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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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最近惹我生气了。
晚上睡的晚,早上起不来。
我得上楼二请有时甚至三请他才爬得起来。
乐队活动太频繁,每天七点都有不同的排练,一会儿是整个乐队排练,一会儿是percussion演出排练,一会儿是他跟别的同学双重奏,还有跟另外一个同学练打鼓,一周里能有一天8点以后到学校就已经算不错了。
害得老妈我也跟着遭罪。
本来想狠狠心让他自生自灭,早上不管他的。可是就剩两年了,两年之后小子就要离开家,会很少麻烦我了,就算再回来,也是客人一样回来住住就走了。一想到这里,我就没有办法狠下心来,让他自己起床,走路去上学。
当然,如果我是爸爸,肯定会平心静气把他推出门去,当妈还是有弱点的,我知道自己的弱点,但就是舍不得。
舍不得就舍不得,就不为难自己了。
不为难自己的坏处就是每天早上扮演闹钟。
今天我有点不高兴了,跟儿子说话再无往日的心平气和,送他的路上历数他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罪状,最后问他可否提供一个解决方案。儿子小的时候,会乖乖地表示早点睡,或者自己打闹表,现在年纪大了,会衡量可能性和可行性了,估计他认为自己晚上还会晚,早上还得懒,所以对我要求的“解决方案”不搭茬,默默地吃萨其玛。
儿子那种云淡风轻的态度让我很快安定下来。
咆哮妈想咆哮都没有地方哮。
有点小郁闷。
问他今晚演出什么时候,他说不知道。
我以为小子还有脾气,问到底几点钟,他说他真的不知道。
本来今天晚上学校有独奏演出,由乐队选出各种乐器里出众的演奏者来表演,儿子是表演者之一。我之前对他说有女朋友们要出去吃饭,我进退两难,他说妈妈你跟朋友出去,不用来看表演,反正周五我还会表演,周五的演出你必须去啊。
今天早上妈妈生这一通小气,顿觉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想改主意不跟朋友出去花天酒地了,儿子反倒不合作。
再追问,他说他是真不知道。
说完之后,还沉静地说:谢谢妈妈送我上学。
我看着他背影,有点发呆。
儿子大了。
曾几何时,小小的他根本受不了我掉一点脸子,只要我一生气,他就很紧张,搞得老妈只好天天修炼神功,怕咆哮多了让儿子小心灵受到伤害。
我与他,其实一直相依为命。
之前我开车技术不好(现在其实也不怎么样,不过以前更糟糕),带他出去玩,一路总是打U转,儿子早已习惯他妈妈走错路,耐心等着他妈妈转一百个弯以后到达目的地。
在某公寓停车场上,我刚想把小小的他抱出车,就有歹徒从后面抢我钱包,老妈我英勇无比跟歹徒搏斗,被打了一耳光之后才想起来喊救命,抢钱包的吓跑了,我守住了钱包,但后来据同事说,我这种看重钱包的愚勇精神很可能会让我丧命。
我带着小小的他到佛州玩,我们去了美国最南端,还带着他去迪斯尼玩,有一次不小心把他弄丢了,吓得我大哭,好一会儿才找到迷路的他,两个人抱着哭。
住公寓的时候买菜,住三楼,一手提菜,一手抱他,想把他放楼梯口等我,又怕他出事,于是抱着他楼上楼下运菜,还包括运西瓜。现在想想多傻啊,先把他放屋子里,告诉他妈妈去楼下拿菜让他等在屋子里啊,真是不长脑子。
更小的时候,他开冰箱打翻了瓶子,扎了他的手指,流了好多血,吓得我抱着他就跑急诊室,他的血染得我衣服后面全都是,我吓得人都软了。
他爬滑梯,摔断手臂,我在急诊室里看着他手臂软软塌下来的样子。。。
太多太多这种记忆了。
因为这些,我总是不忍心吼他,他也不忍心让我受苦。
常常对他说:“谢谢你,你是我生命里的天使,妈妈之前总是觉得自己命苦,但你却是上帝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因为有你,妈妈真的相信上帝很爱很爱我。”
曾经一度,早上挣扎着起床去上班,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他。
如今,他再有两年就要离开家了,我每天都抱着日历数,因为我知道那一天对我会很艰难。
我是多么地不舍得他。
也因为不舍,所以不舍得咆哮。
否则,咆哮妈的帽子肯定戴得高高的,死死的,翘翘的。
为此真是要谢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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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羽衣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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