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不是妓女
近年来,日本极右势力十分猖獗。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可是,现在却不承认了,把8月15日这个投降日改称为“终战日”,并否认侵华战争,美化侵略战争,修改历史教科书。把侵略中国,改为“进入”和“解放满洲”,一些人,竟否认发生了南京大屠杀,否认日军使用了化学武器,甚至说“慰安妇”是自愿为日本军人服务云云……这种歪曲历史的卑鄙嘴脸,严重伤害了中国人民和亚洲人民的尊严和感情,也遭到了日本有识之士的强烈抗议和唾弃。
可是,在批评日本极右势力篡改历史的时候,我们也应也必须检视自己的历史态度。中国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先生,在向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作殊死决斗的时候,毫无疑问,日本是“三民主义”革命的海外大本营。1905年8月,孙中山得到了日本友人的帮助,在东京成立了同盟会,即国民党的前身,明确提出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的革命纲领。孙中山组织的许多反清起义,得到了日本友人的慷慨资助,一些日本青年为了中国的民主革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孙先生数次革命失败,数次东渡扶桑,以图东山再起,都得到了日本人民的帮助。这段重要的中日民间历史,有多少中国人记得。
抗日战争期间,也有许多外国友人帮助了我们。其中白求恩是我们最熟悉的,因为白求恩是美共、加共派来的共产党员,毛泽东曾写过纪念文章。要说给我们帮助最大的,是美国友人,也许有许多人不相信。不说美国政府的帮助,单说民间派来的志愿军,就足以证明。二战期间,美国退役军官陈纳德将军率领美国空军援华志愿队,与日军多次交锋,被当时国民赠以“飞虎队”美名,有240多位志愿人员牺牲,埋在重庆南山镇长房子,人们简称“空军坟”。另外,在二次世界大战中,美军为了运输援华物资,在中缅公路被封锁后,开辟了可称“死亡之旅”的驼峰航运,送到内地大量战略物资,可是,美军损失了数百架飞机,数百名飞行员遇难,至今长眠在荒无人烟的皑皑雪山中,后来的飞行员凭借着一路上飞机残骸银白色的反光便能判断方位。可是,由于受极“左”思想的影响,浓重意识形态的限制,以致于许多中国人只记得“沈崇事件”、“中美合作所”、朝鲜战争,还有炸驻南使馆及南海撞机等,而对美国空军英雄的史实竟一无所知,改革开放以前,官方也没有组织过纪念活动。“飞虎队”烈士当年的墓地已经破败不堪,240多个墓穴只剩下一排排的穴坑(据报载,最近重庆市已决定对该墓地进行修缮)。很难想象,当来自美国的烈士家属扫墓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如果英雄们在天有灵,他们是否会后悔当初自愿的选择?
在改革开放以前,人们在中国的历史教科书中,你肯定找不到国民政府领导正面抗战的内容。北平保卫战,二十九军副军长佟麟阁、师长赵登禹壮烈殉国,可知官兵同仇敌忾之悲壮;淞沪会战,坚守在宝山县城的500名中国官兵在肉搏巷战中全部英勇牺牲,足见上海抗战之惨烈;太原会战,以忻口之战最为出色,歼敌三四万人,成为当时华北各战斗中最有利之战局,此役军长郝梦龄、师长刘家麒与上万的官兵,力战而死;徐州会战,以台儿庄大捷最为著名,消灭日军1万多人,捷报传出,举国若狂。湖北宜昌之战,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弹尽被围,就率将士与日军展开白刃战,年过半百的将军,不失当年之勇,身中五弹,日军欲来活捉,将军拔剑,从容自刎,留居上海的妻子李慧敏闻夫君殉国,绝食7天身亡。还有武汉保卫战、广州抗战、南昌抗战、昆仑关大捷、重庆保卫战,更有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二00师师长在缅北壮烈牺牲,孙立人将军新三十八师的一个团救出了被日军围困的英军7000多人,等等,改革前的教科书上竟没有只言片语。1938年9月,武汉保卫战期间,毛泽东托周恩来交给蒋介石一封信,信中说:“泽东坚决相信国共两党之长期团结,必能支持长期抗战”,并郑重表示拥护蒋“领导全民族进行空前伟大的革命战争”。改革以前,你如果说蒋介石领导了国民政府的抗日战争,有功于抗战,你肯定会成为反革命。
更为可笑的是,“文化大革命”中,教科书上硬是把“朱毛井岗山会师”,改为毛泽东和林彪井岗山会师,把“朱德的扁担”改为了“林彪的扁担”。更恐怖的是,1976年4月5日,北京天安们广场和全国许多地方爆发了悼念周恩来、反对“四人帮”、拥护邓小平的群众革命运动,却被认为是反革命事件,当晚,天安门广场的群众遭到了大批民兵和警察的血惺镇压。
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是时间写的。历史不是风尘女子,而是贞妇烈女。历史是真实的全貌,而非虚构的漫画。历史是理性的还原,而非功利的点缀。历史不容指鹿为马,不容颠倒黑白。一切被颠倒的历史都会被重新颠倒过来,越是那些政客意欲打入十八层地狱而永不得见天日的历史,反而会被时间的长河冲刷得越来越清晰,反而会深深铭刻在人们的心里。
而那些害怕历史的人,篡改历史的人,那些把历史当作小姑娘,随意打扮的人,那些把历史当作妓女,任意玩弄的人,都会被历史的车轮碾得粉身碎骨,就像制造岳飞历史冤案的宋高宗、秦桧君臣,就像玩弄历史的林彪、江青之辈,永远都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而遗臭万年。
杨润之
《联合早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