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学(9)野营拉练
我的中学(9)野营拉练
中学期间,前2年多,大多是读书上课,没有什么特别事情。有点特殊的事情是野营拉练,那是那个年代特有的。
1970年底伟大领袖发表了“11-24批示”:如不这样训练,就会变成老爷兵。全国从部队到地方都开始了野营拉练。当我的好朋友,红排排长泽元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们都是很高兴的。几个礼拜不读书,背个背包到处跑,晚上就睡在外面,多令人兴奋啊。
拉练一共进行了没几年,我参加了有3次,2次在中学里,一次是在我已经进了工厂。那个时候落实领袖指示非常快,71年初我们就开始拉练了。
通常我们的拉练持续2周,学生拉练通常一个学校就是一个拉练团,因为是全体学生参加。工人拉练也是以团为单位,但是一个团由多家厂组成,因为工厂不能停产,只能抽部分工人去拉练,于是多家单位凑成一个团。
拉练队伍通常在上海郊区转悠,一天走20-30公里,晚上住宿在农民家里。每2-3天休息一天。每个人都背有一个背包,背包里有被子,换洗衣服,鞋子。一个书包,书包里是一些食物及零星用品。每人还带一个水壶。
多数物品家里已有,通常需要另外购买的包括一张床单大小的塑料布,2根背包带,和一个水壶。2根背包带一根打背包,一根用来背在身上。那张塑料布很有用,平时包在被子外面,这样背包就可以随时放在地上当座位休息。下雨时,塑料布披在身上就是雨衣。
我的好朋友泽元,体育很好,力气很大,但是就是学不会打背包。那背包带要3横2竖,既要打得结实,又要快速完成。通常我很快把自己的打好,还要帮泽元打背包。
野营只能在冬天进行,因为冬天传染病不易流行,一旦春天天气一暖,通常野营就结束了。上海的冬天还是比较冷的,我们常常看见河里还结着冰。我们通常住在农民家里打地铺。地上铺上厚厚一层稻草,睡在上面一点也不冷。
我很喜欢拉练。第一,因为我喜欢下乡,农村的空气,农村的田野,河流,房屋,村庄,炊烟,动物,甚至那气味,都令我喜欢。第二,和同学们天天在一起,日夜在一起,聊天讲故事。第三,我喜欢去新的地方。拉练我们去的地方虽然只是在市郊,不是很远,但是那些地方,都是我耳熟能详的。比如江桥,徐行,马陆,赵巷,外岗,安亭,葛隆,西岑,嘉定,月浦,罗店,等等等等,每走到一个以前听到过的地方,都令我高兴。
拉练时还常常发生一些学校里不会发生的事情。有一次,我们走在路上,远处开来一辆救火车(消防车),拉着呼啸的警报。走在我前面的一位女同学(就是那位曾经是学校的广播员许同学)大叫:悠扬,悠扬!走在我们旁边的女班主任李老师脸露尴尬之色。
原来,就在前不久,我们有一课语文课是黄鹤楼的故事,说黄鹤楼里原来有黄鹤,会在一个仙人吹奏的悠扬的笛声中翩翩起舞。李老师在解释悠扬时,说是声音高低起伏,由远及近。当时也没觉得什么不对,这个许同学竟然在听见消防车的警报时想起了“悠扬”,还完全符合李老师的定义,令人莞尔。
拉练很费体力,学生拉练没有任何补贴,伙食标准很低,大家每天都饿肚子。一天休息时,几个女生缠着随队医生要“止饿药片”。医生说,止饿药片有,要3分钱一两粮票一片。其实就是说买个大饼吃吃吧。学生们其实连这个钱都没有。
在葛隆镇—葛隆镇在上海和江苏的交界处,呵呵,我们几乎走出上海了—有个学生到镇上用粮票换食物吃,那是因为没钱,却有多余粮票。此事却偏偏被周丽琴看见了。老上海们可能知道,周丽琴是市郊农民,曾经当上市革会委员。那学生被当场抓住,此事而且马上变成全市通报,用粮票换食物,那是走资本主义道路!那学生为此被批判了好几天。
第一次拉练,我和健明天天走在一起,睡觉相邻,谈天说地,成了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