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警察越来越像中国城管

      前一阵子，纽约市警察联手卫生局和清洁局组成执法队，突击整治市容，专捡着华人集中的摊贩下手。血液里流淌着练摊儿传统基因的华人摊贩这回在异国他乡好像遇到了熟悉的中国城管，没有营业执照的打游击的摊贩望风而逃，寥寥无几的有证摊贩坚守着被执法队扫荡之后冷清了许多的自由市场。

查抄华人摊贩的纽约市清洁局的垃圾车装满了无证摊贩的水果。（侨报记者摄）

      据说，执法队所到之处，平时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的街道顿时清静了许多，干净了许多；执法队的工作效率很高，手脚麻利，随着执法队开到街头的垃圾车，一会儿工夫就装满了查抄没收的原先摆着货摊上的蔬菜水果。看着那一箱一箱的蔬菜水果，围观的民众心里问，这么好的东西就真的扔掉了？

      这次行动，暴露出几个问题。第一，执法队是奔着华人摊贩来的。他们很清楚，登记注册交了费的摊贩就只有那么几个，大多数摊贩都没有申请经营许可，所以，查抄的目标很明确，查抄行动几乎是弹无虚发。第二，突袭行动，没有事先知会华人社团领袖。被查抄的华人摊贩措手不及，见执法队来了就夺路而去，没人掩护也来不及躲避，任人宰割。第三，执法队还没有完全了解华人社区的特点，尤其是中国人的饮食文化。执法队在检查是否有过期食品违规问题的时候，抓起一个榴莲闻了又闻，那呛鼻子的气味让执法队超级怀疑摊子上的这个水果已经过期了，不新鲜了。

      这么大的文化差异，这么好的沟通机会。华人社团领袖们，民选官员们正是应该发挥沟通和桥梁作用的时候。现在，纽约地区的华人民选官员也不少，警局的华人也不少，华社的领袖们就更多了。在这件事出来之后，我们只听见一位华社领袖出面讲了几句不疼不痒但无比正确的话。

      法拉盛华商会总干事杜彼得说，华人社区因为其本身存在的新移民的不断涌入和需要维持生活的小本经济，市警也应该酌情与商贩进行正面沟通与疏导，不仅仅是强势取缔。

      这意思是说，强行取缔之前起码要有向摊贩宣导申请营业执照这个过程，别隔着梯子上房，不出手时放任，一出手就是重拳；平时好像视而不见地“养着”摊贩，等养肥了再动刀宰。另外，这么大的动作，也应该跟华社领袖先沟通一下，一方面让他们配合行动，另一方面让他们给无证摊贩报个信，透个底，别突然间看到执法队一来就狼狈逃窜，一点尊严都没有。日本鬼子侵略中国的时候还让皇协军打头阵呢。

      通过这件事，纽约华社应该进一步跟警方以及执法机关加紧沟通，必要的时候给他们上上课，介绍一下中国的传统文化，让他们知道以下几点：

      第一，这些年来中国新移民大批到美国谋生，不愿意看老板脸色的就干起了个体摊贩，还没认准练什么摊儿的就先打游击试试这市场的水深以及自己的运气。就这么着，练摊的和临时练摊儿的就越来越多。纽约华人集中的地区就少不了打游击练摊儿的华人面孔。

      第二，中国人喜欢练摊儿可是有历史的。最早的姜太公就挑着担子卖面粉，东汉末年的刘备在成事之前就是个练摊儿卖草鞋的，《乔家大院》原型的白家大院，其祖辈也是个挑着担子卖豆腐的。几千年来，由祖祖辈辈的传承至今，我们得出一个结论，要想做大事，就先得做小事，要想成为集团总裁，先得练摊儿，有没有个体执照那是另说的。所以，今天练摊儿的，明儿个就没准成就个大人物。

      第三，在中国人看来，香和臭有时候分不那么清楚。邓小平有句名言——“臭豆腐……闻起来很臭，吃起来很香”。榴莲也是同样的道理，闻起来像是变了质的牛肉跟烂洋葱头的混合气味，但吃起来能咂嚰出甜味和香味，而且一旦吃惯了就上瘾。这跟汗脚捂着皮鞋走了一天拔出来过过风一屋子腌咸菜味不一样。如果有必要，华人社团在下次警民联欢会上，可以考虑送给执法队每人一个榴莲让他们尝尝鲜味儿。

      看着纽约警察伙同卫生局清洁局查抄华人无证蔬菜水果摊的那一幕，就让我想起了冯小刚主演的《老炮儿》的头几组镜头。有中国人呆的地方，就有练摊儿的。练摊儿的都离自己家不远，就在住家附近这一带，做的也是沿街一路上行人临时起意的买卖。所以这“一带一路”就是从练摊儿开始的。

      照理说，个体摊贩起个照并不难，也花不了多少钱，可是既然有那么多无照摊贩照样卖货收钱，谁还愿意花那份冤枉钱呢？能省就省，这就是小本经济的特点，在中国如此，中国人到了美国到了纽约也是如此。中国人带着练摊儿的娴熟技艺在中国做着中国梦，走出国门的就试着在纽约做美国梦。但是，小本经营的摊位一旦被砸，秤杆一旦被撅，摊位上的水果蔬菜一旦被强行没收，不论是什么梦，都由美梦变噩梦了。

      在中国的城市里，整治摊贩的现在基本上是手下不留情的城管，在纽约整治摊贩的则是以警察为后盾的卫生局和清洁局组成的执法队。纽约的摊贩执法队现在也越来越像中国城市的城管，罚款不留情，执法不讲理。所以，希望通过社区华人领袖和华裔民选官员们跟执法机构沟通交流，彼此多一些理解，以后就别闹这么大的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