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首天龙 | 关于俄罗斯的闲话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知道这个地球被毛泽东分为三个世界，第一世界里是两个超级大国，第二世界是哪些国家不是很清楚，应该指的是不包括美国在内的有大有小的资本主义国家吧？第三世界说的是广大亚非拉的贫穷与落后地区。
 
第一世界里的两个超级大国美帝与苏修，都是我们要打倒的对象，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学校组织过上街示威游行，声嘶力竭地高呼过革命口号，打倒美帝国主义是必须的，这个节奏一点也不意外，美国企图称霸世界，从小就是被这样教育的。至于打倒苏修帝国主义则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老师告诉我们在苏联共产党内出现了坏人，要修正斯大林的革命路线，所以我们把现在的苏联称之为苏修。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背诵过毛泽东选集里的重要篇章，知道革命的首要问题就是要认清谁是我们的朋友和谁是我们的敌人。既然伟大领袖说苏修也是我们的敌人了，反对并打倒它就是必须的！我们的政治课老师给我和我的小伙伴们讲过苏修的罪行，就是逼迫中国人民还债。老师的音容笑貌依然在脑海里浮现，她告诉我们说中国出口到苏修的苹果都被用大网眼的网兜过滤，不够一定大的小苹果就会被筛选下去，他们就是这么坏！老师还告诉我们说中国人民有志气，而且能让苏修生气，我们出口给苏修猪尾巴，就是不给他们猪肉，让苏修数着猪尾巴想象我们的富裕生活吧！
 
说不清楚具体年份了，记得那年夏天，远在新疆参加建设兵团的二姨妈的三个孩子被送回二姨夫的老家，由于三个孩子不招人待见被转送到我们家来了，整整半年的时间，一个表妹二哥表弟住在我们家，跟我又抢吃又抢喝，我还不能着急，必须得让着他们，所以这三个孩子没给我留下好印象。听我爸妈说新疆那边要打仗了，很可能苏修的军队就要长驱而入侵略我们，所以全国人民都要高警惕保卫祖国备战备荒，我所在城市家家户户挖防空洞，我家床下也挖了一个，洞口面积比双人床还小，但是把当时的我扔进去绰绰有余，所以当我惹爸妈生气的时候，他们就把我给放进里面去，让我在洞中反省。我站在洞里看着大人们的腿脚在我眼前走来走去，觉得特别好玩。新疆的表妹表弟到我们家来，是避难来的。
 
美帝要打倒，苏修要打倒，中国人民会不会感到很孤独？不会！绝对不会！在当时有的墙壁上粉刷着一条醒目的标语叫“我们的朋友遍天下！”我记得在这些朋友里面有朝鲜有越南有坦桑尼亚有南斯拉夫还有阿尔巴尼亚，因为我看过朝鲜的电影，我爸抽过阿尔巴尼亚的香烟，后来听说还有伊拉克的蜜枣，但是我好像没吃过，所以不认识这个朋友。后来在八十年代初家里有电视看了，总看到阿拉法特的黑白格的头巾在眼前晃动，算是又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在这些中国人民的朋友当中，朝鲜与中国的友谊是鲜血凝结而成，越南和中国则是同志加兄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中国和越南先在南海为西沙群岛打了一仗，在七十年代末又打了一场所谓的自卫反击战，我特么也就不把越南当朋友了，那时我总以为自己是一根葱，后来才知道，我特么一点卵用也没有！
 
似我这个年龄段的人，对于俄罗斯的认识基本来自于文学的熏陶和政治课本上的教育和宣传。我读过高尔基的《我的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他的那只暴风雨中的海燕在我们的语文课本里，大学的时候有个同学热爱朗诵，这只海燕是他的最爱。《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个不用多说，革命青年都知道，读过这本书的都知道怎么写临终遗言了。我在上初中时还读过《青年近卫军》和《静静的顿河》，这都是大部头的文学作品。通过小人书连环画我还知道卓娅与舒拉的故事，知道夏伯阳的故事。
 
俄罗斯不仅有文学家，我还知道有美术家和音乐家，因为小时候学过美术，所以俄罗斯画家的作品我看到过不少，《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和《伊凡雷帝》我想很多人都看到过，在我眼里这都是水平极高的世界名画，是可以载入人类美术史的作品。至于苏联的音乐家我知道柴可夫斯基，知道肖斯塔科维奇，尤其这位后者是苏联时期的音乐家，他的第七交响乐（简称肖七）激励过苏联红军抗击德国纳粹的斗志，我们的抗日电影里著名的鬼子进村的配乐，是这位肖大爷的作品，被毫无创造力里中国导演无耻的剽窃了。但是这位才华横溢的音乐家在前苏联时期终生都在等待被枪毙。我会唱的前苏联歌曲有《喀秋莎》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在上初三的时候看了芭蕾舞剧《天鹅湖》，感觉比中国制造的《红色娘子军》高大上不知几个段位，一个是艺术，一个是艺术垃圾。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俄罗斯的马戏团水平极高，以上这些内容构成了我对俄罗斯的基本认识。
 
宕开一笔，在中国文革期间的八个样板戏，之所以被成为现代革命京剧，革命二字不用解释，现代京剧指的是把西洋交响乐元素融入了传统京剧的锣鼓家伙点当中，我们听到的八个样板戏的音乐旋律深沉雄壮大气磅礴，这都归功于当时的文化部部长于会泳，这是一个新中国的音乐天才，深受江青赏识。在四人帮垮台之后，于会泳接受政治审查，不堪受辱愤然自杀。他的个人命运令人唏嘘，真是应了那句话：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其实，错的不是于会泳，是他生错了年代。此外，江青是一个具有极高艺术修养和造诣的人，汪曾祺给调去北京参加创作《沙家浜》，江青闭着眼睛听剧本的唱词唱腔，她认为不妥的词句，修改过来恰到好处，汪曾祺暗自称道叫绝。江青的艺术欣赏水平前文化部部长英诺诚也高度赞扬过。新革命文化的旗手不是吹的牛逼。作为女人之所以在延安斗败群雌独占鳌头，人家那是仙人洞！
 
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国改革开放，中国人民开始向钱看了，所有人一起摸着石头过河，都想当那只逮着耗子的猫，中国政府开始外派留学生和私人出去留学的，目标都是日本和欧美国家，至于前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阵营的国家，没人打算去学习什么，因为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那都是穷逼国家，不会比中国好到哪里去，既镀不了金也捞不着钱，去那里干嘛啊！于是苏联被中国人民有意无意地给忽视着。直到九十年初前苏联轰然垮台，这才又重新引起中国人民的关注，虽然在前苏联垮台的过程中，苏共余孽企图发动政变夺回政权，但是叶利钦在红场上振臂一呼，苏联军人不向群众开枪，历史不可倒转逆回了。那个情景，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好激动，好激动啊，好激动！
 
前苏联出现修正主义比中国早，但是中国经济上改革开放比前苏联早。所以当前苏联解体的时候，俄罗斯人的日子过得比较窘迫，中国“倒爷”在俄罗斯人面前趾高气扬牛逼哄哄。我有一个亲戚在九十年代初由公司派遣到俄罗斯去做生意的。回来之后聊过一次，记得那是1994年，前苏联解体不过五年的时间，我亲戚说中国“倒爷”在俄罗斯已经不好混了。俄罗斯人很快就进入了高品质的商品消费阶段，在当时的俄罗斯，中国货就是假货，中国人就是坏人。几乎已经成共识了。原因无它，对于俄罗斯的商品市场的占领是中国政府的巨大失策，不应该让一帮“倒爷”拿着假冒伪劣的东西去占领市场，质不良在于品不正。这句话是日本说的，中国人是低智商社会，这句话也是日本人说的，我严正抗议并表示强烈不满！
 
叶利钦下台之前，物色了前克格勃出身的普京同志做了他的接班人，这个普京不仅会柔道，几乎没有他不会的，上天能开飞机，潜水能抓鳖鱼，打猎能杀虎豹，上床能打猛炮。中国媒体上曾经吹捧普京，说他是世界上最具魅力的男人。有朋友说中国媒体胡说八道，一个独裁者会有什么魅力在西方女人眼里？不过是一帮傻逼的中国娘们犯贱罢了！普京曾经对俄罗斯人民放言说：给我二十年时间，我还给你们一个强大的俄罗斯！他有一个梦想，就是想成为彼得大帝二世。其实这个梦想也是全体俄罗斯人的，他们希望普京能成为俄罗斯历史上第二个牛逼人物，像彼得大帝那样，然后他们也好跟着感到无比荣光。然而他们错了，二十年过去了，俄罗斯还是那个俄罗斯，普京没有成为彼得大帝二世，成特么二逼了！昨天看到微信上转发内容，俄罗斯多个城市爆发反政府的示威游行，有人预言普京的好日子快到头了。更有消息说普京调动军队前来勤王护驾，但是军队拒绝服从命令。这就尴尬了。我不知道这消息是否属实，都别当真啊！但是俄罗斯军队有不服从命令的优良传统，我看好他们！
 
在2008年我在俄罗斯工作过一年，闲暇时间去过很多地方，感觉不错，在莫斯科的大街上看以看到各种世界顶级的豪车在奔跑，你要是开一辆日本汽车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俄罗斯的姑娘美，这个色男们都知道，同样是世界一线品牌的服装，装在俄罗斯女人身上跟穿在亚种女人身上效果是不一样的，金发碧眼身丰乳肥臀大长腿，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跟我着急也没用！在欣赏俄罗斯美女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俄罗斯警察的腐败内容，有个朋友在莫斯科最大的商品批发市场“一只蚂蚁”那有个摊位，我跟他去过一次，是去交保护费的。到了那市场之后，我们一路溜达着，我是边走边看，我的朋友中途与一个俄罗斯男人打了个招呼，握手之间就把事情办完了。
 
在莫斯科我还撞过一次车，被撞的是一对俄罗斯青年夫妻，他估计了一下修车费用向我索要十万卢布，因为我的车有全保险就让他等警察来现场。警察来了，做了现场勘察拍照之后让我们把车开到路边上去，他们则打开了路边的一个类似中国报刊亭的小屋，原来那是警察的办公间。两个警察就坐在里面聊天，也不让我们走，我想去问问什么时候让我们走人，朋友说你别问，他们在等你行贿，你就在车里跟丫的耗着。耗到深夜十二点，两个警察该下班了，挥挥手让我们走人了。在莫斯科的时候，亲自跟朋友去给一个区的警察头子行贿，一次是一块劳力士手表，一次是一个日本的单反照相机带小白镜头的，在俄罗斯混生活，敲诈勒索中国商人的不是黑社会，都是警察。总之，给我的感觉，俄罗斯不是一个法治的国家和社会。有一个说法，说俄罗斯警察只向中国人索贿，对其它国家的人不这样，因为只有中国人才有行贿警察和官员的优良传统，这个事儿我不确定，你们也别当真啊！
 
在俄罗斯的一年里，参加过几次中国人到俄罗斯旅游团的活动，都是一把年岁的人了，他们具有红色苏联情结，他们之间有的在年轻时学过俄语，更有的会唱几首俄语歌曲，到达俄罗斯后，只有给他们机会，他们就会把前苏联时期的红色歌曲唱起来，所以说对在中国国内唱红歌的人们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傻逼不分内外，只要给他们一点阳光，马上就灿烂起来。其实我以为这些中国老人在今天的俄罗斯高唱苏联红歌真的不合适，这些歌曲是俄罗斯人的伤疤，没有人想回到那个恐怖狰狞的时代。中国傻逼却以为那是激情燃烧的岁月。
 
历史上的彼得大帝倾慕西欧的先进与文明，发誓到带领俄罗斯人走出野蛮和落后的沼泽地，对了，莫斯科的意思好像就是沼泽之地。彼得大帝立志改革，他的性情是粗暴的，手段是刚烈的，有谁在他面前扯传统文化的蛋和装风俗习惯的逼，立马拖出去打个皮开肉绽，女人们必须学会跳交谊舞，男人们吃饭必须学会使用刀叉，你吃饭吧嗒嘴不行，用衣服袖子擦鼻涕也不行。文明向来都是由每一个细节所构成的。向先进文明学习的结果，俄罗斯曾经跻身于强大的资本主义行列，八国联军进北京就有俄国军队，是西方列强之一。当时的俄国军队不光是进了北京，还占领了整个东北地区，后来清政府请日本人出手，日俄战争就是在这个背景下爆发的。日本人牺牲了十万青年的生命，把东北地区从俄罗斯手里夺了回来还给了大清。
 
都知道俄国沙皇一家是被前苏联给灭族了，有一个历史篇章可能有人给忽略了，我在这里说几句废话。沙皇的统治不是被布尔什维克给终结的，在十月革命之前，还有一个二月革命，是俄国的资产阶级发动的民主革命并且获得成功，当时的临时政府正在准备进行个党派大选，以选票决定谁来做政府的领导者。此时，列宁坚决要求布尔什维克发动武装暴动夺取政权，因为他知道通过选举布尔什维克是无法取得政权的。列宁当时的决定连斯大林都认为他脑子进水了，以为这是一个疯子。没想到的是十月革命居然成功了，暴动的布尔什维克几乎没有流一滴血，就顺利占领的冬宫，把资产阶级的临时政府成员们给囚禁起来。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人民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其实阿芙乐尔巡洋舰上那一声炮响，是绝无仅有的一发空包弹。
 
我们的历史教科书上说沙皇俄国是资本主义国家的薄弱环节，所以共产主义革命能够获得成功。我琢磨过这个事儿，它究竟薄弱在哪里？当时的沙俄虽然在伟大领袖尼古拉二世的领导之下，已经具有了资本主义的虎逼模样，工业上取得了重大成就，但是底层人民活得太苦逼了，贫穷永远是革命的终极原因，特别是共产主主义革命，对于苦逼的人民来说，太具有诱惑力了。中国人民比俄罗斯人还苦逼，这个很容易理解。当时的列宁在被流放的小木屋里吭哧很长时间写了一本书叫《国家与革命》，毛泽东则刷了一条口号叫“枪杠子里面出政权”，中国人民立马就明白了。上井冈山是必须的！再说个事儿，以后不要拿革命导师列宁同志的梅毒说事儿，政治家的问题出在政治上，而不是个人私生活上，攻击人家的下三路有点下做出的意思。再说了，当时的梅毒是时尚病，欧洲的很多文学家音乐家都以得梅毒为荣。一旦发现自己得了梅毒，是要喜大普奔的！
 
当年前苏联轰然垮台解体的时候，俄罗斯学者有言道:“共产主义作为人类探讨解放自己的一个巨大社会实验以悲剧告终，它失败了。我们拿得起，放得下。”而叶利钦选择身后的普京上台，是他看好这个前苏联克格勃成员，而俄罗斯人也把渴望恢复往日荣光的赌注压在了这个政治强人身上，他们以为给普京二十年时间，俄罗斯一定会再次强大起来。他们错了！所有的伟大领袖都不可能让国家获得真正的强大，只有自由的人民才能让国家强大起来。今天，俄罗斯人似乎已经觉醒，他们将会抛弃普京，一个曾经号称世界上最富魅力的男人终于沦为历史上的跳梁小丑，希望有人引以为戒。俄罗斯不失为一个伟大的民族，因为他们拥有过柴可夫斯基和肖斯塔科维奇，他们拥有过天鹅和天鹅湖。

原载微信公众号：鬼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