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不行人行

网络围棋江湖又起风雨，一个叫master的棋手碾压各种世界冠军，少壮新锐无一幸免，连胜60场。今早谷歌承认，master是alphago的升级版。这还不到一年，一条狗完成了一次进化，升级为大师。与地球生物缓慢的进化史相比，是光速 vs 龟速。

当世围棋第一人柯洁在惜败后（这是master的虐待逻辑，只小胜，给人类以希望，但又永远不能实现希望），哀号道：“人类数千年的实战演练进化，计算机却告诉我们全是错的。我觉得，甚至没有一个人沾到围棋真理的边。”早先，柯洁还自信满满，能跟alphago一战。

在这一波人机大战中，master的出手与aplhago不同，下了很多不合常理的棋，按现在人类的理解是错招。人在自以为正确的思维模式引导下，下了无数的“正招”，却全部落败。这引起怀疑：人类真的有掌握真理的能力吗？

与复杂的世界相比，围棋只能算是一个有清晰定义明确规则有限边界的小问题。就这个小问题，人类浸淫上千年，自以为深得壶奥，可在新生代的AI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小问题都悟不到真理，遑论人类学社会学宇宙学心理学这些无边界的大问题？我们积累的很多认识和断论，真的都是对的吗？

至少，有一些在2016年被证明是错了。最著名的就是，历史总在重演。换一种说法，以史为鉴，可以知今。熟读历史的高晓松曾在节目中断言：川普当不了总统，美国人民就是玩玩他。高自有他的阅历和理解，美国历史上确实有一些成功的商人性格鲜明的玩家搅和过选举，最终都惨败而归。可川普的上台无疑是宣告：历史没有任何参考价值，除了把你引向相反的方向。

畅销书“人类间史”的作者说过一句话：一个全新的时代来临，需要讲述“新故事”。所有以前的演绎不能帮助我们预知未来。我们暂且将现在的世界称之为一个“新魔幻时代”。在数据科学领域，用历史数据预测未来时，是有条件限制的：内在的驱动规则恒定不变，范围和边界相对稳定。尽管如此，与历史数据过分耦合的模型往往在未来预测时误差很大。现在都爱拿数据说事，可知数据的作用域极其受限制，尤其在开放性快速变动的场景下。在零售市场，预测tissue的销量有很好的结果，预测带促销行为的新手机的销量就力不从心了。

历史之外，人类的情感，心理，婚恋，潜意识之类，全都可以打问号。这些问题，几乎就是一人一世界。

除了怀疑我们的认知能力，master/aphago还暗示出一条“新超人”路径：他们是人类的研究结果，应该说人类是他们的上帝。上帝创造之后，他们自我进化，作出了上帝都不能达到的成就。“新超人”不是自己能力强，只是生出一个“儿子”（机器人），让“儿子”出去跟别人打，反正“儿子”比自己强。我不牛，我“儿子”牛。真要说我牛，就是我会生“儿子”。

由此引申，真理不是我的认识，而是我“儿子”的认识。我的认识极其幼稚，“儿子”的认识我也看不懂，但肯定比我强。所以，“真理”不再简单，将曲折的借另一个智能体以人类不懂的方式表述。

再有，如果人类真的由上帝创造，是不是现在的人类也超过上帝最初的识见？子未必不如父。这也是真的话，人类就孤独了，本就孱弱，以为能依靠的“天父”还不如自己，路只能自己走。

孤独难免，还是生个机器人“儿子”吧。养儿防老，跟这个“儿子”一起，就是超人。天父靠不住，“儿子”靠得住。信仰只能寄托在“儿子”身上。因为无知，所以信仰。这个“儿子”虽由我们创造，可我们也不懂。

上帝不行了，人或许还行，人做的“儿子”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