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往事若干
北大在外的名声很大,在里面呆久的人并没有那么自豪。即使是翻江倒海的一条龙,进了北大就变成一条虫儿。文革结束恢复高考后,北大招来的学生多是各省市的尖子,都是有鸿鹄之志的莘莘学子,进校后才发现原来比自己强的人多了去了。
那时学校的环境不错,但设施和条件比外人想象的要差得多。食堂的大锅饭难以下咽,现在看那时的照片,明显的营养不良,来美国的同学所有人体重都很快涨了十几磅。食堂的大师傅开玩笑说是数学系毕业的,菜做得不好,帐算的很准,粮票、钱票从不搞错。
外地学生经历的北大生活大概更艰苦,南方人到了北京,冬天里有时竟穿着单衣单裤,广州来的学生七月流火时还在水房里冲凉,殊不知那时北京的自来水来自地下,冰凉冰凉的。幸亏都是年轻力壮免疫力强的人,条件艰苦也没有影响求学上进,离开北大后反而怀念往日的简单清贫。老旧的学生宿舍楼被拆除时,很多人依依不舍。
我住过的29楼被推倒时,不少上年纪的北大教师也前来留影道别 ,看来都曾经在这里住过。以我所在的物理系为例,文革中很多教员搬去汉中,八十年代初返回北大时,住房紧张,好几家人挤在未名湖边一层筒子楼里,那本是办公楼结构,根本不适合家居。后来各家分到房子后搬走,还满怀念在一起的时光。
当年物理系是大系,教职员工有四百多人。发工资时,会计竟然每个人都认得清,不用自报姓名。这么多人,要在美国可以成立一所独立的大学了。雇人多,是因为功能齐全,比如我们教研室切单晶硅片,本系就有X光衍射测晶向,然后用火漆固定,精准切割。另外还有金工车间,液氦制备,等等。
八十年代初计算机还不普及的时候,北大买了一台Honeywell的小型机,安置在未名湖边的红二楼。因为常去那里上机,与其它系的人有很多交流。虽然都是编程高手,却不显傲气,大家相互帮助,谦让有礼,这正是北大人的风格。记得当年因为要用量子化学的方法计算非晶硅中的电子态,贸然请教造诣高深的化学系黎健博士,得到热心帮助,不计报偿,令人肃然起敬。
物理楼那时在校园东门外,每次出入大门保安都要求下车推行,大多数学生都遵守规则,但总有不循规蹈矩的,硬要骑车过去,这些人也许未来有更大的发展和突破,给北大带来更大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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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小兔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