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21）
“姐姐，不要担心我的安危！看到抱儿佩戴手枪，倒是勾起我的枪瘾，”汗青顺手抄起枪套一边轻声说道，一边靠近柳氏身边，“我知道怎么处理，让他知道岳家米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捣乱的。”汗青没法一下子说服柳氏，一只手把枪套斜背在身上，两人就手拉着手连拖带拉地来到抱儿身边。抱儿见自己两枪下去，连鸟儿的边都没有碰着，心里正懊恼着，见汗青和柳氏站在身边，就转过身来，冷冷地说道：“怎么，你们也想试试？”汗青点点头，接过抱儿手中的毛瑟手枪，在手上转了几圈，让抱儿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说：“哇，李老爷这一手可帅呆了！”正在此时，一只苍鹰不知从何处叼起一只长虫，从岳家大宅上空一掠而过，只见汗青单手一甩，侧着枪身射击。只听一声枪响，长虫一分为二，跌落下来。更让人惊奇的是，苍鹰一个俯冲，叼住一截蛇身，几乎同时准确地伸出鹰爪钩住另外一截，才折身向远离岳家的方向飞去，让庭院所有的人看得目瞪口呆，直到看不见苍鹰，大家才欢呼起来：“哇，太精彩了！简直是一只神鹰。李老爷，想不到您的枪法这么好？为什么不把那只大鹰打下来？”汗青笑了笑，没有回答大家的问题，只是把抢的保险机关上，在手上转了几圈，顺势插回枪套，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索，让身边看热闹的人立刻羡慕起来，纷纷来到汗青身边问道：“李老爷，想不到您还是玩枪的行家里手，枪法这么准，真是太棒了！您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手的，给我们大家讲讲吧！”汗青注意到抱儿也是一脸羡慕的神色，就笑了笑，把枪和枪套解下来还给抱儿，同时说道：“这都是我年轻时上蒋家学堂学习的功课，想不到还没有荒废掉。好了，大家回去做生意吧，不要让顾客久等！”抱儿见大家都散了，悄悄来到汗青身边说：“李老爷，赎晚辈无知之罪，就此告辞！”见抱儿一行人离开，柳氏拉住汗青的手说：“你怎么还能打枪，真是深藏不露。汗青，告诉姐姐，你还有什么能耐姐姐不知道？”汗青悄悄地在柳氏耳根旁说道：“还有就是会几下拳脚，可以在危急时刻保护姐姐的安全。姐姐，等悬瓮的七七过完，就可以把米行的生意好好整顿一下，慢慢走上正轨。”柳氏两眼含情地看着汗青说：“姐姐正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抱儿来岳家米行搅和之后不到两天，晋城四面城门紧闭，禁止任何人进出晋城。一天凌晨听到震耳欲聋的大炮轰鸣声，让汗青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见柳氏早已起床，浑身哆嗦地坐在汗青身边问道：“是不是有人攻打晋城了，汗青？”汗青点点头说：“看来张司令跟孔天下没有达成一致，两人打起来了！姐姐，今日让米行所有的人，连同他们的亲朋好友，一起埋锅做饭，给守城的将士送去饭菜，直到把来犯的张司令兵马赶出晋城的势力范围。岳家给他们算工钱，管吃喝！”柳氏立刻表示反对，不理解汗青的做法，非常不悦地说：“汗青，你疯了吧！这打仗的事，跟我们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平时征粮抽税，晋城及四周的百姓养活他们，现在正是他们保护晋城百姓的时候。你还冒着生命危险，给他们送吃喝，你以为是我们请他们来打张司令？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岳家，有人来买米就卖米，没有人来，我们就躲在家里，等他们打完再出去看看。千万不要乱来，这次你得听姐姐的安排，不要感情用事好不好？”汗青摇摇头说：“姐姐，你忘了立群人还在晋军的军营，蛮头也在里头。他们反击张司令部而浴血奋战，也许正在阻击张司令部的逃窜，与北伐军前后夹击，彻底消灭张司令部在华北的有生力量，让他们滚回关外去呢！”一想到立群正在晋军里面，柳氏一下子态度松懈下来，非常勉强地说：“这个立群真是会生事。汗青，你说那些受伤的士兵怎么办？还有那些牺牲的将士怎么办？”汗青点点头，穿好衣物，跟柳氏一起来到庭院，见小涛急匆匆走了进来，就对小涛说：“你有什么消息吗？”小涛神色慌张地说：“太太、李老爷，听大伙儿说，北伐军正朝晋城的方向攻打张司令的兵马，张司令见无处可逃，居然攻打起晋城来。现在张司令分兵几路攻打晋城，如果北伐部队不及时配合，晋城很快就会被攻下来，听说孔天下指挥不动以前王司令的人，军火库被王司令的人马把守着，几天下来孔天下的兵马就会弹尽粮绝，这仗无法维持下去，到时孔天下只有打开城门，向张司令投降。”汗青点点头，急切地对小涛说：“你速速前去济世药铺，请张子善大夫前来岳家商议！”小涛正想转身出去，柳氏插话道：“顺便问问周大夫是不是真的避难去了？”汗青转身看着柳氏，眼里充满感激之情，等小涛出了院落，深情地说道：“姐姐，你真好！”柳氏不满地说：“唉，谁叫我跟你合伙呢！汗青，你到底想做什么大事嘛？让立群蛮头他们去折腾还不够，非要自己亲自参与，让姐姐对你一点辙都没有。”城墙上，蛮头领着敢死队，集中最好的火力，对着攻城的来犯之敌拼命射击。“队长，我们兵力不够，来敌东南西北四面攻击怎么办？”传令兵把其他几个火力点的情况及时转告给蛮头，让大家对敌人的凶猛攻击，感到力不从心。蛮头只能指挥得动一营三四百人的兵力，二、三和四营依然迟迟不动身，到现在还在营房趴着，只有一口大炮在晋城东大门炮楼上咆哮着。张部很快避开蛮头的火力， 在其他几个方向猛烈攻打。“报！”传令兵来到蛮头身边，大声喊道。“讲！”蛮头凶猛地呵斥道。传令兵在枪炮声中喊道：“敌部敢死队马上要爬上西城城墙，请火速增援！”蛮头只觉得喉咙里冒着烟，胸腔燃着熊熊烈火。“天龙大刀队队长？”蛮头嘶哑地喊道。“在！”立群答应后跑到蛮头身边，焦急地问道：“怎么了？”蛮头嚎叫起来：“天龙，你带50人大刀队，火速支援西城，尽快阻止张部的攻城势头！”见城墙下源源不断的进攻和漫山遍野的喊杀声，一架架天梯汹涌而来，一旦竖起来，关外军如狂蜂一样眼看就要漫上城头，蛮头疲惫地跌坐在城墙的甬道上。
“孔副司令，门外有人要见您？”贴身警卫陈人美轻声地说道。“人美，三个营还没有动静吗？”孔天下没有理睬是谁来，而是忧心忡忡地问道。“没有，还没有呢司令！是岳家米行的老板李老爷来拜见司令，要不要让他进来！”人美继续问道，“他说有要事跟司令商量。”孔天下想了半天才点点头说：“去让你孔姨娘沏茶，接待李老板！”跟着人美，汗青在孔府兼临时作战部的客厅刚坐下，就听身旁有人说话。“李老板，请喝茶！”文君姗姗来到汗青身边，一身刚裁剪的天鹅绒墨绿旗袍，裹着窈窕有致的身姿，款款曲身递给汗青刚刚沏好的新茶。“文君，是你……你还……”汗青突然看见一脸春风的文君，还是有点意外，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怎样。但是在这种场合，任何语言都是不合时宜的，只好咽下心中的焦虑，勉强接过文君手中的茶杯，却立刻感觉出文君递给自己手掌什么小东西。“李老爷，请慢用！”文君说完，双脚慢慢地走着一条直线，在汗青的注视下娉婷地离开客厅。汗青刚刚掖好文君的纸条，就见孔天下来到客厅。寒暄之后，孔天下问道：“李老板，此次张晋两军交战的生死存亡关头，突然造访寒舍，有何指教？”汗青站起身来，走到客厅张挂的作战指挥图前，声音低沉地说：“司令，关东子弟如狼似虎，眼看就要破城。凭着他们凶恶的本性，势必血洗晋城。到时瓦玉俱毁，张司令必将彻底消灭所有晋城的守军。无论是对阁下还是晋城百姓，都是一场灭顶之灾。但是这场灾难并不是不能避免，只是在司令一念之间！”孔天下冷笑道：“此话怎讲？”汗青指了指不远处说道：“只要把魏大人放出来，其他三个营立刻就会投入战斗。晋城的守卫力量大增，必将抵挡住张部垂死前的进攻。我们可以坐山观虎斗，欣赏张部人马被北伐军吞噬殆尽。”孔天下仰头大笑起来，指着汗青说：“如果北伐军消灭了张部人马，调转枪头，攻击晋城怎么办？”汗青转过身来，注视着孔天下说道：“北伐军攻城掠地，但是并不屠城。如今张部死伤惨重，一旦城破，必将烧杀淫掠，晋城必将成为人间地狱。既然晋城不能避免被占领的命运，两害相权取其轻。不知司令有何更好的打算和计划？”孔天下没有想到北伐军突然强行攻击张部人马，造成其仓皇之间，欲速取晋城，把以前的合作意向扔到爪哇国去了。本来操练人马只是掩人耳目，谁知道如今弄假成真，骑虎难下，想要投诚已经没有可能，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可以放魏大人，但是王司令必须死！”孔天下答道。“好吧！你将怎么处死王司令？你不怕三个营的士兵知道真相，对你孔司令非常不利？”汗青解释道。“一旦晋城落入北伐军之手，我孔天下也是在劫难逃，必将死于非命。与其这样，还不如先把王司令处理好。否则就等晋城被张司令攻占，何况我与他还有一面之交，至少能在他手下活下去！”孔天下看着窗外，仿佛能闻到不远处硝烟的味道，漫不经心地说道。汗青冷笑了几声，知道孔天下不可能同意自己的计划，然而王司令人一旦被处死，必将引起军中大乱，反而自取灭亡。看来只有消灭孔天下，放出王司令和魏大人，才能重整军心，与张部决一死战。出了司令府，汗青在回岳家的途中，来到城隍庙，遇见早已在庙中等候的将士。“朋友们，晋城的守护神们，我是受鲁蛮头和天龙的重托来告诉你们，王司令和魏大人被孔天下秘密关押在西城外的关帝庙内。那里有重兵把守，我们要越过两道生死关，一是从张军营寨杀出一条血路，接着要跟孔天下的人决一死战。出城时，一营官兵会用火力掩护你们，同时二、三和四营联合组成的敢死队会加入到你们队伍中去。”汗青信心百倍地说道，立刻在庙中苦苦等候的将士欢呼起来。“李老爷，这都是谁安排好的抢救行动？”大家议论纷纷，不停地问道。“是自己人，是自己人。到时我们就会知晓，现在大家收拾一下，立刻出发！”汗青按照纸条上的说明，指挥着这次立群、蛮头和文君计划好的行动。
孔府在凌晨的枪战，以陈人美为首的阻击失败而告终。“报告营长，孔天下逃跑了！”二营的先锋队队长胡啸天来到北城墙头，对正在组织反击敌人又一次攻城的营长报告。听到队长的汇报，营长大发雷霆道：“真是一帮饭桶！”魏大人突然走上前来，对二营营长说：“缪营长，不必恼怒！晋城跑了一条狐狸，迎来一只猛虎，有何可惜！加强防守，不能有任何疏忽！”二营官兵高声答道：“誓死与晋城共存亡！”回到指挥部，魏大人对王司令说：“怎么会让那只狐狸跑了呢，司令？”王司令叹了一口气，很久才答道：“他跟一个姨太太一起逃跑。一营的士兵知道那个姨太太是孔文君，而蛮头下达死命令，不能开枪。听说文君是天龙的义妹，大家只好眼睁睁让孔天下逃跑了。不过天龙已经带了一个班的人马去追赶，人还没有回来。唉，我的人马居然为了一个女人，都成了菩萨心肠，真是笑话。好了，魏大人，这次你我性命无忧，这个文君也是立了一功，所以就这样吧！等天龙回来，让他继续带兵死守西城重地。”立群带着手下十几个成为了国民党的骨干力量，一直悄悄地尾随孔天下，没有放一枪。跟到一座荒废的庙宇中，孔天下身边的人都开小差走了，只剩下文君和一个贴身护卫。孔天下一路上又累又饿，天寒地冻，在警卫的帮助下，燃烧了一堆篝火。“司令，我们这样漫无目的走，何时是个头？我们身边能吃的所剩无几，再不找到有人家的地方落脚，不被敌方捕捉也会饿死。”警卫一边舔着柴火，一边抱怨。文君倒了一点水给孔天下喝，同时劝说道：“司令呀，妾身以为天龙故意不杀我们，必有用意。其实我留意到天龙的人一直尾随我们，并没有出手把我们斩尽杀绝，一定是因为司令对他们有用才这样做的，对不对司令？”孔天下一听，觉得有道理，就对文君说：“你是他的义妹，你出去见见他，问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要杀要剐痛快一点，不要把我们折磨而死！”一见文君出了庙门，警卫担心地说：“司令，如果天龙是为了文君而来，这不是将我们置于必死之地吗？”孔天下摇摇头说：“我对文君不薄，她不会这样对我。如果天龙投鼠忌器，那么我们也无法阻拦他救走文君。我们是强弩之末，已无反抗的能力和自救的本钱。认命吧，让我们静心等候文君回来！”天龙见文君东张西望，举手示意让大家不要开枪，压低声音说：“你们密切注视庙中的动静，我过去跟她接洽！”天龙悄悄地来到文君身后，突然捂住文君的口，在她的耳根处说：“姨娘，不要出声，我是立群呀！跟我回岳家知道吗？孔天下我自有办法对付，不过我不会伤害他，留着他还有用处。你跟我的勤务兵先走，我岳父交代，不能让你毫发受损，所以姨娘尽快离开是非之地好吗？”文君点点头，忍不住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放下武器！”十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孔天下和他的警卫把手上的短枪扔在地上，举着双手从破庙里走了出来。望着几个心腹用马车押送着孔天下走远，立群跟身边几个人拉回留在晋山的坐骑，朝晋军驻地飞奔而去。在岳家，走进玉婷的楼上闺房，汗青不敢相信，文君就这样亭亭玉立地坐着马车回来了。“文君！”汗青一推开房门，想不到文君就在门口，一声不吭地扑到汗青怀里，玉臂缠绕着汗青的腰身说：“汗青，想妾身了没有？”汗青点点头说：“孔天下没有难为你是吗，文君？”文君没有回答汗青的问题，只是在汗青的怀里缠绵着、耳鬓厮磨着、呻吟着和呢喃着，浑身散发着浴后洋人女用香水的淡淡香草花卉气息。等文君慢慢平静下来，汗青低头对文君说：“坐下来说话好吗？我想听听你跟蛮头离开岳家之后，你身边发生的事情好吗？”文君点点头，但是依然不愿离开，汗青就俯身把文君抱起，轻轻地放在玉婷的雕花香熏过的桂花木床沿，文君还是浑身柔软无骨地偎在汗青怀里，羞霞点点、娇喘微微地说：“孔天下身边女人很多，有三个女人是他的心腹，她们叫云朵、慧琴和娥娘。妾身对于他孔天下而言，只是老乡而已，留在他身边做些端茶倒水的杂事。他从来都没有让我进过他的内室，所以我们事先的计划都没法实施。不过他对蛮头倒是一见如故，很快留在身边做事。不久就把娥娘送给蛮头。孔天下通过女人了解和控制蛮头，因为娥娘隔三差五就要给孔天下报告蛮头的事情，所以蛮头没有办法，只有死心塌地为孔天下卖命。”汗青摇摇头简直不敢相信，天下还有这等事情。很快他们又谈起立群来。“警卫长，外面有个人说是您的哥哥，叫甄天龙，要不要把他赶走？”一个卫兵跟蛮头汇报。“让他进来，瞎叫唤什么？”蛮头一听哥哥立群终于来了，心里高兴坏了，因为天天被娥娘看得死死的，到哪里去都会被她监视，让蛮头像一头困兽一样，浑身难受。一天到晚只有在床上把娥娘折腾一通，心里才略微平衡一些。谁料想娥娘欲望非常大，让蛮头慢慢感觉有些吃力，才发现孔天下的手段非常人可比，因为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在床上无能，无法满足女人的需要。“汗青，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女人一个个如狼似虎吗？”文君似笑非笑地说道，言语中夹塞一些神秘的表情。汗青摇摇头，好奇地等候文君接着说下去。“因为他把那些春药都给这几个心腹女人吃了，让她们欲望如暴雨一般，在江河里咆哮。汗青，为什么对男人有效的春药，对女人也有作用？”文君不解地问。“不应该的文君，一定是孔天下对外人造成一个假象，说自己要用春药，其实他让大夫开出的房中秘方，都是激发女子情欲的偏方药物。很有可能他本人根本没有阳痿之症，而是掩人耳目的手段。难道他孔天下喜欢你的事情也是假的吗？”文君摇摇头说：“男人的感情哪里靠得住，何况他身边女人那么多，哪里还会对文君生出往日的情怀？”汗青若有所思地问：“这些事情，文君你是如何知道的？”文君害羞地趴在汗青怀里半天没有吭声，很久才低声地说道：“都是当时你们商议好的，让人家打听孔天下的各种习惯、嗜好和怪癖嘛，所以我就把你平时差小涛送给我的大洋，都用在贿赂孔天下身边的女人、他的警卫陈人美和他的弟兄身上，才慢慢打听到这些秘闻。”汗青不自然地问道：“哪你是不是跟陈人美他们也上床了？”文君一听，立刻离开汗青的怀抱，趴在玉婷的软床上低声哭泣起来。“文君，对不起，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不要动不动就哭好吗？”汗青心里感觉空空的，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无法接受文君上了那些警卫的铁床。“你是不是觉得文君很脏，你再也不会喜欢我了是吗？”文君一边说，一边举起手臂，无力地落在汗青身上，脸上和头上。汗青身子一直一动不动地让文君发泄完心中的悲愤和羞辱，又见文君扑到汗青的怀里，大声地哭起来：“都怪你，把文君送到那样的地方，能有好吗？”柳氏听见文君的哭闹声，知道文君在魔窟里一定受了不少罪，就对身边的杏花说：“你上去看看，端些热水、拿一块丝巾给文君擦拭一下脸！”
杏花在楼道里故意把步子踏得很响，因为双手端着脸盆无法敲门，就用肩臂推开房门，抬头一看，发现文君全身倒进爹爹怀里，不断地抽泣着，让杏花走也不是、进去也不是，内心慌忙得言不达意地说：“爹爹，孔姨娘她没事吧？爹爹您怎么把孔姨娘惹哭了，是不是又欺负她了？要是让娘知道你又这样，她一定会让你没有好日子过。姑姑让我送些热水来，给你们擦洗用的。哦不，是给孔姨娘擦拭一下用的。是您来还是让女儿我来？说话呀，爹爹！”杏花莽撞地闯进来，没有让文君发觉似的，汗青也是沉浸在自己的心境里，惊喜悲欢交织着，不知道如何回到现实中来似的。等女儿大声喊了一句：“爹爹，你们着魔了是吗？”汗青只觉一声闷雷在耳边炸响，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杏花，是你来了？来，把水盆放下，让爹爹来。你走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杏花把脸盆放在盆架上，转头就下楼去了。“哼，娘不在身边就这样，看我怎么处置你们的肆无忌惮、目中无人，非得让娘治治您这种滥情的毛病不可！”杏花一边下楼，一边内心愤愤不平，为娘叫怨喊屈。柳氏见杏花很快就下来，急切地问道：“文君没事吧？”杏花一脸轻蔑地说：“哼，好着了呢，不信，您可以亲自上搂去看看！”柳氏摇摇头，叹息了一阵，因最近几日米行火热的生意，不得不忙碌起来，不让自己去想汗青和文君的烦心事。“杏花，别去管他们，去帮帮米行，现在人手不够，我们闲不得。难于想象啊，六百担稻谷，一大半销售出去了。战事现在处于胶着状态，那些断粮的居民，像老鼠似地到处找食物，一旦发现目标，又像蝗虫似的，不管不顾地扑过来。现在正是日进斗金的好时候哦，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咧！”杏花被柳氏的乐观情绪激起了兴趣，笑着问道：“爹爹为什么不多提一些价格，难道害怕抱儿又回来捣乱？”柳氏笑道：“你爹爹一直让粮价低于黑市两成，因为我们是晋城的老店，所以信誉第一、质量第一，不能没有节制地发大难之财。”正说着话，小涛跑进大院来说：“太太，那个孤老婆子庄氏又没钱，还死死抱着量斗不让我们卖给别人粮食，怎么办？”柳氏哭笑不得地说：“唉！你李老爷说，她的粮钱记在他个人帐号上，月底他会偿还。那几家孤儿寡母都是这样处理，一次给他们一斗就行，不要把他们惯得太不像话了！”小涛愤愤不平地说：“我们砻谷舂米多不容易，凭什么白给她们？”说完小涛狠狠地踢了一脚大院地面上一块石子，内心不服气地朝米行走去。“我爹就是一个滥好人，在家让我娘伤心；在姑姑这里呢，就……”柳氏瞪了杏花一眼，撇撇嘴说：“你呀作人家的女儿，还背地里说人家的坏话，真是该打！好了，不要牢骚满腹了，还是跟姑姑做一下正经事吧！”汗青见杏花下楼去了，才开始后怕，低头一看文君一脸泪水，心又软了下来，侧身拧干丝巾轻轻地帮文君擦拭一脸的泪水。“文君，不要生气了。一切都过去了，你为大家做出的牺牲我们都很钦佩。如果你不这样做，蛮头和立群怎么会知道魏大人和王司令羁押在关帝庙呢？魏大人一家人一回家，就上岳家把宝珠接回去了。这是魏大人给你的两千大洋的银票，你留着用好吗？”汗青一边说，一边把银票塞到文君手上，“立群现在在干什么呢文君？”听到魏大人对自己的表示，文君心里好受起来，掖好银票没有接汗青的话题，却心存感激地说：“汗青，经你这样一说，我才觉得自己这样做还是值得的。有了你和魏大人的资助，至少我今后的日子有了着落。汗青，今后我是回姨妈家还是回娘家呀？”汗青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不禁郁闷难开心颜，却真挚地劝慰道：“文君，你还是留在岳家好吗？这样我看你也容易。你识字也会算数，以前悬瓮就是让你当家管你们四个人的生活用度，现在米行由你大姐和我两个人合伙经营，你就在我身边帮我好吗？文君，你知道我很……”文君喜极而泣地说：“汗青，我知道你对我好，不愿意别的男人糟践我是吗？不过每次我都吃过你给我的避孕药，不会让我意外怀上他们的杂种。汗青，我留下来，大姐会乐意吗？你得先问问大姐的意思再决定我的去留好吗？我当然愿意守在你的身边，不过这样大姐会吃醋的，对不对？”汗青点点头，接着说：“文君，你想过再找一个男人成家，好好度过后半辈子？”文君摇摇头说：“要找一个合适的多难，我还是做好一辈子一个人过的准备吧！有你汗青时不时的照顾和关心，找不找一个丈夫都没有关系，天下还有谁会比你汗青对我更好呢！等你不喜欢文君了，我再把自己嫁人好不好汗青？”汗青叹息道：“冯唐易老，青春不驻。常言道，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还是趁年轻的时候，觅得一处好归宿更好些。好了，文君再说说立群的事好吗？”
文君冷笑了几声，点着汗青的额头说：“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汗青感到莫名其妙，不解地问：“怎么跟我又有关系？”文君叹息了几声才说：“蛮头先把立群安排在自己身边，让他熟悉军营中的规矩和生存之道，他居然被娥娘搞到床上去了。我不知道是蛮头让贤，还是立群的手段，总之立群一点也不考虑自己有老婆，就像你李汗青一样，家里都是有婆娘的男人，在外玩起女人来，跟没有成家的浪子一样。汗青，你是不是这种人？跟我，跟大姐，跟小梅。只要是你身边的女人，除了你的女儿外，你都跟她们有一腿是不是？立群是有样学样，很快跟娥娘打得火热起来，倒是没见蛮头怎么生气，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然而孔天下没有让娥娘离开蛮头跟立群。在一次孔天下视察四营操练时，一个士兵的枪走火差点击中孔天下，也可能是故意想把他击毙。事后才知道子弹穿过他的帽沿，把他的大盖帽掀翻，同时也让他的坐骑受惊而疯狂地腾跃，让孔天下一下子翻身落马，但是一只脚上的皮靴卡死在足镫上，身子却倒在地上，大家眼巴巴看着孔天下被惊马在地上朝远处拖曳，一个个反应迟钝，束手无策而毫无抢救行动。此时站在蛮头身边的立群，夺过他手上的马鞭，挥手抽打了一下蛮头的坐骑，然后猛地往前跑，飞身上了奔跑中的马背鞍座上。一边提着缰绳，一边狠狠地抽打马身，追赶那匹受惊而狂奔的白马，让所有的士兵都欢呼惊叫起来。”汗青催促道：“然后呢文君？”文君慵懒地抱怨道：“我渴了，你自从进屋就没完没了地问人家，让我歇歇嘛，人家都说累了啦！”汗青想起身给文君端来茶杯，却发现文君根本没有离开他怀抱的意思，就对着文君的耳根说：“你这段时间好像发福了一些，身子比以前压手多了，尤其胸前那对奶子，也越发挺拔，简直在傲视群雄！”文君拍了一下汗青的后背，娇嗔道：“你个花花太岁，就知道注意人家的奶子，晚上让我好好喂你饱吃一顿，满足你的色心总可以吧？”汗青心花怒放地点着头，一手抱着文君，一手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水，坐回床沿才哭笑不得地说：“文君，你一下子变成个情窦初开的豆蔻少女，情感浓烈得像一团正午的骄阳，正好喝一口凉茶冷静冷静！”文君摇摇头说：“人家怕凉，汗青你帮我喝着在口里暖和后，喂给文君好不好？”汗青知道文君跟悬瓮在一起时，常常玩耍许多闺阁游戏，就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喝起茶水来。“汗青，你怎么这么喜欢追着人家的舌头，死搅蛮缠不放松呢？”文君娇袭澹澹地微笑道，“弄得人家心如鹿撞，你想大白天就……就要了人家吗？汗青，这样大姐会听到的！”汗青松开嘴，低着头用下巴的胡子茬轻轻地摩挲着文君的雪乳，含糊不清地说：“你大姐和我女儿都在米行帮忙，偌大的岳家就你我两人在‘醉生梦死’呢！”文君被汗青的胡子刺激得腰身在汗青怀里扭转缠绕辗转不停，浑身慢慢感觉燥热起来。“文君，后来立群是不是把孔天下给救了？”汗青突然想起文君说了一半就停下来的往事，接着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呀汗青，我们先好了再说也不迟嘛！扶我躺着，我好热汗青。我下身流了好多想你时才有的激情，你去安慰她好么？”文君娇情如迷雾，漫过汗青清晰的思维，让汗青一下子深陷海市蜃楼之中，眼前只能看清文君如一个仙子，长袖飘舞笑容可掬，引领着汗青向巫山云雨地、高唐神女峰走去。“文君，我走累了也渴了，想喝几口清泉水再走好吗？”汗青一下子拉住文君的玉手请求道，“可是这周围霾阻雾碍，一臂之外望眼难透，哪里寻得清冽甘泉呢？”。文君一脸神秘地笑了笑，来到一处青草浓密茂盛之处，轻盈地坐在一块青石之上，等汗青低头一看，在青草掩映的乱石碎瓦沟缝之中，一股清泉活水玲珑剔透地徐徐流淌而来，汗青立刻趴在草丛里，埋头痛饮起来。“哦，汗青，都被你吃尽了喝光了，还不起身么？”文君娇喘连连、嬉笑声声地埋怨道，“不要净顾一溪春水而忘了娇花正艳，舍本求末哦汗青。进去吧，让你的长龙名至实归、各得其所，让我们心心相印、口口声声都是情都是爱好吗汗青！”汗青突然看见不远处，文君衣袂飘飘，笑声盈盈，跟自己连连招手，就欣然起身，一步就来到文君身边，见文君含情脉脉，见文君呻吟喘息，见文君神情亢奋，见文君柔情似水，见文君面容如月色细腻平静，一双妩媚的蛾眉下眸子突然像寒星，熠熠发光，映照着汗青饱满的天庭上，点点滴滴的汗珠密密麻麻地充斥着汗青的热情和叫喊，让汗青累极而痛快异常地说：“文君，好奇遇般的一段旅程，让我们度过了一段天人合一的欢乐时光。文君，你舒畅吗？”文君娇无力地点点头说：“汗青，你的神力和神功长驱直入，到无人能到之处，撩非龙可撩之骚。让妹妹心慰口伏、上定下笃，迎合一种神勇，滋生两样情怀。一进取，一如愿。汗青，有了我你的人生是不是就完美了？”汗青笑中不解地问：“此话怎讲？”文君嬉笑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有妻也偷，就是没妾。让文君作你的妾，不就解决了你我人生都完美之难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