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北京当保姆10–自由

          以前回国也基本上是每天三顿饭，兼做其它家务和杂事，但我还相对是一个自由人。比如我想去奥森徒步，早上给老妈准备了早饭我就早早出门。事先把午饭大概准备好，只要11点以前回来做午饭就行。如果去更远的地方我就告诉老妈自己吃午饭，我就有一天的时间在外面了，只要回来做晚饭就行。比如我有时要去老妈的单位报销医药费，可以顺便逛一下前门的大栅栏，天安门广场什么的，老妈一般都会同意。

         这次不同了，我每天的固定事情太多，太固定，把我的时间切成了很多碎片，使我很难外出两个小时以上。真正成了没有假期，不带薪的全职保姆。我最近有点感冒，症状不厉害，但现在已经进入干咳阶段。我必须出去买一瓶止咳糖浆，不然发展下去会很糟糕。但我发现这一天我大概连出门买药的时间都没有。我这才意识到自由有多么宝贵，当你拥有的时候不觉得，而一旦失去自由，生活简直就失去了意义。

      现在老妈活动多了，一早就给我安排好了一天的事情。早饭后把我昨晚从老爸的病房里带回来的一些脏衣服，被套，枕套，帽子等泡起来，然后出去走路一小时。回来后拿上容器出去买鸡蛋。10点左右陪她出去散步一小时，很慢的那种走，不可以代替我的日常锻炼。回来后做午饭，中午休息一会，起来后陪她去银行，昨天不是去早了吗？回家以后我大概可以出去买瓶药。再回来就该准备晚饭了。中间抽空完成洗衣服，晾衣服等等其它小事。

         老妈还很善变，说好的事情一眨眼就变了。本来她准备做某一个肉菜，因为我不吃肉所以不会做。但等我做完其它菜，等她来做的时候她经常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一般不叫醒她，等她自己醒了以后提醒她还有一个菜没有做。她这时已经忘了她的承诺，也不想做了，就让我做。然后基本上我就等着挨骂了，因为不是按照她的想象做的菜。

         我这次回来知道会失去自由，因为老妈需要全护理。所以我没有安排任何同学朋友的见面，也没打算去很多地方，只在周围转转，更没有购物的打算了。看到美国的朋友们春节聚会，演出，户外踏青等等，好生羡慕。加州现在已经是油菜花遍地，雨季后的青山绿水了，一年里最美的季节已经开始。微信群里约户外登山的，吃饭的，看演出的，组队表演的接踵而至。还有我的演讲俱乐部，我的邻居WhatsApp群，都热闹非凡。而我却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唯一的安慰就是我是有归期的，完成阶段性的任务以后我可以回去调整一下，下一次再回来干。

         现在每天的日子几乎都是在重复前一天。如果不看日历，我完全不知道今天几号，星期几，是不是周末？因为对我来说每天都一样了，都是一成不变的任务，只有在老妈需要外出了我才会知道日期。比如今天要去银行，下周一要去医院看医生等。但我在难以支撑的时候一定会看日历，看看我还有几天就可以脱离苦海了。当然，在离开之前我必须说服老妈再雇一个保姆，不然我回去也不会安心，会一直提心吊胆。

         有一天老妈感慨自己老了就没有了自由，说年轻的时候多好啊，想干嘛就干嘛。我马上反驳：我现在是想干嘛就干嘛？我弟弟有这个自由吗？我们俩现在都无法安排任何未来的活动，两位老人随时有可能出问题。弟弟在第一战线，有事就必须马上赶过去。我在第二战线，情况严重我就得考虑回国，不管我在忙什么。这种情况下，我怎么敢安排旅行，上课，等一切超过一个星期的活动？我每次回国几乎都会赶上弟弟有点事外出，比如出差，疗养，开会，或者羽毛球比赛等。我总是很高兴能把他解放出去，哪怕只一天也好。老妈理解这些吗？她从未有过这种随时待命的经历。

         我理解的自由就是能为自己做决定，能安排自己的时间。我现在可以为自己做决定，但如果时间不属于自己也是白搭。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还没有自由，也不知道自由哪一天才能到来。但我学会了珍惜自己的时间，不管在美国还是在中国，我都对时间很敏感。一旦看了令人失望的影视剧，读了微信上毫无意义的鸡汤文等，我都后悔浪费了时间。时间对我而言已经不仅是生命，更是自由。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和皆可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