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灰未冷广东乱

唐代诗人章碣有一首诗，名叫《焚书坑》。诗云，

竹帛烟销帝业虚，
关河空锁祖龙居。
坑灰未冷山东乱，
刘项原来不读书。

这首诗讲的是秦始皇焚书坑儒的亊。竹帛指诗书，烟销即化为灰烬。山东指崤山函谷关以东，刘项即刘邦项羽。大意是，赢政以为封住书生之口，就能长治久安。岂知焚书坑内灰烬未冷，山东已经生乱。带头造反的刘邦项羽，一个是织席贩履之辈①，一个是勇猛好武之徒，都不是读书人。这就是说，上无道，封了书生之口，封不住天下人之心。书生不反，贩夫走卒会反。真正成亊的倒不一定是书生，更有可能是贩夫走卒。

焚书之亊发生在公元前213年，距今已有2232年。两千多年来，类似的事情时有发生，今又发生。

据报道，2019年10月23日，甘肃省镇原县图书馆对馆藏的所谓非法出版物，宗教类出版物，含有倾向性的文章书籍和影像资料等，进行清查，下架和销毁，部份更是在图书馆门外公开烧毁。此可谓二十一世纪的焚书，酒国知识分子因而哀叹：“焚书开始了，坑儒还远吗？”

山东之乱发生在公元前209年，距今已有2228年。两千多年来，类似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平均两百年一回。如今山东尚未生乱，广东却出现苗头。

据报道，2019年11月底，广东茂名文楼镇市民，以勇武抗争的方式，成功地阻止政府在当地建火葬场。稍后，政府悄悄改变计划，将火葬场迁往27公里外的播扬镇。2019年12月17日，播扬当地逾万人上街示威，晚上数百武警到场镇压。警方向示威民众投掷催泪弹，而民众则用汽油弹还击。目击者称，“场面非常之劲！”结果，仅一天当局就宣布停建火葬场。

古人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用现代哲学用语，这句话可以表述为，君子既要达到目的，同时又要讲究手段。有了这一道德束缚，面对小人，君子相当于自带枷锁，施展不开手脚。而小人却毫无顾忌，无所不用其极。于是有，君子与小人打成一锅粥，恰如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三年亊不成。在《秀才造反与宽容悖论》一文中，我曾引用波普的宽容悖论来说明这个道理。

英国哲学家波普(Karl Popper 1902/07/28 - 1994/09/17)在《开放社会及其敌人》(The Open Society and Its Enemies)一书里用相当篇幅讨论了宽容悖论。所谓宽容悖论(Paradox of Tolerance)的大意是，在开放社会里，无限制的宽容必然导致宽容的消失。如果我们把无限制的宽容延伸至不宽容者，而没有做好准备防范不宽容者对宽容社会的屠杀，那末，宽容连同宽容者都将被摧毁。

套用当下的民主运动用语，波普对宽容悖论的讨论可以翻译成，无底线的和理非，或一味地反对以暴易暴，是非理性的。当不宽容者诉诸暴力时，宽容者应该毫不犹豫地以暴易暴。换言之，与机枪坦克对话的也必须是机枪坦克。金有狼牙棒，宋有天灵盖，是个天大的笑话。

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对付流氓政府，若无泰山压顶之势，如川普的关税大棒，则非以死相拼而不能成事，如香港民众的勇武抗争。这时破局之人多为不读书之人，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多自我束缚，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惜命。广东农民的劲暴场面是最佳佐证。广东开始了，山东还远吗？

此处应该响起歌声，愿荣光归香港。无奈，在酱缸里浸淫得过久，我首先想到的是，党啊亲爱的妈妈。得，将就它吧。下面，请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殷秀梅为大家演唱，党啊亲爱的妈妈。

党啊，党啊，
亲爱的妈妈。
呼啦啦似大厦倾，
昏惨惨似灯将尽。
一场欢喜忽悲辛，
叹人世，终难定。
机关算尽太聪明，
反算了卿卿性命。

------------------------------------------------------

① 织席贩履之辈。有网友指出，是不是把刘邦和刘备搞混了？是。诸葛亮曰：汉高祖起身亭长，而终有天下，织席贩屦，又何足为辱乎？其中，织席贩屦，说的是刘备，而非刘邦，切切！刘邦稍强，起身亭长。按苗阜的救场的方式，亭长相当于派出所所长，是管织席贩履之辈的，管着管着就跟他们打成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