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换新颜,变样了(多图)
每当说起喜欢的美食,我便想到奶奶的灶台,想起她做过的饭菜,美食对我而言,吃的不仅是记忆,也是情结。
然而,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奶奶也没做过什么大餐,但她却开发了我的口味,启蒙了我对美食的向往。奶奶生长在北方,上世纪五十年代公私合营后,爷爷被下岗,于是他带着年过五十的奶奶离开天津,回到他的祖籍四川。奶奶做的饭菜好吃,尤其擅长面食,她用黄米面做的年糕和油炸糕,是我儿时吃过的最佳食物。如今日新月异,黄米做出的美食早已旧貌换新颜,且花样翻新品种纷繁,但奶奶版的黄米面年糕和油炸糕仍是我的最爱。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到四川后,奶奶因水土不服,体弱怕冷胃寒,经中医望闻问切,开出的药方是多吃北方黄米,因为黄米有益气补中的保健功效。黄米又称黍,是上世纪黄河流域主要的粮食作物之一。黄米比小米稍大,颜色淡黄,煮熟后象江米(糯米)一样很黏。据记载,黍生育期短,抗旱耐贫瘠,与杂草的竞争力强,且黄米产量较高,富含蛋白质,碳水化合物,维生素B和E,锌铜锰等微量元素,其营养价值高于糯米两倍。
在我幼小的心里,黄米能治奶奶的病,它远比糯米贵重,况且黄米是奶奶的亲戚亲自种植,然后千里迢迢送到四川。如今,回想奶奶讲给我听的那些故事,我终于懂了:黄米不是治奶奶的病,而是解她的乡愁!夏天收到黄米,奶奶总会用瓦罐存储,她说黄米易生虫,不能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必须放在密封的容器内。黄米是奶奶做美食的主要食材之一,逢年过节,爷爷托族人把黄米磨成面粉后,奶奶用黄米面做年糕和油炸糕。
说来遗憾,奶奶做黄米面年糕的手艺在我家失传了。奶奶重男轻女,父亲和哥哥被告之远庖厨,而我跟着奶奶生活时年纪尚幼,好奇并喜欢看她做饭,但那时我贪玩儿,在厨房转悠,只想着抓把米,揪块儿面,喂在院子里觅食的鸡鸭,对奶奶的厨艺根本不走心。我搜寻记忆深处,回想过年时奶奶在灶台上做年糕的情景,但半个世纪过去,那情景如一幅温馨的画,淡描着依稀的梦境,曾经的岁月,除此之外,似乎什么也没留下。
与奶奶在一起的日子太短暂,如今忆起恍如梦中。离开奶奶后,我到下放到保定的妈妈身边,那时妈妈住在旧省委附近的民宅里。那是座高大气派的灰砖四合院,门口有个石狮,跨上台阶,推开两扇铁门,右拐是个大院子,院子中间有棵古老的海棠树,树后面是三间坐北朝南的正房,房主在北京工作,其妻四十多岁,独自带着三个女儿住在正房。院子左则两间西屋,被街道妇女主任和她的孙子占用,妈妈和我被安排住在一间东屋里。
一天中午,我看到有人背着粮食到房主家,联想到给奶奶送过黄米的亲戚,我猜那人的口袋里装的一定也是黄米。果然几天后,房主的小女儿三儿告诉我,她舅舅送来老家的黄米,她妈要到郊区找碾子磨面,做黄米面油炸糕,问我去不去。她的话撩拔起我的黄米情结,我对奶奶的思念如骤然决堤的洪水冲开防线,全然忘了妈妈不让我出门的叮咛,我满眼浮现着奶奶做的油炸糕,那色泽金黄,表皮焦脆,质地软糯可口,红豆馅甜美细润的美食。
暮秋的城外,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汗流浃背地帮三儿和她妈推碾子。一圈一圈旋转时,我仿若重回四川,满心欢喜地等着吃奶奶做的黄米面油炸糕。三儿她妈炸糕的做法和奶奶一样:把温水一点一点加入黄米面内,用手将其搓匀。炉子上的锅开了之后,她把搓匀的黄米面摆到蒸屉内,然后把面蒸到发黄变熟,取出放到盆中,用手沾凉水把面揉匀,又在手上沾了适量的油,把面团揪成剂子,压平包上自制的豆沙馅儿,加入热油锅里炸。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三儿她妈做炸糕,她显得很高兴,因为她的女儿们从不主动靠近灶台,她表扬我推碾子卖力,把第一批出锅的两个油炸糕奖给了我。然而,当我高高兴兴地拿着油炸糕回家,进门却见西屋的妇女主任正在我家向妈妈告状,说三儿她妈是街道上的地富反坏右之一,我帮坏人干活儿。妈妈从我手里拿过那两个油炸糕,上交给了主任。多年之后,我才知道三儿的爸爸原来是国民党将军韩复渠的儿子,怨不得那时妈妈不敢让我吃她家的黄米面油炸糕!
往事如烟。。。或许,我的黄米情结源于我对奶奶的怀念和爱。爱是一种无法解释的感情,例如我每次回国,面对诸多山珍海味,基本无感,唯对小时候的美食情有独钟。或许,我的口味异于常人,因为我很少对新奇的食物动心,也不会主动品尝从未吃过的东西,而对从小熟悉而喜欢的食物,一经爱上便不再改变,即使天天吃也不会厌倦。
1) 偶尔在超市看到,俺的旧爱黄米面年糕
2)旧爱换新颜:天津西贝的黄米面年糕,吃出花样吃出情怀
3)旧爱换新颜:在西安吃的浸在桂花蜜里的黄米桂花糕
4) & 5)旧爱换新颜:文艺范儿十足的吉林延边黄米面粘豆包
5)
6) 东北雪乡豪放版粘豆包,俺点黄米面粘豆包,却给上了糯米的,不是咱要的那款,权当新宠吧。LOL
7) 俺姐继承了奶奶做炸糕的真传,做的正宗奶奶版黄米面油炸糕
8) 在北京翠微大厦里,一家餐厅点的黄米面油炸糕
9) 到访天津南开时,每天的早餐:驴肉火烧和豆面煎饼果子---都是小时候吃过的
10)从前的家常美味肉皮冻
11)高碑店豆腐丝
12)种类繁多的新花样之一
13)木耳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