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河(三十八 重逢)
三十八(重逢)
当云贞迷蒙地睁开双眼,和煦的阳光早已透过薄薄的碎花窗帘把宿舍充满,宿舍里依然静悄悄的。周末的清晨只有鸟儿早早起来,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地晒着太阳。云贞翻了个身看了一眼对面床的位子,空的,晓玲又早起晨读去了,晓玲家住在郊县所以很少回家,和云贞一样成了常驻大使。宿舍里只有回云贞一个人,心里便有些懒懒的不想起来,躺在床上冥想今天该做些什么哪。
上周秀清回来过,把云贞走后发生的事都仔仔细细地汇报了一遍,张一彤进了一所部队院校,穿起军装神气活现地回来过,不过那时云贞还没回来,秀清说着眼里露出不屑的神情。云贞知道秀清的家势也并不太好,不免好言劝慰了一番。送走秀清后云贞不觉一个人又来到后山的青石上出神。一场喧闹的盛宴结束了,曲终人散,只剩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残席边不知该向何处去。云贞躺在床上怔怔地胡思乱想,随着一阵轻盈的脚步门被推开了,一个留齐耳短发的女生弹了进来。
“晓玲,几点了?”云贞翻身坐了起来。楼门口有一个大挂钟,大家进进出出时总习惯地看一眼。
“你醒了,大概九点多了吧”,小玲用毛巾擦了把脸,又忙不停蹄的换上球鞋。
“跟我打球去?”,晓玲弯腰系着鞋带。
“你知道我不喜欢打球”云贞说着下了地。
“知道你大病初愈,好好休息吧”,说完,抱着球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云贞自从回到学校后,除了上课基本不再参加任何活动,一是身体原因,二是想多一些时间学习。云贞看吃饭时间还早,周末学校只吃两顿,便抱了衣服到水房洗衣服。
“云贞,有人找你”,云贞正站在楼外的晾衣处把刚洗的衣服晾在了竹竿上,晓玲抱着球气喘吁吁地从篮球场方向走了过来。
“找我?”云贞小小地吃了一惊,会是谁那?只有秀清知道自己回来了,可上周她已来过了。云贞把盆托晓玲带回宿舍,满腹狐疑地向校门走去。
不会是他吧,云贞猛然想到了陈恩华,悸动的心怦然乱跳,是了,一定是他,云贞远远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门房边,白色的确良衬衫袖口略略挽起,灰色鸡心领细毛线背心把结实宽厚的胸膛完好显露,一条海军蓝长裤,脚下配一双同色胶靴,略显黝黑的皮肤在白衬衫的映衬下显得刚毅成熟,来人不断向校园里眺望,看见云贞过来便也极速地走了过来,身影越来越近,是他,云贞紧张得有些迈不动步,索性便停下了下来。眼里带着羞涩惊喜地注视着来人,阳光下一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青年,带着成熟自信璀璨的笑容正从对面走来,高达健壮的身影陡然停在了云贞眼前,云贞举目,一个惊慌失措的少女出现在来人黝黑明亮的眸子里,四目相向,满目都是对方。
“是你找我吗?”云贞明知故问,率先把目光从对方脸上移开,嘈杂的喧闹声使云贞从幸福的迷茫中清醒过来,总这样不行啊,校园里人来人的。
“我们出去说好吗?”说话间陈恩华握住了云贞的左手转身就往外走。
“你,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吗?”云贞吃惊之余使劲抛开了陈恩华的手,说着一些自己都奇怪的话。
“你愿意大家都看着你吗?”陈恩华回头两眼直视云贞。
“我,我”云贞侧头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显然这里不太合适。乖乖的低头随陈恩华出了校园。
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后往前走,云贞把头埋得很低生怕别人认出自己,心里忐忑不安,分不清是惊是喜还是忧,偷眼看看眼前这个自己早也盼晚也想的人儿,云贞感到脸烫呼吸困难,双手捧着脸张大了嘴拼命吐气,任何人多看两眼都会使她羞得无地自容,但眼前又像有一块吸力巨大的磁石一般,容不得半点迟疑更容不得丝毫退却,云贞脑海一片空白,象在云里雾里,又感觉自己就像飞蛾扑火一般拼命往前冲。云贞跟在陈恩华身后来到校外的汽车站,晕头晕脑地随陈恩华上了车又下了车,看看离学校远了,才重重地松了口气。二人来到一处小坡前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云贞”,一张嘴陈恩华就有些后悔了,在来之前默默练习了多遍,因该叫她‘贞’,但一紧张却变成了‘云贞’。陈恩华把随身的挎包放在一边儿,挪了挪身子以便更靠近云贞,两眼炙热地看着云贞,云贞双手放在腿,低头荡着脚玩着脚下的碎石,但心却一刻也没离开,竖起两耳聆听着每一个字,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自己,心里涌起一丝满足感,云贞从呼唤声中明显感到陈恩华声音有些哽咽,心弦渐渐收紧,紧张中又冲满了期待
“云贞”,见云贞没任何反应,便又挪了挪身子紧靠着云贞,云贞还是没反应,依旧玩着脚下的碎石。陈恩华好像得到了某种暗示和鼓励,一把将云贞的手握在了自己手里。
云贞停止玩闹脚下的碎石,迅速地抬头看了一眼陈恩华,霎间羞红了脸,惊诧之余并没有反抗,像一朵盛开的玫瑰羞答答地展现在陈恩华眼前,当盼望变为了现实,却有些真实得令人不敢相信,陈恩华痴痴的看着满脸羞红的云贞,兴奋得不敢张嘴,佛仿一张口,激动的心就会跳了出来。
“你把我攥疼了”,过了一会儿,云贞用另一只手推开陈恩华的大手。
陈恩华连忙松开满手是汗的大手,傻傻笑看着云贞。
“还没看够,人家脸上也没有花”,云贞羞涩地把脸扭开,转向前方。
“你比花还娇媚,比花还好看”,陈恩华随即又搬过云贞的脸。
“你再乱来,我生气了”,云贞故作生气地回道。
“好,好,说点正经的”,陈恩华收起笑容,轻轻地拉着云贞的手。
“你这半年去哪了,你就像从我身边凭空消失了一样,想给你写信也没你的地址,你居然也不给我来信,,你知道,我这半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说着深情地凝视着云贞,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云贞,生怕云贞会再次消失一般。
云贞听到情深之处,不禁也为之动容,两行热泪沾湿了衣襟。自己何尝不是,想写信又怕给他带来不便,耽误他高考,思念之情无处表达,只能诉之明月,寄情山水。
陈恩华掏出手帕轻轻替云贞擦拭,随即轻轻搂着云贞。两个人就这样依偎在阳光下,相伴在微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