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中的东京行 – 约见朋友
女儿约了几波朋友小聚,有餐馆见面的,也有去家里的。第一个见到的是一位黑女,美国人,在上海工作过八年。英文和中文都相当流利,中文明显好过女儿。日语也不错,但我无法判断水平。
当我从一个黑人嘴里听到不仅流利,而且很地道的中文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这可是太神奇了!我最好奇的当然是她怎么会在中国呆这么久?为什么又离开了?据她说,离开中国的理由是越来越不好混了。可见以前还不错,她的美国人身份还是很有帮助的,尤其是在上海那样的国际都市。她来日本以后暂时教英语,以后想进公司做类似以前的工作。我们之间的对话也很神奇,一会英语,一会中文,取决于话题以及对方的语言转换。比如说着说着中文我用英文解释某个词,后面就变成英文了,反之亦然。
她虽然来了日本,但还要不时回上海。理由很奇葩,她在中国赚的钱出不来,所以要来回折腾。我不明白具体操作,大概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她回去到银行办手续,再回日本取日元。她住的地方离上班的地方非常远,但因为她想住得离她的中国朋友更近,所以每天坐长时间的地铁来回跑。女儿很喜欢她,观点相近吧。她对白男的优越感嗤之以鼻,有思想而且独立。
由她介绍,我们认识了她在上海工作时的一个同事并且一起餐馆见面。这位上海男曾在英国留学,现在日本读研究生,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位女生,也是上海人。和他们见面的目的是了解他们近期在做的一件支持国内言论自由的事情,也算是参与一下。
他们带来了一个很大的poster,上面是李文亮医生签过字的那篇训诫书的放大影印件。他们还准备了三个图章,一个是“能”,一个是“明白”,第三个是“不明白”。看过那篇训诫书的人应该知道这前两个字的意思,那就是李文亮医生在训诫书上写下的字样。他们在东京中国人比较多的地方号召大家都来盖图章,你可以选择“能”或“不能”,“明白”或“不明白”。但不管你选择“能”或“不能”图章只有一个,就是“能”,意味着你没有自由。明白与否可以分别选择,但不明白又能怎么样呢?只要你能按照上面的意思去做,不明白也没人在乎。此外还可以用一种写出来看不见字的笔在poster上写任何想说的话。这些话平时看不见,但在强光的照射下就会原形毕露。这个做法也很有寓意,看得出他们用心了,既隐蔽,又执着。
说实话我很佩服这两位留学生,他们这么做可能起不到多大作用,但至少他们在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从紧张的课程表里抽出大块的时间去站马路,站校园,就为了收集民意,表达民意。也许有一天,当国内的人可以自由表达心声的时候,他们可以自豪地说:我们也是为此出过力的!女儿中文有限,男生用非常流利标准的英文解释了一切,令人刮目相看。我当初收到美国女求见面的时候还有点犹豫,不清楚刚出来的留学生会和我们商量哪些事情。看来国内的年轻人至少有一部分还是有希望的。我们分别盖章,并写出了自己的心声。
后面紧接着就是一批至少能说英文的朋友聚餐。前面的小聚只是头台,这个才是大餐,陆陆续续我们一共十二个人包下了一个大长条桌子。平时很少参加年轻人聚会的我,感到既新鲜,又有点压力。女儿特意安排我挨着一个上海女孩坐着,她妈妈嫁给了一个日本人,生活在名古屋,平时为一个美国的语言机构工作,教中文。女儿早就说过今后我也可以来日本教中文,这样她就可以经常见到我了。说实话我可没打算再换一个国家长期生活,太累了!全新的环境,语言,人际交往,啥都要从头开始,我恐怕没那个能力了。现在好不容易习惯了美国的生活,英语也游刃有余了。
年轻人不谈疫情,不谈政治,更关心的是如何学好日语,如何认识新朋友,如何适应当地的环境。在Google工作的一个女孩也是从旧金山过去的,工作环境全英语,所以没问题,业余时间学日语。一个江西女孩来日本七年了,目前在NHK电视台工作,日语相当好,言谈举止也很日本,估计是整天和日本人打交道的缘故。女儿后来怪我一直和江西女孩说英语,说她的英文并不好。我想当时我也糊涂了吧,人太多变不过来了。有个非洲裔男孩英语更好,中文比较生疏,所以我想今天不是英文聚会吗,说英文总没错吧?
热热闹闹聊到餐馆打烊,我们才起身排队付账,准备离开。餐馆并没有打印每个人的账单,而是每个人到柜台前告诉人家自己点了哪些东西,酒,饮料,主菜等,自己付自己的。我不知道如果自己记错了怎么办,反正好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中间还有一个小插曲,那位黑女点了一杯啤酒以后还没喝就打翻了。要不是我躲得快就全倒我腿上了。店员立马过来收拾,然后又送上一杯免费啤酒,真的很贴心。
最后大家在门外又聊了一会才自拍合影分手。我还是那句话,很新鲜,很奇特的经历。祝愿他们每个人都能在日本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
那两天去过横滨,上几张照片吧,包括那里的中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