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当一天官 1
这件平淡的事情发生于1993年。
表姐杨公主在举世闻名的京懿湄大学任助教。某天,系主任蔡大王突然找她,让她到某司协助接待鸟国来进行双边交流的外宾。为什么要找表姐?原来,某司主管教育,等于是大学的上级;某司机构并不精简,人手却令人讶异地缺乏;某司只好到下属单位找人帮工。校长办公室不敢怠慢,立即叫各系派人。如果洋访客是高科技系的,校办就命令高科技系派人;如果洋访客是淑女系的,校办就叫淑女系派人。。。。。。依此类推,务求专业对口。
这样的临时工还不少呢。表姐后来发现,跟她一起打杂的,有两个分别是山东和辽宁高校派来的女老师。那两个老师三十多岁,小孩都读小学,正为户口和学校伤神,她们的轶事可以另外写两篇小说。
杨公主是淑女系著名美姬,正巧鸟国代表团以淑女为主,于是蔡大王遵命派靓丽的杨公主出马迎战。蔡大王对杨公主说明交通安排:“王副司长住在东区宿舍,有专车来接。明天一早五点半钟,请到888栋住宅楼下待命,你跟他的车一起走。”末了,蔡大王再四警告杨公主:“外交无小事!你这一去,就是外交官了。务必遵纪守法,目不斜视,不屈不挠,慎勿辱没民族气节也!”杨公主从没有当过官,惶恐点头。杨公主接下委任状,虽然只干一天,好歹也算当过京官。下面简单记述杨公主难忘的官场生涯。
杨公主一直住在学校的筒子楼,竟然不知校园里住着多少封疆大吏。这王副司长,不过是只小蚂蚁罢了。在杨公主心目中,副司长可是大官啊。天蒙蒙亮,杨公主起床梳妆,穿好西服西裙,显得亭亭玉立,风姿迷人。她骑上永久牌自行车,直奔888栋楼。一口气冲到楼下,杨公主望见一名秃顶大叔在花圃旁看手表。大叔猛地抬头盯着她说:“这么漂亮的姑娘,肯定是淑女系的杨公主吧?”杨公主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的?你是 ──”大叔严肃地说:“俺是鸟语司的王某。现在是北京时间五点二十五分,对不起,你迟到了。”杨公主连忙向王副司长敬礼,怯怯地分辨:“不是说五点半吗?我没有迟到啊。”王副司长生气了:“干革命只争朝夕!这么重大的外事活动,你必须提前十五分钟抵达现场。下不为例!”杨公主一再谢罪,王副司长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王副司长抓紧空暇,教导杨公主如何接待外宾。忽然,一辆黑色大奔在晨雾中徐徐驶到。杨公主平生第一次坐高级车,在后座这摸摸那碰碰,欣喜不已。王副司长没有闲着,继续对她进行革命教育。王副司长说道:“宴会上,你的主要任务是翻译。我会安排你坐在鸟国司长的身旁。不需要翻译时,什么山珍海味,你尽管和大家一起吃。但是,请记住,鸟国司长一开口,你务必立即停止吃喝,全神贯注地翻译,不可耽误正事!”
那时没有堵车问题,大奔一路顺风直达王虎井的天L王C大酒店。某司在该酒店长期包定几套客房,供外事活动使用。其他各司,亦不落后,都包有自己的房间。九十年代的社会风气不算特别坏,切莫联想到今天“包房开炮”之类的贪官嗜好。这些客房,像抗日的前敌指挥部,工作人员在里面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对社会发展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
杨公主尾随王副司长进得客房来,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人:某司的廖科长、山D大学的张夫人、辽N大学的乔夫人。看王副司长进门,三个人起立迎接。王副司长将杨公主介绍给诸位,大家寒暄完毕,便坐在沙发或床沿上,沉默不语。大约过了20分钟,门铃叮当一声,司长许大王及其秘书黄大王驾到。屋里五个人以王副司长为首,齐齐躬身站立狭窄的小过道,向许大王和黄秘书问好。礼毕,各人重新找位坐下。
张夫人和乔夫人已在某司“帮忙”一年多,连孩子都接到北京读书了。她们俩对这一套实在太熟悉了,事后对杨公主说:“这种迎接,天天发生。”
许大王朝廖科长一努嘴,廖科长打开客房一角的密码保险柜,小声问道:“取多少?”许大王伸出五根指头。廖科长不解地问道:“五毛要到公元2000年后才有吧?”许大王不耐烦地责道:“什么狗屁五毛!我的意思是五千元!”廖科长够幽默,微笑答道:“呵呵,开个玩笑活跃气氛而已。我跟大王多年,怎么可能连你的手势都看不懂呢?”
廖科长麻利地取出五千大元,装进黑皮提包。这就是一天的活动经费了。取完钱,大家又坐下,房间恢复了沉寂。杨公主少见多怪,为了解闷,想跟刚认识的张夫人说话。张夫人瞪了她一眼,小声说道:“等一会再说。”一屋人犹如潜伏的革命党,静静等待什么行动信号似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响了起来。秘书黄大王拿起电话:“我是黄秘书。。。嗯,好!”黄大王冷静地放下电话,对许大王说:“大王,鸟国客人到了!”许大王刷地起立,其他人纷纷跟进,大家整理衣冠,走出客房。。。。。。
(未完待续)
附一篇记叙苦命女子的博文《 伊人命薄2:初恋搭错车,西施游错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