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术，言论自由与人身安全的自我思考
幼年的时候，有一天跟几个伙伴一起玩。忘记是因为什么原因，有人问，你敢说一句打到毛主席吗？玩的开心的几个小男孩沉默了，警惕的看看周围。那年月，毛主席是全国人民心目中的神。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好像突然很想知道答案：如果喊一句“打倒毛主席”会发生什么，我会不会立即死去？会打雷闪电还是突然就倒下？后来有一天，确定周围没有人看见，跑到厕所里，小声嘀咕了一句“打倒毛主席”，然赶快跑回家。
谈到中国古代文明，大家一定会想起四大发明，造纸术，火药，指南针，印刷术。不知道方块文字为什么不算。其实，如果你研究心理学，就意识到中国古代还有一项伟大发明，就是权术。中国历代统治者，统御国家不是靠军事，不是靠经济，而是靠权术。比如说，那时候没有“中国领土神圣不可侵犯”，没有“私人财产不可侵伐”，但是每个人都深深体会到“皇帝的尊严不可侵犯”。作战不利，可以割地求和；民不聊生，可以让其自灭。但是触犯龙颜可是要诛灭九族的。继而，慢慢发展到，民间不可以用黄色，平民不可以姓赵，衍生出血统论等等。权术使得不管统治者在外交内政上做什么，都可以保障统治者的权力不会受到挑战。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民，不知不觉也都会受到这种文化的侵蚀和影响。
权术可以说是心理学的应用。欧洲国家心理学研究起步就很晚了。心理学，就是研究意识对于行为的影响。而心理学其中的一个重要流派就是行为主义，认为人的行为是由环境决定的。如果某种行为获得了奖励就会反复加强，如果被惩罚就会被抑制。早期有一个实验，幼儿本来对老鼠并无恐惧。但是在实验中，每次看到老鼠，研究人员会敲锣，点火，制造一个恐怖环境，慢慢幼儿看到老鼠就会害怕。到后来，即使仅仅看到跟老鼠有关的物体也会害怕。这就是大家熟知的条件反射。当然，这类研究后来遭到反对，因为这种条件反射形成的伤害也许是不可逆的。但是在动物实验，也可以观察到这种现象。很多人知道那个心灵鸡汤故事：在游泳池里，有一条鲨鱼，隔着钢化玻璃有金鱼在游泳。鲨鱼会拼命吃到金鱼，被撞击的头破血流。到了后来，鲨鱼就放弃了。这时候，即使把个利用的钢化玻璃拆除，鲨鱼也懒得游过去了，因为他也怕痛。
昨天闲聊谈到言论自由问题，有人这样回复：新加坡前副总理尚达曼在采访中说，新闻自由并不是我们要追求的唯一要实现的，人们要的是一个老人和女孩能在夜间放心走在街上的自由，生活在良好城市秩序下的自由，在教育和求职上不受歧视的自由等，并且这些自由是很多西方社会也没有的。的确，我出国后，老留们给我的第一个忠告就是，晚上别一个人出去。对于一个年轻人，晚上去逛逛夜市也是很有吸引力的。如果你让你一个年轻人选择，能晚上自由出去不用担心安全，或者可以自由说话，我估计不是所有年轻人都会选后者。老一代华人，和现在留学生，价值观念相差最大的就是，老华人认为言论自由就是100%，缺了不管其他怎么好，都是0.而现在的留学生则会包容的看待各种自由，言论自由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指标。
其实，这种理论并不陌生，可以说也被大多数中国人接受，包括不少在美国享受着言论自由却又为限制言论自由辩护的人。是啊，如果牺牲言论自由，换取经济发展和人身安全安全，难道不是更实惠？
权术的可怕，并不在于需要真正监督控制每一个人的行为，再强大的国家机器也无法真正做到这一点。全书的高明在于制造一个环境，让你在说话做事之前，还没有做已经会想到后果。比如说，大部分这里的人都用微信，你在微信群发帖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问题是什么？是帖子内容的真实性，帖子的可读性，艺术？你想到的是后果，想到会不会被屏蔽，被封号。实际上，是微信离不开用户还是用户离不开微信？如果每个人都不在意，微信敢把每个人都封了？
言论自由和人身安全对立，二者只能选择一个，这在逻辑上本身就是一个悖论。有了言论自由就失去了人身安全？诚然，有了言论自由并不一定就有了经济发展，有了人身安全。比如说，你的人身安全会被其他因素影响，比如社会治安，自然灾害，疾病等等。言论自由并不能自重消除这些问题。但是，言论自由，正如前文所述，是实现人身安全的第一步，特别是避免国家机器和滥用政府权力对人身安全的伤害，也是建立一个法治社会发展健康经济体制的基础，这是任何人无法否定的。有言论自由就没有人身安全？这是事实吗？那么你为什么会感觉到恐惧，害怕你有了言论自由就失去了人身安全？这种恐惧从何而来？这就是权术的作用。
美国有很多社会问题，包括犯罪，某些地区的治安值得担忧。但是，言论自由是造成社会问题的根源，是犯罪的源头？这些抢劫杀人案件是由于犯罪分子有了言论自由以后产生的后果？我不觉得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也不觉得解决社会犯罪的解药是控制言论自由或者人身自由。相反，大多数犯罪的根源在于贫穷和缺乏教育。法律制裁和威慑虽然是必要的，但是倾听弱势群体的声音，增加少数族裔接受教育的机会才是最有效和最终解决社会治安问题的关键。如果你在美国生活，你知道每个城市和地区犯罪率差别很大，你问自己一个问题：犯罪率高治安不良的区域是最具有言论自由的吗？不是，社会治安问题经常跟封闭落后有关。自由度越高的地区，也是经济发展良好犯罪率最低的地区。当然，我们也很想问发表上述评论的人，如果你的理论成立，你为何还是选择了在美国生活？前不久，有一个在加州生活的老华侨愤怒地问：美国浩辰世界第一，为什么防疫做的还不如北朝鲜？主持人为他，你愿意选择在北朝鲜生活吗？回答说，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
那么，中国这三十年的发展原因又是什么？土地还是那片土地，人民还是那些人民，为什么会有如此的不同？如果我说中国的发展最关键的就是改革开放，会有人有不同意见吗？改革开放是什么？就是给人民以自由。国家不发粮票了，粮食问题就解决了。国家不控制重多少大白菜，市场就有了充足的蔬菜。国家允许私营企业，鼓励外资进入中国，经济就搞活了。国家不给每个人发工资了，大家就有钱了。如果我们不允许有不同声音，不同的思维，不同的探索，会有今天吗？中国的路还很长，会遇到阻碍，但是永远不可能倒退回去。难道说，因为我们在言论自由做的不够好，就说中国不需要不能有言论自由？
这些问题并不难想通，只是我们慢慢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只会被动的接受信息。但是，信息并不等同于知识。读书的目的不在于你获得了多少信息，而是培养你思考的能力，这种能力可以让你通过思考把信息转化成你的知识。幼年的时候，“没有人可以说打倒毛主席”就是我们被动接受的信息。通过读书，通过思考，我们意识到毛主席的权力来自于人民，并非神圣不可侵犯，毛主席也需要被监督约束，这就是知识。言论自由和人身安全对立，为了人身安全需要牺牲言论自由，是你被动接受的信息，这不是你的错误。但是，一个人需要成长。对于一个受过教育，有思考能力的人，你有想过你需要思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