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日本(26)：恋恋北九州

人生，很多时候，都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本以为会喜欢令人唇齿留香的神户牛，却爱上了神户的邻居，纯净素雅，蕴藏着战争智慧的姬路城；本以为会对有“水都”之称，历经沧桑的广岛有兴趣，却不知不觉在与之“一衣带水”的美丽宫岛迷失；本以为是海市蜃楼的爱恋，却在光阴的故事里纠缠成绵长的两情相依。生命，或许就是在爱的修行中，慢慢走向生之菩提，在兜兜转转中完成一个又一个轮回。

北九州

北九州市的小仓

小仓城

去北九州沿途

对北九州市的小仓(Kokura)，我们并没有期待。这个既没有世界遗产，也没有闻名遐迩景色的小城，在我们的直觉里，就是个“鸡肋”。如果不是因为它地处北九州的最北部，与本州岛遥遥相望；如果不是因为它扼守关门海峡，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我们并不会把它列在行程里。可是，惊喜总是来得那样猝不及防，就如那场初相遇。当我们在从广岛到小仓的新干线列车上，看到跟北海道相似的好山好水好风光时，我们不由自主对小仓充满了期待。

我们的期待之花没有在艳阳下枯萎。趣味性很浓的小仓城，壮阔的关门海峡，真正的海鲜市场，皿仓山上的夜景和日本最好吃的日式套餐，都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仓，在遍布世界遗产的日本，在有无数个耳熟能详的城市的日本，如“小荷才露尖尖角”，让我们这些“蜻蜓”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立上头”。

小仓城上的小仓市

小仓城

跟广岛相比，小仓幸运异常。二战中美军欲在此投下第二颗原子弹，但因天气恶劣而改投长崎市。如此幸运，也许从争夺日本天下霸权的关原大战就开始了。当关原大战正式拉开序幕时，武将细川忠兴因选择正确，幸运地站在了德川家康的队伍而受封小仓城(Kokura Castle)。他的幸运，不仅因为他自己“行”，更是因为认为他“行”的人很行。

延伸到北九州各街道起点，是海陆交通要塞的小仓城，在细川忠兴大力发展工商业和对外贸易的政策下，成为北九州通往日本其它岛屿的贸易中转站，经济迅速繁荣。与经济繁荣并驾而驱的是，细川忠兴引进了京都文化，建设衹园，开展衹园祭，小仓城蒸蒸日上。之后，小仓城易主，由德川家康的后裔小笠原家掌管200多年。作为传承武家礼法名门望族的小笠原家为小仓城带来了弓术和马术等一流的武家文化，也让小仓城成为九州各大领主朝贡江户幕府的中转站，小仓城达到了繁荣的巅峰。

小仓城

小仓城

小仓城

与名古屋城、二条城、大阪城、姬路城和广岛城的人工护城河不同，从小仓城东流过的紫川被用为作小仓城城郭天然的护城河。这条宽阔的天然护城河不仅保护了小仓城不受敌人的侵犯，也让小仓城有胆量把天守阁建在护城河边，而其它的天守阁都建在城郭里面。虽然四层五阶的小仓城天守阁不是世界遗产，却与世界遗产，姬路城一样，穿着纯纯的白色外衣，这让我们看见它的第一眼就平生好感。让我们平生好感的还有，它是日本唯一的“唐造”样式天守阁。通常，天守阁越往上走房间越小，而小仓城“唐造“的天守阁采用独特的建造方式，使四楼跟五楼之间没有小屋檐，且五楼比四楼大得多。也许因为这种非常稀有的古城建筑风格，小仓城的天守阁面积位居日本所有天守阁中No. 1。

这个面积No. 1的天守阁内没有姬路城原汁原味的建筑，也没有大阪城乏味的丰臣秀吉生平介绍，却充满趣味性。一楼的历史区用古色古香的动漫介绍小仓的街区，二楼是充满娱乐氛围的体验区，外加三楼类似皮影戏的场景影像体验区，四楼的企画展示区和五楼的展望区，这些都让看似“貌不惊人”的小仓城可以跟日本那些名声显赫，人潮涌动的天守阁相媲美，但这里，却没有很多外国游人，只有零零落落的日本游人。

小仓城内

小仓城内

小仓城内

小仓城内

远离城市喧嚣的小仓城，跟姬路城一样，城外也有一个庭园，但在规模和内涵上，却无法跟姬路城的相提并论。这座“池泉回游式”的日本庭园，虽是江户时代豪宅庭院的再现，但跟京都的众多游园相比，是中国农村与城市的差距。此庭园有一个可以参观的极其朴素的御殿，跟名古屋城和二条城的相比，简直是云跟泥的区别。如果此庭园有一点点不同，那就是，这里有当代日本推理小说大师松本清张的纪念馆。

小仓城庭园

小仓城庭园

如果小仓城的天守阁和庭园都不能让小仓屹立于日本众多城市之上，那门司港(Port of Moji)旁的欧式建筑和关门海峡(Kanmon Straits)则可以让小仓比其它城市更出色。作为九州的门户，比横滨港和函馆港开港晚30年，比神户港开港差不多晚20年的门司港自开港以来，就成为与三个港口并驾齐驱的贸易据点。虽然开港比较晚，但相比横滨，神户和函馆，门司港却存有更纯正的欧式风范建筑，这些建筑就分布在门司港怀旧街区(Mojiko Retro Area)。

从神户开始，我们就渐渐与熟悉的乡音告别，到了广岛，几乎听不到乡音，大部分都是欧美人士，到了小仓，根本听不到乡音，欧美人士也差不多绝迹，而到了门司港怀旧街区。别说中国人和欧美游客，连日本人都寥寥无几。走出具有欧式风格的门司港车站，以之为中心的历史街区就在眼前，一股怀旧的气息迎着海风，在烈日炎炎下毫无征兆扑面而来。走进怀旧区，一幢幢异国风情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恍然有置身欧洲的错觉。

门司港怀旧街区

门司港怀旧街区

门司港

作为九州最北端的港口，这里曾经辉煌过，而辉煌过后，又回归了平静。昔日给该地区带来发展和繁荣的公司分号组成了怀旧区的一部分，很多海运公司和商社留存的西洋式建筑物也在见证当年的荣华风光。当繁华散去，这些面对关门海峡的建筑给安静宁和的小城带来了一丝古朴和趣味，而它们承载的历史沧桑和大气磅礴的关门海峡一起组成了司门港漂亮的风景线。

又称为马关海峡的关门海峡(Kanmon Straits)因为《马关条约》一定会让无数中国人铭记心扉，此条约签订后，即掀起了西方列强瓜分中国的热潮，而条约的签订就在关门海峡旁的下关市。为了永载中国屈辱史册的这个条约，为了见证为何关门海峡自古就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我们特意坐着汽船横穿海峡。与以往坐飞机穿越海峡不同，这是我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海峡。

关门海峡

关门海峡

关门海峡

这个海峡真是一个绝妙所在。它的一边是本州岛，另一边是九州岛；一边是日本海，另一边是濑户内海；一边是北九州市，另一边是下关市，最窄处只有600米，是挪威被列入世界遗产的纳柔依峡湾最窄处的2倍。纳柔依峡湾是一望无际的青山绿水，宛若天堂，而关门海峡用关门桥把两岸的世俗世界相连；纳柔依峡湾是青山锁雾的朦胧仙境，而关门海峡是晴空下的朗朗艳阳，但与纳柔依峡湾一样的是，关门海峡的水也是那么清澈碧蓝。

以潮流湍急，涨落差悬殊，航海艰险而闻名的关门海峡，因为“国色天香”，自古就受到各方的哄抢。12世纪安德天皇在坛浦之战中跳海自杀，17世纪佐佐木小次郎与宫本武藏在此决战，19世纪长州藩炮击通过海峡的美国商船导致马关战争爆发，二战中美军在此布雷，其数量相当于在日本投下水雷总数的一半。这战略要地，这风景如画之地，因为两侧洋流的推动作用，还盛产鱼类，是日本著名的河豚之乡。面临关门海峡的唐户市场(Karato fish market)每日都在出售刚捕捞上来的鱼贝类、河豚、海胆等各种新鲜食品材料。这个被称为“关门厨房”的市场比只可远观，不可近看的东京著名的筑地海鲜市场不知高出多少段位，不仅规模宏大，而且可以品尝新鲜的海产品，特别是河豚，那是真真正正的海鲜市场。

唐户市场

唐户市场

唐户市场

虽然我们去的时候家家户户已开始打扫战场，错过了品尝河豚的好时机，但在小仓，我们依然吃到了我们最爱的日本套餐。套餐种类繁多，精致可口，鳗鱼饭做得相当好，而且价格非常亲民，比我们尝过的日本刺身，寿司，神户牛，拉面，铁板烧更合我们的胃口。趣味性很浓的小仓城，壮丽的关门海峡，好吃的餐食都让我们对小仓的好感如火箭般在窜升，这好感，还包括皿仓山顶(Mount Sarakura)的北九州夜景。

被评为日本新三大夜景之一的北九州夜景，虽然无法跟函馆山上双弧线造型的夜景相比美，却比神户六甲山上的夜景漂亮得多，“百亿夜景”的招牌并非空穴来风。 站在皿仓山上，夜色中的司门海峡，像一条玲珑的玉带，把万家灯火的小仓和唐户隔开，各种颜色的灯光闪闪烁烁，似璀璨的珠宝盒，把天幕渲染得五彩缤纷。这缤纷，掩盖了星星的清晖，遮住了月色的柔美。

北九州夜景

北九州夜景

北九州夜景

皿仓山上被称为“恋人圣地”的夜景和所有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景致，都让我们愿意追述北九州旧时代的繁华。有人说，“没有美丽的外表，谁会在意你有趣的灵魂？” 虽然北九州没有京都和奈良的唐风底蕴，但它干干净净的素白外表，依然让我们愿意走进它的“灵魂”深处，愿意与它缠绵在光阴里，共度日月长。

北九州的日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