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梵蒂冈(4):宗教艺术的盛宴
世上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博物馆,还没开门,门口就排起了几里长的购票队伍;世上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博物馆,让你每走一步,都想屏住呼吸;世上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博物馆,里面的每一件艺术品都会让你意乱情迷;世上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博物馆,通过艺术把天主、人和世界放入一首交响曲中,把过去、现在和未来联系在一起。而梵蒂冈博物馆(Vatican Museum)就是这样一个博物馆。它以极尽奢华的装潢,以海量的艺术珍品,带我们穿过时光的隧道,回到大师云集的年代,领略他们创作的精美艺术拼图。
梵蒂冈博物馆
梵蒂冈博物馆
梵蒂冈博物馆
歌德说,“神圣与世俗似乎永远隔着万丈峡谷,但艺术的完美却能在这二者之间搭建一座心灵沟通的桥梁。世俗之人通过这座桥梁感受着神灵,同时又将神灵拉到了世间。” 为了将神灵和世俗通过艺术结合,为了“天主教王国”通过艺术万古长存,梵蒂冈的历代教皇千百年来凭借上天赋予的无比恩宠,凭借着手中的神谕和财力,召唤令我们无比艳羡的伟大文艺复兴时代最具盛名的大师们,从各个城邦来到梵蒂冈博物馆,用他们巧夺天工的双手,让顶级宗教艺术品从一片混沌之中诞生。我们在这特殊的时空,在这宗教艺术发生之地,再次追忆那远去的巨匠时代。
我们用膜拜的目光追随着大师们的宗教艺术作品,最令我们震撼,也最令世人震撼的当属米开朗基罗花了10年时间完成的名画《创世纪》和《最后的审判》。虽然我们是绘画领域的小白痴,但幸好,博物馆提供中文解说。想想20年前,第一次踏入以西斯廷教皇命名的小教堂,看着那些令我们眼花缭乱的精美壁画,我们除了傻傻地觉得好以外,也说不出为什么举世无双,为什么前无古人。
梵蒂冈博物馆
不知道为什么,文艺复兴时期诞生了那么多多才多艺的大师,米开朗基罗就是其中的一位。他不仅是伟大的雕刻家、建筑家、诗人,还是伟大的画家。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 米开朗基罗24岁就因《圣殇》而名满天下,而创作最出名的绘画作品《创世纪》才33岁。要有怎样的天资才会靠一己之力绘制出一幅卓越与完美的人体世界呢?在这个鸿篇巨制的世界里,人物众多、构图严谨、色彩绚丽、场景宏大,让世人瞠目结舌。
曾以为,仰望点点星空,会与上帝很近;曾以为,站在圣彼得大教堂的穹顶旁,会离上帝很近,但让我们真正感受到离上帝很近的是,抬头望见米开朗基罗大师花费四年时间创作的《创世纪》。当上帝从混沌中醒来,懵懂中翻身,从此天地间有了白天和黑夜;《宇宙初开》后,在小天使们的簇拥下,上帝大手一挥,《创造了日月星辰》;上帝在空中开天辟地,《创造了海与陆地》。这第一组的三个故事与第二和第三组的故事共同组成了中间的主画。第二组的《创造亚当》是整个壁画中最出名的部分,也是大师浓墨重彩的部分,也是被众多人模仿和借鉴的对象。
《创世纪》
《创世纪》
在主画中,大师用了4个大画幅,5个小画幅布局,其中第二组上帝用亚当的肋骨《创造夏娃》即是小画幅,而《伊甸园人类原罪》是大画幅。前两组和第三组的《诺亚献祭》、《大洪水》和《诺亚醉酒》组成了一幅人类前所未有的史诗巨作。明暗光影让主画中镶嵌在壁柱上的20个裸男健壮有力,主画周围是7位先知和5位女祭司的12组故事,两侧是8组基督祖先故事,四个角落是4组圣经故事。这343个人物形态各异,栩栩如生,不仅一完成就引起了轰动,而且时隔五百多年后,当我们仰望它,那完美的人体曲线,那呼之欲出的情感在画作里无处不见。画作色调的浓淡,人物表情的细微刻画,画作整体的波澜壮阔,让我们这些《圣经》故事的门外汉和绘画艺术的门外汉,都不自觉地受到心灵的震动,宗教艺术的感染力无与伦比。
如果没有别的画作,单单这一幅空前绝后的《创世纪》就可以让原是教皇礼拜堂的西斯廷教堂蓬荜生辉,可偏偏,米开朗基罗大师的另一幅巨作《末日审判》就在同一个教堂与《创世纪》争辉。
《末日审判》
我们在比萨的墓园里见过壁画《最后的审判》,在佛罗伦萨最著名的大穹顶上,见过瓦萨里绘制的《末日审判》,但比萨墓园里的壁画因为年代久远并没有让我们产生畏惧之心;佛罗伦萨穹顶上的湿壁画,因为高高的穹顶和穹顶中间的小窗户,也没有让我们有压抑之感,但瓦萨里的老师,米开朗基罗大师的《末日审判》因为有《天堂》的对比,因为被放置在教堂最明显的正面墙上,因为西斯廷教堂狭小的空间,因为熙熙攘攘的人群,让我们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莫名有一种“往前一步是天堂,往后一步是地狱”的敬畏之感。
这幅在米开朗基罗61岁高龄创作的,画了近6年的《末日审判》巨画中,居然有400多个人物,比《天堂》里的人物还多。这些人物被放置在四个层面里,最上层是天国的天使;中央是身躯高大、神态威严的救世主耶稣基督,而耶稣的十二宗徒和圣母玛丽亚环绕在他旁边;下层是受裁决的人群;最底层是地狱。一些无翼天使抱着十字架和耻辱柱,八个吹号角的天使在唤醒死者宣示审判开始,耶稣在举起有力的右臂,表示审判开始。
《末日审判》
如果仔细看或者拿着望远镜看,可以看到耶稣的一个使徒手中提着一张人皮,那张人皮正是米开朗基罗自己的,痛苦愤怒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在控诉自己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任教皇和美第奇家族宰割。大师为了表达对自己画作指手画脚人的不满,他不仅把这个人的脸放在了地狱审判官上,头上顶着驴耳朵,还让一条蛇缠绕在他赤裸裸的身上,并让蛇头咬着他的丁丁。大师受到但丁《神曲》地狱篇启发而萌发的《末日审判》创意在这个地狱审判官身上真是骇人惊俗啊。
如果大师的妙笔生花在地狱审判官身上骇人惊俗,那大师对地狱的整个构图则是一种全新的尝试。一个律动的圆形以基督为中心形成了统一体,使众多的人物和复杂的情节显得统一、和谐。米开朗基罗的《天堂》和《末日审判》,让他无愧于“文艺复兴三杰”之一的称号,他也将永被载入史册。罗曼·罗兰在《米开朗基罗传》结尾说:“我不认为普通人能在高山之顶生活,但不妨每年去一次登高朝拜。在山顶,他们会感觉到更接近永恒。”
《耶稣显现》
在梵蒂冈琳琅满目的壮观壁画和雕像中,米开朗基罗的《天堂》和《末日审判》当然是博物馆宗教艺术作品中的巅峰之作,可是,其它的宗教艺术作品虽没有这两部出名,却也是大师的作品,其中就包括拉斐尔最后的作品,《耶稣显现》。这幅巨大的圣坛画作,描绘了画下方的使徒试图医治被恶魔附身的男孩,而画的上方,位处高山之巅的耶稣在空中升起,站在先知摩西和以利亚之间。虽然把这两个完全不同的情节在一幅画中同时联系起来非常困难,但大师的寥寥几笔,还是让这幅画作具有了流体和均匀的特性,充满了情感的相互引用。
对宗教的赞美,对宗教的敬畏,如静静的溪水,流淌在博物馆的每一个角落,那是风格各异的大师们的作品汇聚成的。我们漫步在这个令我们目不暇接,百看不厌的博物馆,6个多小时已不知不觉从身边溜走。虽然我们累得差不多骨断筋折,但那些洗礼心灵的宗教绘画,那些华丽的,如油画一般绣着耶稣生平事迹的挂毯,那些无比精致的手绘地图,那些金光闪闪的拱形天花板,那些活灵活现的希腊和罗马时代雕刻,还有那鬼斧神工的螺旋楼梯,都让我们感叹,资本之剑是这样傲慢,艺术之美是这样动人。虽然人才辈出的巨匠时代已离我们渐行渐远,但他们散发着馨香的灵魂却从未离我们而去。是他们,让我们看到,历史的卷轴缓缓展开,西方文明在旭日中冉冉升起。
螺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