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山日记（10）之4月4日
四月四日
今天，是中国的清明节，注定是个沉重的日子，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美国。清明，是农历二十四节气之一，共有15天，在春分之后，谷雨之前。《淮南子-天文训》中说：“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乙，则清明风至。”所谓的“清明风”，是指清爽明净的春风。在民俗古书《岁时百问》中写道：“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清明本是万物更新，神清气爽的时节。因为人们在此时扫墓祭祖，悼念亡人，清明成了一个沉重的日子。今年的清明，尤为沉重。
今天，中国举行全国性悼念活动，纪念死于新冠肺炎的人们，特备是那些为了抗击疫情而牺牲的医护人员。在这个国家哀悼日里，我们看到了太多的悲哀和无奈。每个生命，都有名字。每一个骨灰盒前，都有一个破碎的家庭在哭泣。微信朋友圈里，人们有各种各样的悼词和寄语，比如“逝者安息，生者不负”，“愿山河无恙，国泰民安”和“缅怀为是，避免重蹈覆辙。”有朋友写道： “他们没有离开，只是去了百花深处。”还有朋友说“逝去的亲人并没有离去，只是上了天堂。”天堂应该在天上。可天到底有多高，我们并不知道。夜晚里，那天上的繁星，会不会有亲人寻觅我们的眼睛？
今天，美国新冠肺炎确诊人数超过30万，新增确诊超过3万，至少有有1500人死于新冠肺炎，仅在纽约州，死亡人数就超过800人。电视新闻里，全都是COVID-19相关的新闻。从数字上看，确诊病人越来越多，医疗物资缺口越来越大。纽约已经成了中国的湖北，纽约市成了武汉。曾几何时，纽约是美国文明的象征，世界各地常有人穿戴着印有NY字母的体恤衫和鸭舌帽。现在，NY成了不祥之物，人们避之不及。挂纽约牌照的车子，在周边地区被截停检疫，已经算不上新闻了。能上新闻头条的，应该是美国海军医疗船“舒适号”（USNS Comfort）。几个感染了新冠病毒的病人，不慎被送入了舒适号，可能会引起病毒在船上传播。舒适号上的医护人员来纽约是帮忙给人看病的，弄不好自己还得先隔离一阵子。
这次新冠肺炎在世界大流行，所有国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不断探索。出现失误在所难免，国家间的区别在于失误次数的多少。戴不戴口罩，本来是一件鸡毛蒜皮的事情。现在，居然成了东西方文化之争。我实在搞不清楚，政治人物为什么有那么深的执念。中国的防疫经验，日本的科学试验和柳叶刀的专业文章都已经表明，口罩能够降低新冠病毒的传播和感染。美国政府对戴口罩态度依然暧昧半推半就，嘴里喊着不要不要，身体却热情地表达着需要。以前防护物资过于缺乏，应该优先提供给医护人员使用，所以不鼓励民众戴口罩。现在，中国的生产能力恢复，只要政客们放下执念，通力合作，供给老百姓医疗口罩，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CDC建议戴口罩，川普总统却说：“很棒的政策，但是我不戴！”这个老头儿太任性了，浑身上下最硬的地方可能就是嘴了。如果他肯带头把老婆的胸罩套在脸上，给全国老百姓做个示范，美国民众的口罩问题基本就解决了。这样以来，他的连任之路必然会平坦很多。
今天，北卡罗来纳州新增了171个确诊病例，我们的Orange县上报了8个新增病例，总数达到了52个。由于政府保护病人的隐私，我们无从得知本县这些确诊病人住在哪里。除了重症，大部人病人都在家自主隔离。至于病人到底是怎样隔离的，我们一点儿概念都没有。大街上迎面走来的人里会不会有确诊病人，谁都没有把握。好在上街的人戴口罩的越来越多，希望人们再不要被什么禁忌困住手脚，勇敢地做正确的事情，出门时戴上口罩。
教堂山的生活，一如既往地平静。这一周本来是学区的春假，所以中文学校没有排课。对我来说，这是难得的清闲，不用花时间准备“中国社会研究101”的课程。我在中文学校开这门课好几年了，为的是给孩子们介绍中国的历史、文化和风俗。教材自己准备，加上英文授课，通常周六大部分时间都得铺在这门课上。每个学期结束，都有打退堂鼓的念头，然而新学期开始后，又继续教下去。沿着历史的脉络，从传说中的三皇五帝讲起，课程进度已经到了元朝末年，红巾军大起义。在蒙元时代，蒙古人统治者把老百姓分成三六九等，种族主义是政府施政的指导原则。结合着美国的社会特点，这个学期我们没少讨论种族问题。通过与学生讨论我了解到，新冠肺炎的流行并没有给孩子们带来种族问题的困扰。相对于美国的种族歧视，孩子们更在乎中国的野生动物保护。
虽然担忧，我们的生活依然平静
朱元璋靠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取得了胜利，打败了蒙古人和汉人军阀。新冠疫情爆发以来，华人社区不时有人提到买枪自保，守望互助。现在“广积粮，买手枪”成了很多人家的抗疫方针。国内也常有朋友，担心美国华人被被攻击，转发华人买枪买弹药的文章和视频给我。我给朋友的回复是，那些买枪和囤积弹药的人，大都是平时老婆不让玩枪，现在用恐慌来忽悠老婆，借机买枪买子弹。朋友说我见解独到，我告诉他美国没有那么危险。那些天天在微信上忽悠的人，好多是“枪”托儿，他们从事武器培训，做枪支生意，抗疫不忘赚钱。我自己并不反对拥枪，家里长枪短炮也不少，存的弹药够游击队打一场伏击战了。买枪是因为我喜欢玩抢，家里存有弹药，是因为平时太忙，根本没时间去靶场把弹药打掉。如果担心安全，买枪是必要的。但是，关键是要学会用枪。
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很多人失去了收入
买枪要慎重，买粮则没什么风险。前一段时间，我从Costco买了一些鱼罐头。美国的沙丁鱼罐头，跟中国的豆豉鲮鱼罐头是天壤之别。吃了两天沙丁鱼罐头，我就开始着急，慨叹何时才能吃完。疫情不断延烧，一时还看不到拐点，出门买菜跟游击队员上战场打仗似的，成了危险任务。罐头一天比一天少，我又着急了，生怕不够吃。CBS晚间新闻提到，美国有超过660万人在申请失业救济。新冠疫情，带来的绝不仅仅是几十万人的健康危机，更有几百万上千万人的经济危机。眼下，超市里的蔬菜水果鸡蛋牛奶价钱基本稳定。但是，农副产品的供应也危机重重。各个州都发布了居家令，限制交通出行。这不但影响到一般美国人的日常生活，更影响到了从事季节性采摘工作的拉丁裔合法与非法移民。如果没有足够的劳工，蔬菜和水果无人采摘，价钱很快就会飙升。如果瘟疫还要再持续几个月，粮食供应也难免波动。所以，我们要提前应对水果、蔬菜、粮食和副食涨价。
说来说去，都是一些沉重的话题。家里呆的久了，心里烦闷以至于跟阿猫阿狗说话，属于正常，不需要看心理医生。要是你突然发现，家里的阿猫阿狗突然张口跟你说话，不管是讲英文，还是讲中文，那你肯定是真的憋出毛病了，需要联系心理医生了。武汉病毒所的石正丽团队新论文表明，猫有感染新冠病毒的可能，其概率远远超过狗。看来，阿狗们丢掉狗命风险不大，而阿猫们就危险了。就算猫有九条命，怕也扛不住石正丽团队这篇论文的杀伤力。
Harris Teeter的货车依然忙碌，为我们提供日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