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特工》、《地狱》和人口爆炸

《王牌特工》（Kingsman: The Secret Service）是前不久看的一部关于英国秘密特工组织的很酷的电影。这部电影之所以酷，主要是因为里面的的特工人员非常帅气，尤其是Colin Firth扮演的那一位。说起英国特工人员，自然会想起James Bond。但比起Kingsman，James Bond还是显得轻狂张扬了一点。看Colin Firth扮演的王牌特工，脑子里浮现的是中国古人的“动如脱兔，静如处子”八个字：平时是优雅的绅士，身穿裁剪得体的西装，戴副斯文的黑边眼镜，手持一柄雨伞，谈吐不俗，温文尔雅；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摇身一变，成了飞檐走壁、身手不凡的动作英雄；既有成龙的幽默，又有James Bond的潇洒。《王牌特工》的看点是Colin Firth；只要Colin Firth一出场，电影就好看。

不过，谈Colin Firth谈得眉飞色舞，有点跑了题，其实我今天想说的是一个无聊得多的，书呆子才关心的话题，那就是电影中Samuel Jackson扮演的反面角色所从事的恐怖活动。Samuel Jackson虽然颜值不高，衣着没品味，看上去滑稽可笑，其实是个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物。他注意到政客们虽然动辄谈论人口过剩、全球变暖，说得天花乱坠，冠冕堂皇，但从来都是表面文章，没有实际行动。而他相信，如果不立即采取行动，听任人类像病毒一样在地球上蔓延，人类的末日很快就会来到。为了把人类从毁灭的命运中拯救出来，他精心策划了一场迅速减少地球人口的行动。这样的行动当然属于恐怖活动的范围，必须毫不留情地给予打击。而《王牌特工》这部电影，就是关于Colin Firth这些主角们发现和挫败这场阴谋的故事。

无独有偶，解决人口问题也是我最近读的Dan Brown的小说《地狱》（Inferno）的主题。《王牌特工》和《地狱》当然是两部完全不同的作品。《王牌特工》是电影，《地狱》是小说；《王牌特工》的主角是英国的绅士特工，《地狱》的主角是美国的大牌教授；英国特工的方法是秘密武器，拳脚，枪战，美国教授的方法是文学、艺术、语言、历史和宗教。但除此之外，两部作品中坏人从事的恐怖活动却一模一样。当然《地狱》里的“坏人”是著名科学家，使用的方法比《王牌特工》中赤裸裸的杀戮更加精巧微妙，而且小说通常比电影有更多机会来深入人物内心，刻画其性格，阐述其理念，因此反面人物也有层次和复杂性，不是一个脸谱化的丑角。但抛开表像看本质，两部作品中的反面人物的想法和行为却没有任何不一样。

Dan Brown的小说每一本都是同样的套路：Robert Langdon一边被坏人追杀，一边破译古老神秘的符号，一环一环地寻找一场巨大阴谋的谜底，以拯救人类于水火。但虽然是同样的故事，Brown却每次都会拿出一套似是而非、离经叛道、能激发读者好奇心和想像力的理论来作为故事的背景，让他的小说有了一种其他畅销小说不常有的魅力。比如《达芬奇密码》能一炮而红，就跟小说提出了《圣经》正典的人为性和偶然性、耶稣与玛丽亚传说中的婚姻、女性在基督教中的地位等有争议的话题有关。《地狱》也有这个特点。虽然故事的框架仍然是好人和坏人的对决，但“坏人”的行为不是出于邪恶，而是出于道义和责任感。他们悲天悯人的情怀即使不能得到读者的认可，至少也会让读者左右为难和思考。这样的小说给了读者一种虚幻的满足感，仿佛自己不仅是在读一本关于追杀和绑架的畅销小说，而是升了一个层次，上了一个台阶，进入了一个更高的境界。

人口爆炸确实是人类面临的一个严重问题。从人类几万年前在地球上出现开始，直到1804年，全世界人口才达到10亿。之后仅过了一百多年，全人类人口就翻了一番，而且之后继续加速增长。近几十年来，全球人口的增长速度有所放缓，但增长的趋势并没有停。到目前为止，全球人口已经达到了70亿。对于地球上的资源能维持多少人生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但很多人都认为地球上的人口已经逼近资源所能负担的极限。现在人人都在谈论的全球暖化固然原因很多，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人口太多。如果有一天地球上资源不够用了，或者生态环境不堪人口的重负而终于崩溃，人类可能真的会面临灭绝的命运。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谈论人口问题的，因为人口增长可以扩大市场，增加劳动力，在短期内对经济发展有利。那些人口负增长的国家，往往在发展上都遇到了困难。但如果承认人口的不断增长确实是个隐患，怎么控制人口的增长呢？对于这个问题，政治上最正确的回答是通过教育和发展。大家都注意到，越是贫穷落后的地区，人口越是飞涨；经济水平提高后，人口增长率自然就降下来，有时还出现负增长。因此，如果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尤其是如果妇女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开始追求个人价值的实现和事业的成功，人口出生率减少是水到渠成的事。但要让贫穷落后的地区变得发达起来，是一件旷日持久的事情。怕就怕世界已经被人口问题压垮，这个宏伟的计划还远远没有实现。

另一个控制地球人口的办法更加直截了当，那就是控制人口出生。中国实行的计划生育政策是行使这种方法的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因为很多人从原则上不能接受这种无视个人权利、践踏个体自由的做法，也因为计划生育政策本身的种种残忍、不近人情之处。但计划生育政策在控制中国的人口增长上是取得了一定效果的，这一点也得到了世界上很多领袖人物和环保人士的承认。目前世界上还有一些其他国家也采取了控制人口出生的方法，像强制节育、发放人口出生证等。这些方法现在还很受争议，但随着人口问题变得越来越严重，也许慢慢会被更多的人接受。

除了这两种方法外，还有没有别的控制人口的方法呢？没有了，除非把《王牌特工》和《地狱》里的反面人物所从事的恐怖活动也算上。当然《地狱》里的办法还算温和，或许Dan Brown并不完全谴责这种做法，甚至可能是在以一种迂回的方式，提出一个他认为可行的办法，但其中毕竟存在严重的伦理问题。所以人口问题确实在考验人类的智慧。政客们对这个问题始终不冷不热。他们关心的是选举和连任，这种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解决的很难的问题一般不是他们的兴趣所在。而且这个问题是世界性的，并非局限于一个国家之内，也更加限制了政客们解决这个问题的积极性和可能性。

当然，也有一些想像力丰富的人提出了另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通过星际探索来寻找太空中的资源，为人类找到地球之外的另一个栖身之所，然后把人类从地球搬出去。这听起来有些科幻，但很多严肃的科学家都认为不是不可能的。这个非常刺激的令人神往的设想，是另一部热门电影Interstellar的主题。如果人类真能像Interstellar中描述的那样，在出现重大危机之前找到另一个家园，那将是人类极大的幸运，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