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陆 (45)
小白服务的联合国下属机构,主要的职能之一是管理联合国发放给发展中国家的援助资金,保证这些无息的贷款被正确地使用。小白是一名高级项目管理官员,目前分配给她管理的项目是南亚几个穷国有关公路铁路等基本建设的资金,以及对相关管理人员的培训等等。小白大部分时间在家里通过邮件,电话等远程工作,但是每过大约两个月要去华盛顿DC她们机构的总部向上级汇报工作,另外每过几个月到半年要去她管理项目的合作国家与当地政府和机构在当地的办公室见面,同时督促检查项目的进展状况。每过一两个月,我会扮演司机的角色送她出差,然后一两个星期以后再去机场把她接回来,免不了又是小别胜新婚一番。我很喜欢听小白给我讲她在那些项目国家里的见闻。有一次出差,当地政府给小白订的5星级酒店位于一个有名的淡水湖附近。她的房间有一个很大的阳台,几乎每天都有一只巨大的水鸟飞到她的阳台上,趴在那里睡觉,甚至小白轻轻地开门走到阳台上,大鸟也只是抬起头看看,并不飞走。当地人告诉小白,这些大鸟才是这里真正的居民,我们人类只是临时借住在这里。
我的女房客在把她的前男友轰出家门以后,又约会过两个新人,都是年轻力壮的类型。其中有一个估计表现不错,正式搬了进来,从此女房客又恢复了从前的笑容。但是搬进来不到三个月以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这个新人又忽然消失了。我有些担心,甚至想要不要给她介绍一个稳定的男友。
我之所以对女房客的爱情生活比较注意,是怕她万一找不到一个踏实可靠的男友,一个人难以照顾两个低龄孩子,不得不搬到一个离她前夫近的地方住。这位女房客把房子保管得非常好,我不想失去这样一位优质房客。但我除了帮助她铲铲雪,剪剪草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管太多了也怕她有别的想法。除此之外只能听天由命。这个女房客的房租大约相当于我每月房贷按揭的四分之三,如果空出几个月没有房客,会对我的现金流造成一定的冲击。好在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出她有搬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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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约用了一个多星期完成了哈瑞和汉斯交给我的任务,比较了建立亚洲办公室和与贸易公司合作这两种模式的费用和收益,并比较了从长远来看的利弊。
我们和德纳合作的方式是按照我们通过德纳采购的金额,付给德纳一个固定百分的费用,按这个计费方式,在产品开发和新产品投产的阶段,D公司的费用比较低。但是当新产品变成固定产品,多次重复采购之后,德纳的经营成本会变得很低,我们付的费用,基本全部都是德纳的利润。
如果建立一个亚洲办公室,按照我们目前产品产地的分布,这个办公室大约会设在深圳或者广州一代。我估算了这个办公室需要配备的人员,设备,以及办公室租金,注册公司的费用等等。把这个综合的费用和我们预计会付给德纳的年度费用相比较,得出的结论是如果这个亚洲办公室全部采用地方雇员,如果这个办公室可以覆盖和德纳一样大的采购市场,如果我们直接和厂家谈判以后仍然可以拿到和德纳拿到的同样产品价格,如果第三方质量检测服务供应商可以提供同样的价格,等等,建立我们自己的亚洲办公室应该可以从第三年开始,产生降耗效果。
然而,如果D公司派出一名美方员工(那就是我,那就,是我!)常驻深圳或者广州,这一名员工的外派补助,房租补助,交通补助等等,几乎会将每年节约的成本全部花费掉。另外,我们也不能直接假设工厂仍然会给我们和德纳同样的价格,因为我们只是德纳众多的客户之一,而且我们的产品种类繁多,但每一种产品的需求并不是特别的高。德纳对生产厂家的采购数量优势,远大于D公司直接和工厂打交道。同样,德纳每年给第三方质量监管公司的带去的检验订单,要远大于D公司自己能够写给检验公司的订单。根据D公司以上这两个特点,我们不确定在没有德纳加持的状态下,我们是否还可以拿到目前的产品和服务的价格。
根据以上分析,在我们目前的采购数量之下,继续与贸易公司合作是更好的方案。
我知道我这一番调研得出的结论不是哈瑞和汉斯想听到的,会面临他们认真的检查。于是我在报告里加入了详尽的计算过程和信息来源,并且提出了一个把目前德纳的服务费用提成从一个简单的订单价格百分比,改为倾斜式的分级价格:对一个新产品,把第一个订单德纳的费用提成百分比升高,但是降低后续重复订单的提成比例。这样以来,既刺激了德纳协助D公司协助开发新产品的积极性,又降低了我们在后续订单上的费用。
我把完成的报告上交给哈瑞和汉斯,又约了一个会议给两位领导详细讲解了我的逻辑,假设,计算,以及结论。哈瑞和汉斯针对我的分析和结论提了一些问题,我也一一做了回答。最后商定,我们一周以后重新集结,再讨论这个话题。
向领导们汇报完我的结论,我拿了支烟走到办公室外那片开满了蒲公英花的空地。仔细回想了一遍我的全部计算和分析,我认为我的结论是站得住脚的。我扪心自问,这个结论,是我真的经过完整客观的调查分析然后合符逻辑地得出来的,还是我有意地选用了有倾向性的数据和假设,从而得出了我希望的结论?
这个问题其实我已经想了一个多星期,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之后,在分析计算的过程中加入了一些有倾向性的处理,从而得出的结论。但是我心里并不觉得十分歉疚,因为这种分析比较的过程不可能完全没有倾向和侧重。而我在分析的过程中采取的侧重点,总的来说是体现一个比较保守的风格。而在这种决定公司未来的大的投资方向上的分析,我认为保持一个保守的态度是负责任的。在刚才的会议中我也明确地向哈瑞和汉斯表明了我的观点。阴谋不如阳谋,上级应该不会对我的分析结果有任何怀疑。
开完这个会,我有两个多星期没有听到哈瑞和汉斯谈论这件事。我感觉我的观点可能被领导层接受了。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个星期,我接到了哈瑞的确认,在未来的两三年中,D公司会继续和德纳合作。同时哈瑞要求我和德纳谈判,按照我的建议,改变德纳服务费用计算的百分比。我把这个结论告诉了小白,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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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半年,小白去华盛顿DC述职的频率稍微增加了一些,每次在那边停留的时间也有所增长。小白告诉我在这是因为她的工作合约即将到期,需要和其他部门的经理多方联系,寻找下一个工作岗位。
在小白所工作的机构,每个人的工作岗位合约都是三年为期。每过三年,雇员就要和机构重新签订合同,但是每个人在同一岗位上最多只能工作六年,即续签一次。小白在目前的岗位上,已经工作了5年多,很快就需要去找一个新的岗位。最近的这段时间,她在这上面花了很多精力。
这个周五,又是小白从DC回来的日子。和往常一样,我早一些从办公室溜出来,开车去密尔沃基机场接她。
回家的路上,小白没有象平时刚刚出差回来,一路几里哇啦地给我讲出差过程中的事情,也没有挑拣、评论我开车的操作,而是相当安静地乖乖坐在乘客座位上。我觉得有点什么不对,但是看她脸色很正常,甚至似乎有一点点的兴奋。问她出差是不是顺利,一路累不累,小白说有点累,不过新岗位的事有了回复,咱们晚上回家再聊吧。我对小白工作具体情况知道的不多,也就没有追问。反正晚上她肯定憋不住会和我讲的。
吃完晚饭,我和小白靠在一起赖在沙发上,感觉着晚饭中吃下去的脂肪在一点点地往肚子和腰上沉积。若在平时我可能会在回家前抽时间在健身房停一下跑上几英里,但今天因为要接小白,又指望着晚上其他活动会消耗大量热量,就把这一程免掉了。
小白缩在我怀里把玩着我的手指,我忍不住问她:“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消息?怎么这么沉得住气不告诉我?”
小白回道:“是有个消息,算是很好的消息,但是也很麻烦。”
“那你告诉我啊,什么好消息这么麻烦?“
“你,听说过塞拉利昂吗?“
我想了想:“好像听说这过这个名字,是不是哪个大洋里的一个什么岛?“
“不是岛,是一个西非的小国,首都叫佛里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