,享受真实
作者|卫解
“哭了,桃花坞永远办下去吧。”
看到《五十公里桃花坞4》(后简称《桃花坞》)这场为宋丹丹准备的惊喜,弹幕感慨万千。
《桃花坞4》刚播出时,不少观众对节目持怀疑态度, 几个环节接连被评价“尴尬”。但这两期,“桃花坞回来了”的声音渐起,也让观众意识到,《桃花坞》想做的事情好像并没有变。
作为一档新生代的综N代,《桃花坞》的IP寿命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它在质疑中前行,坚持自己的行为艺术和社交实验,破除了高开低走、话题先行、剧本炒作的质疑,从“人人喊打”的窒息感,走向了治愈。
我们因此好奇起《桃花坞》背后的故事。在第五期节目上线前,娱乐资本论和《桃花坞》四季总编剧周楚囡开启了一次线上对话。有关被质疑的选角,被质疑的尴尬,被质疑的“桃花坞的风格”,也有关这档综N代的坚持。
桃花坞,不只需要鲶鱼
在《桃花坞》,选角永远是被关注的话题。
哪几个老坞民还会在?新坞民是谁?能不能有不同类型的人?能不能带来新鲜感?观众们总在期待能有几条鲶鱼出现,打破固有关系和预期,带来新的失控。
《桃花坞4》在人选上遇到了不少质疑。其中一个核心点是,过往的新坞民往往会选择钢琴家、脱口秀演员、模特等等不同职业的人,但这一次的职业类型相对单一。
“一开始选择不同行业,我们是觉得用行业来区分人的性格是最快的方法,但是到了现在,我们发现其实行业对性格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我们还是想要选择不同性格的人。”周楚囡坦诚,多元化仍然是,也永远是《桃花坞》嘉宾重要的考量维度。
仁科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例子。他天马行空、无拘无束、极致松弛、完全不内耗,是《桃花坞》从没出现过的类型。其实除了仁科,节目组还接触过其他乐队的人选。“但仁科老师太极致了。我们预料到他在坞里一定会有特别、无可替代的化学反应”。
“小孩哥”王星越,是这一季比较早就定下的人选。“我们接触了很多艺人,王星越是我们非常看好的00 后的艺人, 在接触之前,曾经听于正老师夸赞过星越,说这孩子跟人相处特别舒服,做事特别努力专注, 见面之后 ,我们发现星越是一个个性善良 ,热情中又带着一股特有自信魅力的00 后 ,非常适合桃花坞 。
另一个最基本的要求就是,真实。
第一次和单依纯见面时,周楚囡觉得她简直长在了大众对她的印象上——00后那英、有点慢热、有点搞怪。
“抛出了几个问题后,其实能感受到她是一个很能感知情绪的人也愿意表达的人。我们会觉得她很真实也很真诚,相处中可能会更容易触觉到一些事情,也期待她能够在节目打开自己。”
沈月同样如此。周楚囡将沈月形容成“半打开式”人格,“她很真诚、共情能力也强,只是有点慢热”。但她并不抗拒分享生活,2020年沈月就开始在社交平台分享自拍自剪的vlog,随着越来越多的更新,沈月眼睛里的世界得到了无数人的共鸣,“好想和沈月做朋友啊”的声音常常出现在社交平台的角角落落。
这群新坞民既有不同的性格,也有共同的特点,周楚囡希望通过他们,去表现年轻人的生活状态和社交状态。
“第一季的时候,其实相对好找嘉宾,因为那时候我们确定在做陌生人社交。”但到了现在,《桃花坞》形成的社交场并不局限在综艺里常说的纯破冰局、纯熟人局。
一边是和节目一起成长起来的,关系稳固的老坞民们,一边是新踏入节目的新坞民们,在两者之间,也总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譬如这季的沈月,既和小辣李嘉琦有着比较亲密的原生关系,也和王鹤棣在六年前一起拍过戏。王星越在进入节目前,和孟子义、王鹤棣、李雪琴都曾有过交流,还发短信先“走走关系”。
嘉宾们之间有着或近或远的多线关联,这样的复杂似乎更接近一个真实的社交场,这种复杂和多维度,给了故事更充足的生长空间。“我们希望沈月在这里能够获得新的羁绊,而不是说去消耗她和小辣李嘉琦的原生关系。”
周楚囡也认为,作为一档社交观察类的节目,桃花坞并不能只限于单一的表现方式,“社交不只是和陌生人,在这里,熟人的故事也要继续。”
譬如“650”的解散。
第三季的时候,“650”的压力很大,在其他人肆意享受桃花坞生活的时候,他们往往需要脑想策划。第四季筹备前, 他们曾和制作团队提过, 新一季有解散 650 电台的打算 。
一件事情干了三季,有些乏力,想重新寻找一个新的起点开始,“我觉得我们需要支持他们的想法,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自然发展的规律。我们不能依靠650电台的环节设置提供综艺笑料和内容支撑,也想看看他们的友情能不能经受住这个考验。”
当初,制作组只是准备了电台的设备和房间,想着如果有人愿意,就可以来这个地方建立一个内容输出地。而能够诞生650,对周楚囡来说,就已经非常幸运了。“电台不在了,可能还会有其他的新东西,艺人大胆一点,我们也跟着大胆一点。”
“<桃花坞>到现在,其实不只是看新人怎么融入社交场,打破尴尬,老坞民身上也有很值得去探讨和看到的地方。我会觉得他们之间这种情感的变化,他们坚固友情的形成和维系,也是有可能让大家共情、找到自己的映射,我觉得这也是节目的意义所在。”
“其实我们一开始就知道会尴尬”
从第一季开始,“尴尬”似乎就成为了《桃花坞》的一个标签。
“但我们还是希望呈现更真实的社交状态。”节目行至第四季,“社交实验”仍然是团队想要坚持的初衷。
“破冰”环节就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起点。
“其实我们一开始就知道它会尴尬。”周楚囡坦诚道。
那为什么要做?
因为新坞民需要有一个被观众、被其他坞民认识的机会。
“这一季其实你能看到,新坞民都是有备而来的,但我们不希望在桃花坞里,相处和社交都被提前预设,我们也希望给所有人发言的机会,而不是让那些个性内向的人自动流入社交边缘,或者大家过于客气的相处。”
实际上,“破冰”环节之后,回到桃花坞的新人们确实自动地开始了选择性社交。在王鹤棣、小辣李嘉琦、徐志胜大跳二人转的时候,沈月游离在客厅的角落,王星越在沙发上躺平远观,仁科、王子奇、吉娜和孟子义在厨房聊天,单依纯则不知所踪。
“如果没有这个环节,可能直接呈现出的就是这种状态,展现不出新坞民的性格,以及他们和老坞民的交集、故事、可能性。”
当然这个装置也包含了节目一如既往的小巧思。“行为艺术可能是桃花坞一个比较独特的标签,我们想要维系自己的风格。”
节目也受到了“有点太慢热”的质疑。
这背后的TMI是,《桃花坞4》在录制时,确实遇到了特殊情况。因为场地、档期等等原因,在东北团建之后,节目隔了一个多月才开始录制后面的部分。再次回到宁德的时候,“大家又有种从零开始的感觉”。坞民们的磨合期,也就被动拉长。
周楚囡也想过,这样下来节目会不会太过慢热,但后来他们选择和自己和解。
“这一季的<桃花坞>节奏确实有点不一样,但是我们觉得,在现实生活中也会存在跟新朋友有段时间没见面这种情况,它是一个客观事实,我们就接受这个客观事实。经历了一段时间之后,情感有些冷却,他们又该怎么重新融入,我觉得这也是节目我们想要去观察去看的东西。”
对于观众来说,转折点在上周播出的第四期。一场爆笑人体台球和一次追逐蓝眼泪,让人又笑又哭,弹幕里出现了一次集体打卡,感叹“桃花坞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们很感谢观众的反馈,在后面的内容设置上,我们也已经向着桃花坞的风格、节奏、桥段调整。”
好消息是,周楚囡透露,从第六期开始,所有人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癫——仁科正在同化所有人。“后面仁科老师提出了一个想法,我们都觉得是天方夜谭,但是没想到所有人都同意去做了,也完成了。”
《桃花坞》正在失控,但是失控正是这个ip的魅力所在。
其实很早的时候,这种苗头已经冒了出来。第一期的时候650解散,汪苏泷就准备了上香环节。5月份的直播里,王星越说想在一楼修厕所,沈月说想修停机坪给仁科的直升机用,仁科突袭来了一句“明天有雾开不过来”,一套连招打得张新成脑子转不过来,后面的徐志胜却一直撅着屁股打球。
着实荒唐,也着实有趣。
“大家办一场晚会、做一个活动,不仅是艺人,我们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我们就等待事情发生,等待失控发生,这样的失控对我们来说是欣喜的,因为它总会跑到我们想不到的地方,这才是真人秀的魅力。”
在尴尬的表象下,“桃花坞”的内核仍然是善意和治愈的,它虽然承载着当下年轻人在社交、生活中的遇到的阵痛、焦虑、不安,但也给艺人和观众提供了一个共同分享、共同疗愈的场域,甚至是对负面情绪的解法。
不被设计、不够完美,这就是桃花坞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虽然《桃花坞》总被调侃尴尬,但很少有人质疑节目的真实性和剧本。
“650”宣布解散的时候,一旁的汪苏泷、小辣李嘉琦、徐志胜兴致高昂,李雪琴却哭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感情爆发,一度引起争议。一部分人完全无法共情这种失落,或者觉得这个行为没必要;另一部分人觉得李雪琴就像生活里的自己。
深一步探寻这些反馈,可以看到,观众已经不再把“综艺剧本”和《桃花坞》深度绑定,而是将坞民所有的行为归于“真实”和“自我能动性”之上。桃花坞里举办的活动、发生的事情,或许并不是完满的,但总是能够被理解,甚至于这些不够完美,更容易被观众看到共鸣。
正如李雪琴在节目里说的那样,“任何一件不被设计的,或者是说不够完美的事情,这就是桃花坞”。
这样的原因或许在于,《桃花坞》和所有人的信赖关系。
周楚囡直言,“我们一直都很感谢雪琴,我们一直觉得她是桃花坞的灵魂人物之一,因为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她都勇敢表达,她很信任这个节目和她的朋友们。”
桃花坞的灵魂人物中, 要说最具代表性的,周楚囡觉得是宋丹丹。
刚刚播出的第五期,坞民们组织了一场给宋丹丹的惊喜晚会。王传君领了“支开丹妈”的任务,和宋丹丹坐在沙发上促膝短谈时,面对宋丹丹那句“三季下来我确实老了”,怔住了一刻。仔细想来,《桃花坞》三季下来,宋丹丹在节目里的形象好像一直在变,她不再满是棱角的,甚至渐渐有了边缘感。
但无论是上一季的高反,还是这一季录制的遥远,她仍然没有缺席《桃花坞》。和王传君对话的时候,她直言,“桃花坞将是我这一辈子最后一份工作”。
“她真的很爱<桃花坞>和坞里的每一个人。”周楚囡感慨道。
惊喜环节,宋丹丹抽到“演绎一段当年的角色”。几分钟的表演,现场鸦雀无声。“看着丹妈演戏的时候,不只是坞民们,我们也哭了。做这个惊喜的原因是,我们也想告诉观众,其实丹妈对于桃花坞来说,真的是不可或缺的一个人。”
坞里不可能都是快乐小狗,也有人会在这里经历阵痛。但至少在这里,节目组想给所有人,一个能打开的机会。
《桃花坞》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为所有的坞民提供了一个真正的自我释放港湾,也让这些“活人感”,能够进一步治愈屏幕外的你我他。
正是这样的双向奔赴,让在《桃花坞》制作流程上,有着一种很罕见的交互性。
对于节目组来说,预案几乎不存在。往往是前一期拍完,节目组才通过坞民的表现即时设置环节,或者坞民们在录制中主动表达自己的想法,大家共同思考能否落地,怎么落地。
“每一季录的时候,桃花坞总能带给你一些新鲜的东西,在创作过程中给予我们动力。”
这样的流程,让《桃花坞》正在打破综艺的边界,实现艺人和制作团队共创节目。也因此,我们能在节目里看到不同类型的表达,节目也就有了更多可以和节目情绪接壤的可能。
《桃花坞》IP的长期主义,背后核心是其提供的独一无二的情绪价值,对应着制作团队对于IP风格的深度理解和对内容的真诚,对应着团队、卡司、观众的三方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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