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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天亦老(45)

天若有情天亦老(45)

博客

 “娘,查师傅捎口信来说,今天来不了!”在工地新建的厨房里,貂蝉正挥动大锅铲在大锅里翻动着米粉,旁边二位大师傅也是干得热火朝天,厨房里声音嘈杂,貂蝉没有听清女儿在说什么。“大点声,查师傅他怎么了?”桂花见没有人注意自己,就高声答道:“娘,查师傅他生病了,上吐下泻,干不了,让桑叔另请厨师替代他。”貂蝉一听就恼火,边挥铲如常边痛斥道:“装病吧!这破地方他哪能待得下,更不要说做大锅饭,越发不愿意。知道了,叫藕香来。说好了一天三轮值,缺一不可。他不来,活儿不能停,快去快回!”桂花接着说道:“要么让我哥来吧,她们在扈家也没闲着,何况是大锅饭,藕香她哪里吃得消?”貂蝉点点头,一边把炒好的米粉铲到木盆,一边擦拭着汗水,同时点头同意。回到扈家,桂花来到低头帮着洗碗的龙泉身边,低声说道:“哥,我娘说让你上工地厨房干活去。查师傅生病干不了,找到新厨师之前,你呀都得出工在最重要的位置。有我娘帮你,你就放心好好干吧,嘻嘻嘻!”龙泉和春莺每天负责洗刷工作,因为工地没有水井,虽然有两个长工负责挑水到工地厨房。桂花、藕香、小兰、小白等人,承担各种饭菜材料的准备工作,淘米、泡粉、切年糕、摘菜、洗菜、切菜,并把各种荤菜化冻切好腌制好,才送到工地上去,这道工序有梦雪、梅痕、菊影等人帮助监督。扈桑一直在工地,随时解决出现的问题;汗青在各处检查,做好安全保密工作。龙泉一听,知道几十号人吃饭,一旦哪个环节停下来怎么行,听完桂花的转述,立刻动身跟着桂花前往工地厨房。“爹爹,等等我们……”桂花在路上见汗青正朝工地走去,远远地喊了一声,“哥,快点走啊!”桂花见龙泉慢条斯理地走着,心急之下拉着龙泉,才撵上了汗青。“花儿、泉儿,你们也去工地帮忙?”汗青见桂花拽着龙泉,急匆匆地来到自己身边,好奇地问,“还是工地出什么事了?”桂花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娘说,查师傅生病,无法做饭,在找到新厨师之前,就让我哥替代一阵。爹爹,这事得让桑叔知道,尽快找到新厨师才行,我怕呀哥哥顶不住是吧?”说完桂花朝龙泉做了一个鬼脸。龙泉禁不住笑了起来:“有杜姨指点,有啥顶不住?要不你每次陪哥哥一起来帮厨好不好桂花妹妹?”汗青点点头说:“也好,在野外做饭,又是抛头露面,虽然有避风雨的木棚,还是花儿更有经验和能力担当如此大任。你们兄妹好好配合,爹爹和你们的桑叔会尽快物色新的人选,爹爹要去验收一下建成的大通房和储藏库。”龙泉边走边问:“爹,泥木工的活儿今明两天就该完工了吧?”汗青点点头说:“还剩下马棚这个尾巴,估计明天晚些时候就全部结束。明天要改善一下伙食,小规模庆祝一下。到时除了查师傅,其余十一个大师傅一起来做这顿完工宴席。花儿,你娘都把菜单给我了,我已经让德叔上辽县采购所需菜蔬鱼肉和酒水等酒宴用物。”桂花叹息地说:“本来还以为哥哥可以乘机锻炼一下厨艺,想不到马上就要完工,真是可惜!”汗青见桂花还一直拉着龙泉,就意味深长地说:“你们两个真是一对亲兄妹,龙泉你看花儿多关心你!花儿,等大通木房入住后,十二个厨师就得全天轮值,不像现在这样分三拨干活。”桂花大吃一惊:“哪得入住好几百人吧,爹爹?”龙泉小声地嘘了一声:“妹妹,别声张,小心隔墙有耳!”汗青满意地笑了笑,赞许地说:“嗯,花儿啊,你得向你哥哥学习,保密这根弦绝对不能放松,等事情办完就没事了。我们对外说,就是准备在腊月二十四这天举行送灶王爷上天庭十年一次的庆祝大典,整个榆林镇的百姓都会来参与,顺便组织人力把榆树东路修理好。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修路,就是腊月二十三。所有的雇工都暂时入住大通木房,各种活动用具都暂存在这里,到时整个大榆树村必将热闹得很,但是我们必须更加小心,防止有人搞破坏。”第二天完工酒席上,扈桑极力劝说从辽县各个乡村请来的能工巧匠能留下来,一起修桥补路参加十年一次榆林镇送灶王爷上天庭的传统庆典,但是因为进入年关,他们都是冲着比平时多几倍的工钱,才来干几天活,再也无心干别的,都在酒席后陆陆续续领了丰厚的工钱,匆匆返回家乡。

  腊月二十三一大早,扈桑带着扈文扈武,领着近百人,他们都是从附近请来的年轻力壮的劳力,眼红那白花花的银子,纷纷不顾天气寒冷,按照事先扈桑跟汗青商量好的办法,在东起榆林镇西至宋州原乡大约有三十里路程上,忙碌起来。动用了几十辆马车,运砂石粘土、打夯用木桩,并在沿途雇佣散工、零时工,大家都知道今年由大榆树村族长扈桑牵头,举办十年一次的大庆典,欢送灶王爷上天庭汇报人间百姓的作为。庆祝路线从榆林镇桥东开始,一直到原乡的灶王爷庙,这是整个辽晋宋唯一一座灶王爷庙。在宋州人的心目中,灶王爷本来就是宋州原乡人氏,姓什么早已无从考证,但是人送外号造炉,因为造炉有一手垒灶砌炉的本领,谁家的炉灶烧火不旺,煮饭火弱,大家都会想起造炉,请他来看看。只要经过他的手改造一下,就像妙手回春一般,炉灶立刻换了本性,火旺锅热,让主妇既省柴火又节约时间,很快就做好一顿饭。更不要说灶炉亲手建造的炉灶,更是既结实又火旺气畅,因此造炉在方圆几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造炉有一次给外乡一个村建炉灶返回家乡过年的路途上,因为天降大雪又逢天黑,就投宿在路旁一户人家。这是一户看上去像是孤儿寡母之家,虽然造炉身上携带干粮,但是因为天气寒冷,特别想在这户人家喝点热茶水,最好吃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造炉见这户人家,黑灯瞎火,好像一点生气都没有,就问女主人:“大嫂,您家有没有热茶或者能否煮点吃喝,我会如数付钱,不知您能否帮这个忙?”女主人有气无力地说:“我家男人出外采购年货,回来后本来一家三口喜气洋洋准备过年,谁知道我家炉灶不知什么原因,每次烧火不但烟大,而且火经常无缘无故地灭了。孩子他爹想在过年前把炉灶修好。谁知道不得要领,他东拆一处,西补一块,一试火不但没修好,反而被浓烟熏迷糊了;更倒霉的是,被他整过的烟囱也倒塌了,几块砖头砸到头部,人到现在还在床上昏迷不醒。平时都是男人当家做主,让我一个女人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再不生火做饭,我们一家人就得饿死。我一个女人家,也不知道到何处请郎中,又拉不下脸面去别家求助讨吃。突然见有人投宿,好像见到救星,希望得到贵人的帮助,挽救我家三口的性命才好!”女人说道伤心处,哽咽而说不下去。造炉劝慰道:“嫂子,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碰到困难尤其像今天这样的不幸,早该向近邻求助,怎么可以拖到今天?”女主人说:“我家男人在砸伤之前,在外做买卖,一年有半年不在家,所以他不让我一个妇道人家走门串户,东家长西家短地闲言碎语无事生非,一年到头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至多就是回娘家或者娘家的亲戚来访,偶尔有生人投宿一类的求助,才会开门进出。如果我家男人不在家,我一个女人万万不敢留生人,现在碰到这种情况,只有求贵人雪中送炭、施展援手。”造炉见女子虽然容颜悲楚,但是个性坚强,姿容端庄,不卑不亢,让人舒然起敬,就让造炉可以想象到一个女人在家拉扯一个孩子,一定受到恶邻不少的闲气和欺凌,否则为什么宁愿忍受几乎没吃没喝的困境,也不向外人求助呢?想到这里,造炉语气轻松地说:“嫂子,在下人送外号造炉,就是专门为人修炉灶,起新炉灶。”女人一听对面就是全辽晋宋大名鼎鼎的炉灶神手,立刻就要下跪感激,被造炉拦住并说道:“嫂子不必如此,带在下去看看你家坍塌的炉灶。”女子点着油灯,领造炉来厨房。造炉看了看,当晚就用这家男人修灶用料,很快就把炉灶修好了。点着的柴火,转眼就煮熟了一锅米饭,还做了几道准备过年吃的鱼肉。造炉帮着女主人喂饱了孩子,两个大人也先后饱食一顿。造炉又帮助女主人,使其男人身体和精神慢慢恢复起来。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家男人身体彻底恢复,一家三口为了感谢造炉的帮助,一直把他送到村外十里才分手。后来原乡这户人家,为了感激这位造炉神手救命之恩,就在他修理的炉灶灶台一侧设了一个供台,上摆一尊他的木头雕像,左右供有时鲜果品、四季花草,每天都当着活神仙参拜。尤其是腊月二十三,更是跟亲朋好友一起参拜,同时祈求造炉神手保佑一家炉膛火旺、人丁繁茂、生活富足。造炉不但给人修理新造炉灶,更是关心鳏寡孤独,八十八岁大寿后第一个早上,他的长子来向父亲请安,发现造炉歇息的床铺收拾一新,只是不见人影。后来大家都说造炉已经升天成了神仙,原乡人家的后人记住父辈的叮咛,就在原乡祠堂边,起了一座庙,里面竖起了一座造炉的泥塑像,大家称呼这位好心的神仙为灶王爷,专门帮助贫家寒门,更是让每家每户自律严守家规祖训,纷纷在每年腊月二十三祭灶王爷,希望他在天庭玉皇大帝面前美言自己家一年下来的辛苦劳作,让来年生活更加顺心如意。扈桑连同亲随,还有龙泉和一帮长工,先后一起共雇佣了近三百劳力,到了傍晚才把这条榆树东路修理完毕。汗青、貂蝉和桂花小兰等人,一直在大通房忙碌,又临时招募了近三十个厨师,为修桥补路的人工准备吃喝,大家一直忙碌到半夜,才把修路一事顺利结束。

  德管家带着东家的名帖,到榆林镇去请几位镇上名流,希望他们在典礼开始时列席在镇桥东的现场,并在扈桑主持的灶王爷十年大典活动上,讲几句话,让场面正式热闹。谁知道今年因为辽城突然被北伐军攻占,整个辽城地区一下子归属国民党人管治,很多乡绅地主名流,还一下子很难适应,纷纷以各种借口回绝今次十年灶王爷庆典活动,不是托病就是躲开,让德管家无功而返。“汗青兄,看来明天庆典活动时虎头蛇尾,如何是好?”扈桑见德叔垂头丧气回来,才知道已是今不如昔、事过境迁,不禁忧心忡忡地问。“弧矢兄,我看这几日天气变化,明日很可能天降大雪,这次的庆典活动规模一定无法搞得很大。我们必须把主要精力,放在购置防寒取暖之物上。庆典活动本来就是一个幌子,有没有问题不大。一旦德叔安排的被褥、炭火和各种生活用品全部到位、大安负责的稻米足够三百人吃十天,我就马上让辽县的联络员通知新军军长金立群,立刻连夜发兵进驻榆树村军营。弧矢兄,这是两千大洋,支付这几天的开销。所有其他费用,我已经让龙泉用金条支付。”说完汗青转头对身边的儿子说:“泉儿,拿账本来!到今天为止,新军共已支付你扈叔多少银两?”龙泉一边翻着账本,一边来到汗青跟前说:“爹,今天结算后总额共五千三百二十块大洋,还不包括请人出席庆典的费用以及请锣鼓队、舞龙耍狮子表演杂技等人员的雇佣费。”汗青朝龙泉指点的数目看了一眼,就把账本递给扈桑。扈桑仔细地翻阅了各种帐目,又问了龙泉几个大数目,然后又分别跟各种票据核对之后,满意地点头欣喜地笑道:“汗青兄,令郎做的账本不但字迹工整,而且数据翔实又清楚明白,真是不简单。更让我佩服的是,一点错误都没有,真是难能可贵!”龙泉听完,难为情地挠挠头,看着一脸笑容的梦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梦雪笑道:“那是当然哦!否则我怎么会把女儿的终身幸福托付给他呢,是吧汗青?”春莺听后,转身就想回书房,被小兰拉回来,戏谑道:“不喊你的龙泉哥哥一起读书了?”春莺反唇相讥道:“一起洗碗还差不多,这几天哪里还能够静下心来读书?我爹爹恨不得让我们每个人不吃不喝不睡只顾干活才好呢!”大家一听,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扈桑发现一场大雪不但把道路全部覆盖,而且雪花依然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就来到汗青身边,跟他交流了一下今天活动变更的打算,还没有说几句话就见扈德在庭院,踩在松软的白雪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向北房走来。“老爷,这该怎么办?”德管家从大通房回来一进厅堂,就急促地问道,“送灶王爷的人马很快就要上榆林镇集合,现在雪这么大是不是……”扈桑打断扈德的话说:“除了护送灶王爷的人马按原计划如期进行活动之外,其他一切议程全部取消。”扈德担忧地说:“沿途会有很多人来观瞧,还有沿途村落的人员也会加入护送行列。如果他们真这么做,可不可以,还是拒绝他们的参与,只让沿途民众看看热闹就算了?”扈桑想了想,不知道到时会有多少人加入进来,就转身问汗青:“汗青兄,这种全民皆乐之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汗青点点头,欣然同意地说:“本来就是一件欢天喜地的事情,更是全民同乐同受教化的时候,欢迎一起参与,更是多多益善!”

  灶王爷的金身虽然也是安置在原乡的灶王爷庙中,但是每年腊月中旬,都会轮流被宋辽晋请去,供附近百姓前去烧香请愿,让灶王爷在天庭玉皇大帝面前,让自己的心愿在来年都得到实现。因为百姓发现,自己家里供奉的灶王爷,没有从原乡请来的金身灵验,所以这座金身,广受三地各个乡镇村落百姓的欢迎,就是那些宋州辽城晋城的城里人,很多也在灶王爷面前成为善男信女,纷纷为自己将来的前程和个人幸福,请灶王爷在天庭为自己求情相助。扈德见灶王爷金身披红戴绿,好不风光精彩,就对四个抬灶王爷,全身上下打扮得喜气洋洋的汉子说:“请灶王爷上天庭见玉帝啰——!”随着扈德一声洪亮悠扬的喊声,上身穿着大红布面短袄,下套翠绿灯笼绑腿裤,足蹬防滑橡胶厚底紫色缎面矮帮雪地靴,身扎黄绫束腰,一起躬下身子,同时用双手把金身座驾慢慢地抬起。“蹲、举、搁、上肩、起身、起驾咯——!”随着扈德的吆喝声落,在座驾四周突然有无数的鞭炮同时震天动地般响了起来。这四位汉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在鞭炮爆炸的响声中硝烟里从容不迫地慢慢按照事先规定的路线,朝前走着。春莺从小就害怕鞭炮的爆炸声,又不愿意错过灶王爷金身出村的热闹场面,吓得直往龙泉怀里钻,被身边的桂花看见,气呼呼地来到在人群里看热闹的母亲身边说:“娘,您看我哥和扈家大小姐在众人面前,搂搂抱抱,太不像话了吧?”貂蝉随着女儿的指向,见龙泉搂着怀里的佳人,伸着脖子,专心看着一年一次的喜庆场面,就拉了拉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汗青说:“你看看春莺,还没成为你李家的儿媳妇,就像已经过门了似的,你得管管!这里是乡村,比不得晋城大城市的男男女女,是不是?”汗青再看儿子和春莺时,发现春莺已经拉着梦雪随着人群跟在金身后面。“姐姐快跟上,我们也护送灶王爷走一段路吧!花儿的问题,等回来再解决好不好?”桂花见爹爹童心未泯,就通情达理地对母亲说:“走吧娘!不要理我爹爹,谁叫他不护着女儿我呢!”汗青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走在降雪早已被清除,铺上干土细沙的路面上。“干爹,您等等!”小兰几步赶到汗青身边,低声地喊道,“爹爹,您该回大通房去,桑叔说现在到处人多手杂,让您和我哥哥回去照看,以防不测呢!护送灶王爷金身,有桑叔德管家以及扈文扈武照料,万无一失。”汗青听到远处锣鼓喧天,舞龙耍狮子的场面壮观热闹,因为传来阵阵喝彩鼓掌声,汗青眼见梦雪和貂蝉正在回头寻找自己,非常遗憾地说:“兰儿,让爹爹看一会儿好不好?不会出事的!”小兰坚定地摇摇头,毫不通融地说:“爹啊,这都是您定的规矩,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走吧,爹爹!”说完小兰拽着汗青,就往大通房的方向连拖带拉地走去。“兰儿,你去叫龙泉回来,我自己走就行了!”汗青苦笑道,“你呀,真是铁面无私,一点‘亲情’都不讲!”小兰对着汗青吐了吐舌头,笑着朝护送金身的人群走去。汗青虽然极力避免跟扈家以外的榆树村村民见面,但是进入腊月以来扈家的动静,无论多么低调,都在村民中引起很大的震动,大家纷纷猜测这位十里屯的大地主跑到这个小村落来动土建木房,又是厨房又是茅房,还有一大间砖瓦房和马棚,难道只是为了供铺路的民工、护送灶王爷金身的雇工住一下歇歇脚用?没有一个村民相信这种说法,都认为这个晋城米行大股东,跟北伐军关系密切,这次来榆树村一定跟北伐有关,说不准就想在榆树村驻军打宋州呢!这种想法和猜测很快就被村民广泛地接受,一下子附近村落都知道。很多村民乡镇居民都在护送灶王爷庆典活动的腊月二十四日,纷纷来到榆树村,在大木通房四周盘桓流连,评头论足,议论纷纷,让汗青始料不及,心中感到很不安。“爹爹,您叫孩儿有事吗?”汗青坐在大通木房里,忧心忡忡地沉思着,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龙泉站在自己跟前,身后跟着春莺。“李叔,您怎么不出去看看热闹,是不是被我兰姐姐不留情面地中途拦截?”说完春莺低头轻声地笑了起来。“春莺,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兰儿真是一个包青天,不会徇私枉法,真是让我很敬佩。在我的女儿里面,兰儿与我虽然交往时间很短暂,但是她真是一个女中豪杰本色,能够为了一个美好的愿景,去努力去奋斗,直到实现为止。”突然汗青觉出有人在身后拉自己的棉袍,转身一看,才知道是小兰。“爹爹,兰儿真的这么没有人情味儿?爹爹是不是更喜欢我的桂花姐姐,不喜欢兰儿这样?爹爹,门外有几个人,拿着西园大厨查师傅的引荐书信,想到爹爹的门下当厨师,他们说,爹爹要在大榆树村作大买卖,想帮着爹爹做饭烧汤调羹,都说爹爹给的工钱是别处的好几倍,希望爹爹能够收留他们。”汗青点点头,让小兰把他们带进木房。

 “你们三位,姓氏名谁,家住何处,有何特长?”汗青见眼前三位,身材结实,腰板挺直,目光深邃,一看就是为人老练、深藏不露的人,就意味深长地问道。“小的王小伍,我身旁右边的是刘老三,我左边这位是甄久思。我们一行三人都是宋州大同镇原乡村的村民,本来是为人修理炉灶,兼做饭菜,后来改专司为人置办酒席。无论是婚嫁喜丧酒宴,还是受雇做长期厨师,我们都做。”站在中间的这位王小伍,年龄略长,自告奋勇地答道,他身旁两位同时也附和点头称是。汗青心想,扈桑正要再找新厨师,现在一下子来了三位,真是太好了,就接过小兰递给自己的几页推荐文书看了看,想不到一个做厨师的查师傅,居然文笔老道,遣文造句非前清秀才不能够为之,让汗青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暗暗自忖:“想不到扈桑家里,居然藏龙卧虎,凤落凰隐。刘郎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而一隅世间人烟处,名流荟萃、能人云集,真真是一个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之榆树村。”汗青站起身来,不知何时貂蝉桂花也进来了,汗青就对前来找事做的三人说道:“这样吧,我这里管理餐饮厨师的人是我的表亲姐姐杜貂蝉,你们先听她的安排,做几顿饭让我们尝尝。如果大家觉得饭菜可口,就向我姐姐建议聘用你们,但是最后的决定权在我姐姐貂蝉手上,所以你们不但要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手艺,更要认真听从我姐姐的安排,踏踏实实完成每天她交代的任务。我姐姐可是宋辽晋都知道的名厨大师哦!”王小伍边听边点头,接着汗青的话题说:“李老爷言之有理,小的早就对杜师娘的厨技如雷贯耳。原乡有句俚谚说得好,原乡的灶王爷,榆树村的貂蝉姐,都是无人能比的。”貂蝉冷眼观瞧这几位陌生人,心里暗暗吃惊,觉得他们根本不是厨师出身,倒是来路不明的货色,声调也不像原乡本地人,而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更是投机取巧、巧取豪夺的奸诈之人。一直小心翼翼地模仿原乡口音,咬文嚼字,极力隐藏本来面目,他们来这里屈身做厨师,意欲何为?貂蝉的思路一旦被王小伍的夸奖打断,立刻眉开眼笑地说:“我说表弟啊,你也不必这样狠劲地夸你姐姐。那好吧,现在正好忙着准备护送的人马回来的吃喝。你们三位跟我侄儿侄女龙泉和小兰上西园,收拾准备一下,然后回到这里的厨房,我会安排你们三个活儿。”说完貂蝉拉着龙泉和小兰来到木房外,小声叮嘱了一番才让他们带着三个不速之客上西园住处去了。吃完晚饭,受雇的人员陆陆续续散了,汗青和扈桑分别奖赏了管家扈德、扈桑的亲随扈文扈伍,还有一直帮工的春莺,负责大家饮食的貂蝉每人二十大洋,用大红的锦缎包扎着,并附有奖状,上盖有北伐军新军专用公章和汗青与扈桑的亲笔签名。对其他人也通过言辞褒扬一番,立刻招来梦雪、藕香、桂花和小兰等人的不满,纷纷认为奖罚不公,明显忽略了她们的贡献。人群中的梅痕和菊影不禁笑了起来,梅痕连讥带讽道:“大姐确实功不可没,每日总管各种事宜,劳心劳力,扈家上下表率。难道李老爷囊中羞涩,拿不出二十圆大洋出来了吗?”汗青哈哈大笑起来:“梅姨娘,名次的裁定,是弧矢兄最后拍板,我还是请他来回答大家的疑问吧!”扈桑摇摇头叹息道:“你们的意见我都能理解,但是内外有别,你们在户内劳累我都知道,但是在外奔忙,不但辛苦,还有各种潜在的危险。现在还是战乱年头,你们无法想象,如今的世道是一个什么样子。上次我跟德叔上辽县,遭遇土匪,差一点就没命了。现在北伐军誓言要打下晋城和宋州,两地不会闲着,都在暗中阻扰和破话北伐攻势,苟延残喘他们的性命,如果知道他们在为北伐军做事,他们面临的危险就不言而喻。他们不但勇敢地去做了,而且做得很好,理应受到奖励!对春莺的奖励,就是代表对你们大家整体的肯定。对貂蝉嫂的奖励,是汗青兄钦点的,可以听听他的高见!”梦雪一听,立刻反唇相讥:“汗青,你这是冲着认了桂花为女儿的徇私之心,如何过得了大家的关?”桂花一听,悄悄来到汗请身边,低声问道:“爹爹,真的是因为女儿我的缘故吗?”汗青来到人群中间,拉着貂蝉的手说:“你们看,这是一双女人的手吗?粗燥、皮肤开裂,都是因为每天要管几十号人的吃喝,时不时有这个大师傅那个厨师不来,貂蝉姐的任务立刻就加重一倍。古人说,举贤不避亲。当时我让貂蝉姐出山,就是看中她能干这一点,事实胜于雄辩,貂蝉姐不但胜任这项委任,而且还要面临新的挑战,因为真正的大戏还没有开始。我们北伐的目的是为了消灭军阀,还中国一个统一安定的新局面,让老百姓如我们过上太平安全衣食无忧的日子。这不但要靠前方战士的浴血奋战,也要靠我们的同心协力,把北伐战争这场新时代的伟大壮举胜利完成为己任。梦雪姐,还有弧矢兄,德叔,扈文扈武兄弟,扈家上下大小,还有缺席的大安兄弟,你们都是这场伟大战争胜利的无名英雄。我李汗青一定会让你们得到名至实归的褒奖,绝不食言!”桂花听完欣喜地拉住汗青的手,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说:“爹爹,女儿相信您一定会让我们大家都心满意足,不再抱怨!”桂花说完,身后顿时传来一阵掌声,大家纷纷来到汗青身边,一双双手紧紧地与汗青握着,都在等待就要来临的大戏时刻。

  看见汗青跟着貂蝉桂花和德叔往扈家大门走去,梦雪不悦地就想赶上去问汗青,被女儿春莺拉住:“娘,干啥去呀?”此时扈桑已经在梅痕、菊影和藕香的陪同下回到后院,春莺她们居住的阁楼,而春莺小兰小白以及紫鹃跟梦雪住前院。“他不回房休息,又出去干什么?”梦雪抱怨起来,“一定没安什么好心!”春莺轻声地笑道:“娘,您啊别这样忖度李叔那颗博爱之心,等爹爹回西园,女儿定会安排你们琴瑟如初。现在爹爹在这里,也只有如此!”梦雪不悦地戏谑道:“哪有女儿这样跟娘说话的,你不是在把娘往火坑里推吗?”春莺嬉笑道:“也是一个温暖如春的火坑哦,娘!”梦雪欣喜地拍了女儿一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房歇息去了。“春莺,我们再读一会书吧!”龙泉见梦雪进了北屋大门,就问了一声。“娘,您先歇息吧!我去书房看会儿书再休息!”得到母亲的同意,春莺欢喜地来到龙泉怀里,娇嗔道:“真的想读书还是想人家?唔……”春莺的话立刻被龙泉的热吻捂住了打断了,两个年轻人,边往书房走边急切地亲热起来。在扈德的住处,有几位陌生青年男子,汗青接过其中一个稍年长的男子递过来的一块玉佩,汗青发现居然是李家佩玉,就听他恭恭敬敬地说:“李老爷,在下范勇、表字义举,是宋州的居民,年关时期出来想在您的跟前帮佣打工,挣几个洋钿供过年的花销。榆树村临界的宋州地方都风传李老爷雇金多用人要求宽泛,所以我门十几个兄弟想投到李老爷门下,供老爷调遣差派,为老爷跑腿办事。”汗青一看大吃一惊,这不是当初给栗家兄妹的那块玉佩,还没有抬起头回答对方的要求,桂花就好奇地从汗青手里取过玉佩,惊叹地说道:“爹爹,这是和田羊脂玉吧!太太北房的茶几上都镶有一块这样的美玉。爹爹,这块玉佩刻有龙翔凤翥、风起云涌的生动画面,雕琢细致打磨滑腻,好看极了,娘快来瞧呀!”貂蝉看了半天,悄悄地问汗青:“是不是每个李家的小姐都有一块这样的玉佩?”汗青说是,貂蝉接着问:“这又是哪个小姐的饰物,怎么会落在这位男子的手中?”汗青点点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转身问来人:“义举,我同意你带着你的兄弟留在我身边,等一下德叔会带你们上西园先住下来。”说完汗青把玉佩交还给义举。“不,李老爷。玉佩的主人说,先留在您处,必要时这位玉佩主人会亲自来取。”义举恭恭敬敬地说。“她现在人在何处?你跟她怎么认识的?”汗青还是由衷地问。“她是在下的师姐,师姐所托,小的不敢不从!”汗青欣慰地笑道:“她叫什么名字?”义举迟疑了一下,见扈德带身边几位跟随人员出房去了,才恭敬地回道:“栗雯,字华章。”汗青内心通通通地跳个不停,不知是惊喜还是担心,非常想问雯儿现在人在何处,她的弟弟还好吗,但是现在不是很合适的时机,就抑制住内心的急切,语气平和地说:“义举,你不必如此拘束客套礼节,你师姐是我的朋友,她介绍来的人,也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不必如此客套!”义举依然恭敬地说:“师姐说,李老爷是顶天立地的恩公,是栗家的再造父母,小的不敢违背师姐的嘱托!”汗青好奇地问:“你师姐在你们师门是不是地位很高?”义举点头称道:“师姐是师门掌门人,师姐待人恩威并重,一言九鼎,无人敢违逆!”汗青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看了看玉佩,想起雯儿给自己的丝帕,当时也没有看到她的芳名,虽然她说上刺绣有她的名讳,情不自禁地端详起玉佩来,发现在凤翅上浅浅地刻有一个“雯”字,让汗青惊喜异常,对义举他们一行人总算放心下来。“娘,您不会又让人家喝醉吧!要不女儿还是回扈家去吧,省得让你们不得安神。”桂花见娘让自己再喝一杯金樽时抱怨道,汗青接过女儿手中的酒杯说:“爹爹帮你喝,一来祝贺你娘得到嘉奖,二来天冷地冻的,喝点酒也好暖暖身子!”貂蝉没有理睬汗青的善意,坚持让女儿喝下第三杯酒,才让汗青把醉醺醺的女儿抱回房去歇息。“姐姐,哦我的心肝儿!”汗青抱着怀里的貂蝉,深情地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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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chunfengf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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