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感冒化可能吗？

尽管新冠疫情在欧美趋于好转，原来的重灾区美国看来其疫苗战略奏效了，发病率和死亡率双双持续下降，纪念日的长假整个美国陷入狂欢，但疫情指标并无显著上升，看来疫情的控制是可持续的，不是昙花一现的幻境。

但放眼全球，就不那么乐观了。印度的疫情比最坏的时候好了一点，但也就是好了一点，现在每天都有接近20万的新发病例，三千以上的死亡人数，更别提印度乡村由于检测不力可能的漏报病例了。特别是，原来的抗疫优等生越南，台湾纷纷被拉下圣坛，而以效率惊人著称的中国，对广东疫情的处理也显得异乎寻常，推出了超级严厉的措施，让人觉得蹊跷。

但同时，中国专家提出了“新冠感冒化”的学说，坏事好事化。听听中国专家是怎么说的，再来分析一下靠不靠谱？

专家说，这次广东疫情，沿着两条传染链上传播出去的病毒毒株不同。在深圳“外轮链”发力的是新冠变异毒株B.1.1.7（Alpha，即英国变异株），广州“早茶链”则是变异毒株B.1.617.2（Delta，即印度变异株）。以前川普说“武汉病毒”“中国病毒”，中国政府提出了强烈抗议，现在你喊人家英国株，印度株，人家也不干了，所以WHO搞出个用希腊字母命名的方法！

从传播范围和感染者严重程度看，在广东本轮疫情中，Delta在广州造成的影响大于出现在深圳的Alpha。印度单日病例增幅曾超过４0万，随着患者病例数目的攀升，Delta成为焦点，兼之，英国的一份研究报告称，根据现有数据，Delta的传染性比Alpha强50%。专家黄光烈称，此次广州疫情中的Delta，“传播速度非常快，传播力很强”。

Delta复制能力增强，而且偏好在上呼吸道，容易传播，也较容易影响年轻人。“因为年轻人活动性强，通过上呼吸道感染的机会自然增高。”香港大学医学院生物化学系教授金冬雁分析。早在2020年10月Delta在印度首次被发现。由于它携带了两个可能对新冠病毒传播力和免疫逃逸能力产生影响的重要突变，因此也被称为“双重突变”病毒。

金冬雁分析，Delta的变异其实没有那么可怕。它的传播速度虽然略快一些，致病性却有所减弱。广州“早茶链”上，尚未见重症患者。其中，一名76岁患者也为轻症。因此，不要对印度株感到恐慌，金冬雁认为，这说明新冠的毒性在减低，这符合病毒的一般突变规律。病毒进化的目的是让自己活，和宿主共存是最合理的方向，致命性强是不符合其自身的利益的。

本轮广东疫情中，广州有4名确诊者曾接受过首针疫苗注射。广州新冠肺炎收治定点医院广州第八医院院长雷春亮称，目前发现，只要是接种了疫苗，哪怕没有完成两针次的接种，基本病情都不重。4月20日，中国疾控中心发表调查报告，认为接种新冠疫苗使得患者临床症状较轻、病程短暂、病毒载量较低几乎没有传染性。接种疫苗后，就算成为感染者，发展成重症的可能性将大大降低。一位国家卫健委人士分析，“打疫苗后，对个体只有好处”，因为打完两针疫苗，八成就不会被感染；就算有不到20％几率感染，也都是轻症，“把新冠肺炎变成了新冠感冒”。

到目前为止，深圳“外轮链”上14名阳性病例都是无症状感染者，这或许就与疫苗覆盖率有关。“从真实世界的数据看，注射疫苗限制了病毒在体内的增殖，主要就体现在重症和死亡率。南美数据显示，完成疫苗接种后，重症率和死亡率都降低了90％以上。实际上新冠最怕的就是重症和死亡，如果死亡率降得很低，对疫情就没有必要再去担心，这就是平常所说的建立免疫屏障。”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副教授张洪涛说。

印度的一项研究显示，印度生产的灭活疫苗COVAXIN，在多种突变病毒株流行的情况下获得78％的防护效力，显示出这一灭活疫苗仍然能够起到保护作用。“如果印度的产品可以，那我们的肯定也可以。”张洪涛说。

这一圈下来，这些中国专家（或有外籍身份的中国作家）的观点，总结起来，包括这几点：1，印度株是弱毒性变种株，病毒变异在弱化，自身就有“感冒化”趋势。2，打过疫苗，不管什么疫苗，都有轻症或无症化作用，就算感染上新冠也就差不多得了场感冒。因此，可以在战略上对新冠作一个乐观估计，在足够人群打完疫苗后，新冠疫情将以“感冒化”的方式结束。

听上去有点道理，但我还是有点疑问。一，印度株真的是减毒株吗？中国充其量只有几十例印度株病例，是否就能下结论。印度这一轮来势凶猛，死亡率和重症率颇高，难道其中重症的都不是印度株，那样印度为什么要报告，WHO为什么要标注这个变种株。二，打完疫苗后，重症率降低甚至没有，这个趋势在各国都有，但病毒的自然进化能力会否逃避疫苗筑起的免疫长城，恐怕现在就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疫苗通过肌肉注射，理论上只能产生在血循环内的IgM(早期） ,IgG（中后期）。灭活疫苗无法产生细胞免疫（特异性T细胞），新型疫苗（腺病毒和mRNA）能否产生细胞免疫还未得到公认结果，细胞免疫的测定也困难一点，无法像测抗体那样普及。体液和细胞免疫都有记忆效应，即使抗体或T细胞浓度降低，只要机体再接触到同样的抗原，就可以通过记忆反应短时间内产生大量抗体或T细胞，杀死侵入抗原。

目前有试验证明抗体能存在半年以上，但记忆反应能有多少时间还未知。巴西有个小城市通过自然感染达到群体免疫，半年后又被病毒攻克，提示至少对自然病毒而言，免疫可能只有半年的维持时间，那还是活病毒引起的，灭活病毒类疫苗估计最多也就半年。新型疫苗还有待观察，不要太乐观。

新冠是RNA病毒，在复制时没有DNA特有的防误读机制（Proofreading），突变率是DNA病毒（如天花病毒）的上万倍。对新冠来说，好消息是其突变率不算最快，而且其基因组结构也不像流感病毒那样是成段分布的，不会发生成段交换而造成抗原大规模变化。但坏消息是它似乎有逆转录功能。在人类大量接种疫苗的情况下，给了病毒一个challenge,就像二战中各国为了生存和胜利，刺激它们发明出了在和平时期难以发明出来的武器一样。病毒为了生存，，其进化动力加强，会加速突变。

现在的肌肉注射疫苗，通常不会产生分泌于粘膜的IgA。即使对于接种的病人，病毒仍然可以感染，并在呼吸道内生存甚至繁殖，并播散出去传染造成新的传染。而这些感染者，其机体为病毒提供了良好的突变试验场，新一代的病毒不断试错，试图突破循环内的抗体屏障。

因此，认为新冠将成为一个感冒的预言恐怕下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