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4日：风雨飘摇养老院

教堂山日记（20）之4月14日

今天的天气真心不错。前几天的大风雨，把各种花粉涤荡一空。如果不考虑新冠病毒的话，这个世界真的是干净了。冷干气流暂时撵走了暖湿气流，即便正午的时候，走在太阳底下都不觉得热。因为没有夹杂着花粉，偶尔吹来的风虽有一丝丝寒意，但是仍然十分宜人。这样的日子，一定要打开门窗通风，清新的空气吹进屋子，整个家都会清爽起来。这样的好天气，自然成不了新闻话题。今天新闻的热点，依旧围绕着新冠病毒。

今天最坏的新闻，莫过于新冠病毒继续在北卡罗纳州的长照服务机构传播扩散。“长照”是“长期照顾”的缩写。需要长照服务的人都有健康问题，有人专门照顾才能生活，其中绝大部分是老年人，还有一小部分是伤残军人。上一周，我们Orange县几个养老院相继沦陷，两个就在我们教堂山。这一周，隔壁的Durham县也告失守。昨天，Durham县疗养院的确诊病例是15个；今天，确诊病例就上升到54个。从星期一到星期二，仅仅一天之隔，就增加了39个确诊病例。这些病人，除了5个来自军人疗养院，其它都来自养老院。截止到现在，Durham县有349个确诊，其中长照机构中的病例超过15%。在Orange县，今天确诊总数是155人。根据3天前（4月11日）的数据，我们县有超过100名确诊病人来自养老院，绝大部分是老人，其他的是护工，其中有四名老人不幸死于新冠肺炎。在整个北卡罗来纳州，总共有39家养老院爆发了新冠病毒疫情。看完这这样的新闻，我们不免要问为什么会这样？

自从疫情在登陆北卡，卫生专家就不断地强调，存在健康问题的老年人是病毒的易感人群。在本地养老院出事之前，媒体报道养老院的时候，总不忘宣传一下正能量。养老院也都纷纷表态，说他们准备好了，请大家放心。出了事情之后，媒体报道的基调变得越发悲情，同时还揭露出养老院里面防护物资的严重缺乏。就养老院问题，州政府不断表态，重视、重视、再重视。而结果呢，就是爆发、爆发、再爆发。

养老院疫情爆发，都是养老院的错吗？当养老院在镜头前表态，拍着胸脯说准备好了的时候，他们在说谎吗？在我看来，养老院疫情爆发，还真不能把黑锅全部扣到养老院的运营方头上。这些养老院大都是私立机构，靠照顾老人赚钱。暂时把人性和道义放到一边，养老院运营方看在钱的份儿上，也必然会严加提防新冠病毒。新闻里报道的措施包括严控家属探访还有监测职工的健康。如果这些措施到位，就一定能把新冠病毒挡在养老院之外吗？未必。

住在长照机构的人，不管是老人还是老兵，都存在着健康问题，容易被病毒感染。但这并不是养老院疫情爆发的充分必要条件。疫情爆发，还需要另外一个必要条件，那就是新冠病毒进入了养老院。养老院已经严防死守了，确诊病人是绝对不能进入养老院的。那么，带病毒进入养老院的，必然是无症状感染者，或者是轻症感染者。这些携带病毒的人，可能是养老院的职工，也可能是探视亲人的家属。由于没有症状，或者症状轻微，这些感染者没有意识到问题，所以在无意之间把病毒传染给了老人。在封闭的养老院内，病毒很快就在老人之间扩散传播。因为老人容易发展成重症，再加上政府的重视，他们相对于健康人群更有容易获得检测的机会。一旦检测，养老院疫情爆发就被呈现了出来。

39个养护机构疫情爆发，显然是不能用老人身体不好，容易感染来搪塞过去。养老院的老人外出较少，那里肯定不是病毒的发源地。因此，养老院并不是星星之火，会将燎原烈火烧遍北卡。与之相反，养老院更像是乱世之中的避难所，而院方的确做了些防护工作。养老院之所以会爆发，是这个乱世毒流汹涌，最终冲破了避难所的大门。换句话说，未必是养老院无心防护，而是侵入的病毒太多，他们顶不住了。现在，病毒可能流传到很多地方了。打个比方，养老院就是人的脚底板。病毒在人身上到处搔痒痒，其它地方不那么敏感，暂时没有反应，或者反应轻微；而脚底板非常敏感，轻轻一搔，人就会笑出来。养老院之外的世界不那么敏感，所以才暂时还没有强烈反应。

重启经济是今天另外一个热门话题。为了到底谁当家，总统和州长们吵来吵去，眼看就要伤了和气。经济就是民生，民生就是选票。政客们为了经济，当然要着急。可是，一边是经济，一边是瘟疫，千万人的生死就系在政客一瞬间的选择。重启早了，瘟疫大爆发，人死了，钱也没了，选举就没戏了。重启晚了，经济大崩溃，钱没了，人也会被饿瘦，选举风险就大了。所以，重启经济的时间，一定要恰到好处。太早或者太晚，对人民都是灾难。不仅是政客们为了重启经济的时机费口舌，老百姓这边也没闲着。今天，一群人跑到了北卡首府罗丽（Raleigh），要求州长Cooper马上重启经济。州长好不容易才实施了居家令，阻止了疫情在北卡大爆发，现在自然不敢松口答应。那群人闹来闹去不肯回家，无奈州长派出捕快，抓了一个人进衙门，才驱散抗疫人群。

北卡疫情发展曲线相对平缓，但是形势也不乐观。截止今天，州内93个县有至少5082个确诊病人，其中恢复健康的只有383人。病人中有420人在住院治疗，估计都是重症。除了不幸死亡的121人，其余4578个确诊病人在家中隔离，要么自愈，要么发展成重症进医院。据说，本州只给症状明显或者有接触历史的病人提供病毒检测。由于条件限制，没有症状以及轻症的的人基本上没有机会检测。因此，可以推断社会上“游荡着”很多无症状或者轻症感染者。很可能就是这些人，引爆了北卡养老院的疫情。如果不把这些人找出来就重启经济，大规模疫情爆发并非没有可能。因此，在启动全面测试之前就重启经济，是很不明智的。总统曾经许诺过，人人都可以检测病毒，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

新冠疫情是当前世界的巨大危机，但仍然有人把危机转化成了时机。由于经济停摆，银行利率下调，再融资（Refinancing）利率大大降低。今天的15年固定利率房贷利息为2.66%。供房的朋友是时候可以考虑换一家利率较低的银行了。还有，现在酒铺的生意超级好好，以至于近北卡酒精饮料的销售创下历史新高。还有那些运行新闻媒体的公司，广告费更是没少赚。人们天天都在看电视，哪一个时段的新闻也不会落下，即便插播再多的广告也能忍得住。聪明的华人业者自然也能找到机会。这两天微信群里看到几个广告，说能帮助客户申请最大额度的疫情补贴。 疫情补贴，该拿就要拿，不该拿的，还是不要拿的好。谈钱伤感情，不多说了。

今天是园艺日，我窗前的香水玫瑰开了第一朵花，花香浓郁，从层层叠叠的花瓣间飘散出来。玫瑰花是我插枝培育的，照顾了两三年，一个枝条长成了一棵花树。胜利就在前头，我们需要的是再多些小心、耐心和信心。

今年开的第一朵香水玫瑰。我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把一条花枝，培育成了一棵花树。我们再需要一点小心，耐心和信心，就必然能迎来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