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闲笔：进入吓死鸟时代

小时候有人捉到鸟，用细绳拴住腿，喂食水米。有的鸟“气性”大，使劲闹腾，不吃不喝，过一夜就死掉。反右之后、文革之前不久，一些解放前留在大陆、或者从海外回国的高级知识分子自杀。“士可杀不可辱”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们比别人更早看到了风暴的来临、和风暴的毁灭级别。他们都是聪明鸟，气性大的鸟，聪明反被聪明毁。

战争生和平，和平生不满，不满生动荡。一个周期轮回大约三四代人、几十年的样子。冷战于八十年代末结束，放着世界和平的日子不好好过，才四十年不到又闹。上世纪六十年代搞大字报、小字报，隔了半世纪成了推特、社交媒体，传播得更快更广。

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世道先是在精神层面恶化，然后物质层面跟进。礼崩乐坏现在进行式，后面难免成为经济衰退、大批失业。聪明鸟对此有先见之明，问题是怎么办。前些年经济投资、国际关系一片荣景，聪明鸟两头通吃、风光无限。现在压力测试来了，两国闹起来了，他们弄不好里外不是人了，又该怎么办。专家权威、众星捧月，勤学苦练后一路顺风顺水。你还受得了炒投资暴跌、权威专家的光环褪色、别人讥笑指点？你聪明一世，人家一举一动的潜台词你都看得明镜，你敏感的心理受得了、这大的脸面往哪里搁？你看到双方贸易战越演越烈，奔着高科技时代的冷战发展，你从长袖善舞，变成被迫选边。以前两边都捧着，现在要得罪一方，心理多么为难。你聪明绝顶，这一切看得清楚，于是聪明鸟变成气性大的鸟，纵身一跃，辜负了那百万甚至千万里挑一的优秀概率。

大浪淘沙、沧海桑田，是人类社会发展很好的隐喻。世道的发展是波浪形前进的，有顺风球就有逆风球。现在面临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逆境，又一轮的“大浪淘沙”启动。聪明鸟能比别人早看出一步，对策要么是调整低调、要么是奋起抗争、要么是吓麻爪自戕。风暴在即，要泰然应对，接受世道日下、人心不古的现实。一轮淘选过后，吓死一堆聪明鸟，剩下的将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