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记 开荒种菜 (5.24 晴)
新冠记 开荒种菜 (5.24 晴)
加拿大累计病例84657,死亡6424。
安省累计病例25500 死亡 2073。 多伦多累计病例10035,死亡759。
魁北克累计病例 47411,死亡3984。
BC 累计病例2517,死亡 157。
(一)
出了一次现场,跟另外两个同事。 国王城的通勤火车站项目,大家自己开自己的车,从自己的家出发,在火车站停车场会面。停车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穿着橙色马甲的维护工人在干活。我跟小孩儿都戴着口罩, 站得远远的, 听老头介绍了一下情况,绕着车站溜达了一圈儿,拍了照片, 然后打道回府。
天气晴朗,气温舒适,出门透透气,跟同事碰碰面,感觉真不错。
政府在鼓励缓慢复工,苗圃,带Garden Center的商店都开门了。从现场回来,去了一趟Lowe's,想买些蔬菜苗和玉兰树。 玉兰树是我最喜爱的花树,搬到这个家后种过两次, 种死了两棵树, 今年打算再做最后一次尝试。 事不过三, 再种不活的话, 就打算放弃了。
Lowe’s 的玉兰树不太精神, 没有买,只买了十多颗菜苗回来。 又去了韩国人Sharon的Garden Center,竟然没有玉兰树卖, 记得去年有很多的。又买了些蔬菜苗。还买了一棵开蓝紫色小花的矮树,是南美树种,跟艳丽的三角梅一样,它让我想起了墨西哥的阳光和白瓦红墙。然后去北面一个意大利人的苗圃,苗圃限客流, 门口拍着长队,我在停车场兜了一圈儿直接出来回家。
人太多了,这次出门购物感觉不太安全,先缓一缓吧。
(二)
两个月居家隔离,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屋里面,后院的菜地荒了,密密麻麻长满了杂草。 这么好的天气,正适合开荒。只可惜了办公室里那十几包的花籽儿菜籽儿, 被病毒锁住了,我这还得花大价钱去买菜苗。
刚搬到这个家里时种草莓,西红柿。草莓串根儿, 长得到处都是。还有夏天熟透了来不及摘的西红柿,连果子带籽儿一起掉进了土里。 每年的春天, 都可以挖出来几十棵多余的草莓苗西红柿苗, 一袋子一袋子拎到办公室,给经常打交道的几个部门发个电子邮件,一会儿就被拿光了。 直到现在阿罗拉都还记得那些年的草莓苗,春天里电梯里碰到,会问我, 你家还在种草莓吗?
没有了, 后院菜地里的草莓是连根都拔掉了。
这个周末的任务是开荒种地。
家里我是那只早起的鸟儿,不是因为勤奋,是因为醒得早,醒了就睡不着了。 冰箱里还剩了一点烫好的菠菜叶子,两人的份,加了半瓣紫洋葱,给Allen和Bill一人做了一个菠菜起司蛋卷。 我自己不吃早饭,冲了一杯咖啡,加牛奶,加安省本地产的荞麦生蜂蜜。在办公室喝咖啡只加奶,蜂蜜是居家后加进来的,因为有点花粉过敏的症状,眼睛有时候会痒。现在减肥,一勺的蜂蜜减到半勺或者更少。
啜了几口咖啡,端着杯子来到后院儿。
木条檩子框起来的高台菜地(raised vegetable bed) 是前房东留下来的。意大利人后院种菜规模大,菜地几乎占了三分之一的院子,好好规划种植,夏季应该可以供应三四个人的消耗量。可惜到了我的手里,精力有限,成了老大难。
怎么难也不能荒了。乱草丛生, 有碍观瞻。还会影响风水,有碍你的财运喔,我对Bill说。 也就是过过嘴瘾, Bill这个人, 四体不勤, 五谷不分,你就是把天王老子喊下来,他也不会下地除草去做农民。
不只是杂草密集, 菜地里还躺满了这一年来自然死亡或者人为死亡的盆栽植物的残骸, 最瞩目的是那盆足有两米高的千年木龙血兰。 这株龙血兰有了年头了, 原来在楼梯边放着,细脚伶仃加一个大脑袋,长着长着头快伸到二楼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它,很显然它已经不适合待在屋里了。 犹豫了很久,去年夏天狠狠心把它移到了后院,自生自灭吧。 热带的植物,怎么能扛得过加拿大冬日的酷寒,我知道我是让它去送死了。 心里是有愧疚的,尤其是当Allen后来问我为什么把它移到室外时,我都不好意思去回答。
我把干枯的龙血兰错节盘绕的根须从盆里取出来, 整整齐齐地把树干斩成四节,装进了收取植物垃圾的纸袋子里。它会跟树枝树叶草叶们一起去市里的composters, 被沤成绿肥,再重新回到土地被植物吸收,完成下一次的轮回,也勉强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 这让我有了些许的安慰。
人各有命,生物也各有其命, 就像我脚下生长茂盛的杂草们, 我正在一把一把地把它们拔下来, 放在太阳下面暴晒。我不会在这上面上做无谓的计较。 但是作为一个盆栽植物的命, 如果这株龙血兰遇到了一个懂得植物的有心人, 能够把它的高度很好地控制住,那么它现在应该还好好地活在哪个房子里面。 所以现在的我买花草时会比较小心, 没有绿手指的人, 是不是就不应该去随便扰乱那些绿色生命的命运呢?
今年的杂草有点特别, 植株细长水嫩,整齐密集,烈烈的太阳底下抓在手里是水一样的清凉,让我想到山海经里那些精灵们的头发。 不像某些飞扬跋扈的野草,根深扎,难清理, 它们的根茎清浅, 从一头开始, 向前推进, 几乎可以像地毯一样把它们一层层卷起来。
还在晨睡的Allen说过要帮我清理菜地, 我把最边上阴凉里的一块儿小三角留出来, 等着他起床来履行诺言, 顺便体验一下中文诗歌里汗滴禾下土的生活。
菜地里这一根那一根有串出去的韭菜散株, 我把它们带根挖了, 归拢到一处,用剪刀把长长的毛毛根剪短, 留下三四厘米的样子,在韭菜畦的边上又栽出了一排。
然后是翻地。小时候住农村,却是没有真正地种过地。家里没有农田,只有一两分的菜地, 是务农的本家们匀出来让我们家吃菜的。干得最多的农活就在菜地里。 春天的时候去翻地,爸爸说,地要翻三遍,才好下种。 记忆里的菜地好像很硬, 一铁锨下去挖出瓷瓷实实的一块儿土疙瘩, 得用锨头使劲敲打才能够敲开打碎。
高台菜地里的土都是后来填进去的有机土,很松软,翻地没有花费太多的气力。 本以为会翻出来很多蚯蚓,实际上只看到了三四条。 软体动物是我最不喜欢的动物之一, 对它们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和厌恶感。 虽然我同意Allen所言, 长成什么样不是它们的错, 我不应该带有偏见,但是我也不能去勉强自己的强烈的生理或者心理情绪, 这样对我自己不公平。 不过随着Allen日积月累的“看它们多可爱啊”的教化,我觉察到自己情绪色彩上的逐渐淡化, 比如今天看到蚯蚓我没有打个冷战或者出一身鸡皮疙瘩,我用铲子把它们埋进土里,以防被烈日晒干。
菜地翻了第二遍, 主要是为了清理土里剩余的草根草叶。 拔下来的杂草铺在土面上晒了一天,Bill帮着收了, 装了两个大纸袋子。 地整好了, 下面的活计就容易了,挖坑把盆里的菜苗移进地里,浇透水就可以了。 妈妈微信视频上说, 记得要傍晚种啊, 这样菜苗们有一个晚上的阴凉时间去适应,容易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