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故事 (十九) —— 考医学院（上）

儿子在瓦萨（Vassar）学院结束了第一学年后，迎来了大学时期的第一个暑假。这个暑假我们有回中国的计划，他只在哈佛大学暑期学校选修了一个“法国文艺史”课程，我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在该课六周结束时，他考试得了“A”之后，高高兴兴地随我回到老家四川资中，与家人欢聚一堂。

从中国回来后，他进入第二学年的学习。已经决定学医考医学院了，他就开始规划，准备分四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争取本科和医学预科全优成绩，去科学研究室做实习（Internship）或去临床医院做见习；第二阶段：医学院入学考试（Medical College Admission Test，MCAT）；第三阶段：申请奖学金和参加一些国际计划；第四阶段：申请医学院和面试。计划没有变化快，整个考医学院的过程，发生好多变数，并不像他计划的那样按部就班。

在医学预科班里，有三分之一的同学在本科期间就参加了MCAT、申请医学院和面试，在毕业后暑期一过，就去医学院了。可三分之二的同学在毕业后几年内才进入医学院。儿子要完成他的阶段性计划，在本科毕业的同年进不了医学院了。

在瓦萨学院的前三年，他紧张有序地选课、上课、复习、考试，无论是文理学科，还是医学预科，都取得“A”的好成绩。在最后一年里，像往年一样，他选修了几个文理学科的同时，选了剩下一个医学预科的物理学，这是两学分一年的课程，对他有一定难度，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学习它。前三年他的功课和其他事务太多，忙得无暇顾及，这是最后一年，必须选修了。

在第四学年开始前六周，第一次物理学测试，他得了个“B+”，这让他很堵心，不希望它记录在成绩单里。

他打电话问我：“妈妈，我想现在撤消物理学课，毕业后去哈佛（Harvard）大学暑期学校再学它，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为什么不在这一年学它？”我欣然同意了，也想知道原因。

“我选了，学了六周后的第一次小测验成绩不理想。我觉得需要花更多时间学习它才行。可是这一年我的其它功课也很重，而且还有很多其它事情要做，没有很多时间学习它。”

“是这样，懂了。”我不想给他压力，既然他想好了怎么学，就依他吧。

这孩子随我了！我在医学院学习物理学时，老师所讲的课，基本上没听懂，一问三不知。最后考试得了96 分 (满分100)，全靠当时年轻背功好。

在2015年的5月底，儿子从瓦萨学院毕业了。在四年里，他所选修的三十二个课程，包括主修课“英文文学”和副修课“法语”，除了两个“A-”、全都是“A”或“A+”的好成绩，他的平均成绩点（Grade Point Average，GPA）分数是3.92（最高分4.0）。学院授予他全优学生奖 (获奖率10%)，英语系授予他杰出学生荣誉奖 (获奖率4%)。

在瓦萨学院毕业之前，他就在哈佛大学暑期学校网站选好了物理学课程。从瓦萨学院毕业回到家，几乎没有休息，就投入了紧张的学习。三个月后结束时，得了两个“A”抱回家，心满意足了。

在校期间，他积极参与校内外的各种活动。他被推选为两届同年级的学生会主席和副主席；两年宿舍楼楼长；去海地（Haiti）参加学院组织的救助计划；他一直是学院少数民族学生民族文化小组的组织者之一，利用周末或课余时间，领导他们学习和讨论各民族文化的特点、风俗等；与几位同学一起主办了两种杂志，自己担任主编，为同学们提供课外读物；曾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英国一家小杂志上。

他获得圣.路易斯（St. Louis）华盛顿（Washington）大学医学预科生在法国暑期学习（Summer Study in France for the Pre-Med Student）的奖学金。这项奖学金是专为对法语和法国文化研究以及医学感兴趣的医学预科生设计的；申请者要具有两年全日制大学法语水平或同等学历，并在大学里选修了法语；宗旨是全面融入法国生活，同时为学生提供亲身体验法国医疗体系的机会。他去了法国东南部城市尼斯（Nice），在尼斯医学院及医院里，跟着指导医生见习了六周。这次见习收获很大，不仅对法国文化有了深刻理解、对法国医疗系统有所领悟，而且对医生这一职业有了具体的认识。

他去了哈佛大学斯格本斯（Schepens）眼科研究所的一个实验室，从最基本的研究实验做起，了解科学研究的思路和方法、缜密和严谨。这个实验室的主管（Principal investigator，PI）是我在北京大学医学院的校友，她在眼科研究领域颇有建树，是一位优秀卓越的研究员。在她的指导下，以及该实验室其他成员的帮助下，他学到很多东西，也了解到科学研究的不易和辛苦。

他去了纽约大学朗格尼（Langone）医疗中心的儿童研究中心，在弗朗西斯科.泽维尔.卡斯特利亚诺斯博士（Francisco Xavier Castellanos）的临床和研究室做实习。卡斯特利亚诺斯博士是这里的主任，他是神经和精神学科的专家，曾担任美国卫生研究院 (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 NIH)关于发育精神病理学和发育障碍的初步审查小组（研究组）的主席，在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ADHD）的神经生物学基质研究方面做出了重大贡献。他早年毕业于瓦萨学院，特别看重对年轻校友的培养。在他的指导下，儿子在门诊看病人，在研究室整理资料和实验数据，对他的工作领域和研究兴趣略知一二。卡斯特利亚诺斯博士既是临床医生，也是科学研究员，他对医学的追求和奉献让人肃然起敬。

儿子还获得伯纳姆（Burnam）奖学金，在纽约大学朗格尼医疗中心的儿童研究中心做实习期间，每周有几次去阿里.福尼（Ali Forney）中心教授英文文学。伯纳姆奖学金是由几个教会参与、为青少年提供帮助的组织。阿里.福尼中心是为无家可归的同性恋（LGBT）青少年给予全面帮助和服务的慈善机构，包括提供住所、食品、医疗、心理疏导、教育及职业培训等，使他们重新走上正轨，健康成长。在与这些青少年接触的过程中，他了解到他们生活的艰难，希望用文化知识，帮助他们建立自信、找回自我、走出困境。

有了几年前大学应试“滑铁卢”的经历，他在哈佛大学暑期学校物理学课程结束后，马上报名参加了波士顿(Boston)大学的MCAT补习班，每周三个晚上有课，连续四个月的听课、复习、做题之后，迎接MCAT。

那是2016年1月的一天，他注册的MCAT考场离我家开车需要二十分钟。那天特别冷，天气预报有大雪，我们出门时天空晴朗，暴风雪还没有到达这一地区，道路通畅，很快就到了考场。

这是一天近八小时的考试，上午考两科下午考两科，每科考试长达九十至九十五分钟，两科考试之间有十分钟休息，上下午考试之间有三十分钟午餐时间。那天他考试依次为“生命系统的生物和生化基础”（Biological and Biochemical Foundations of Living Systems）、“关键性分析和推理技巧”（Critical Analysis and Reasoning Skills）、“生物系统的化学和物理基础”（Chemical and Physical Foundations of Biological Systems）、和“行为的心理、社会和生物基础”（Psychological、Social and Biological Foundations of Behavior）。

中午就开始下雪了，雪下得太大，路上的清雪车来不及清扫，道路上的积雪有几英寸厚，当然，这不影响他考试，考场有暖气，考生不会冻着。大约下午4点钟考试结束了，由于道路太滑，我在雪路上开车很慢，他在考场足足等了一小时我才赶到，他已经精疲力尽，上车就睡着了。

我们到家时他醒了，告诉我：“会做的题都做了，肯定对；不会做的题也做了，不知道对不对。”

“考完了就不想了，好好休整几天，把这半年少睡的觉都补回来，” 我心疼地对他说，终于考完了，轻松一下。

在等待MCAT成绩出来之前，他申请了三个国际计划的奖学金，希望得到三个奖学金中的一个，完成这个国际计划，将有助于他申请医学院。

在MCAT一个月后，成绩出来了：总分得了510 分，排在17% 位。“生命系统的生物和生化基础”、“关键性分析和推理技巧”和“生物系统的化学和物理基础”考得好，进了前10% 位；可“行为的心理、社会和生物基础”没考好，掉在了20% 位之后，这样就把总分排位拉了下来。“行为的心理、社会和生物基础”是文理科学生的强项，也是儿子最善长的学科，他没有考好，不满意这个成绩，想再考一次。

他对我说：“本科我没有进入常春藤（Ivy League）盟校（简称藤校），我一定要进一所藤校或排名在前的医学院。MCAT排在17% 位，希望不大。如果再考一次，MCAT排在前10% 位，就有可能了。”

我不想他为了追求学校的名气，而忽略了进医学院的初衷，就对他说：“医学院与本科不同，医学院的排名是分专业的，只要能进医学院，都是庸中佼佼，不一定要进藤校或排名在前的医学院才是卓乎不群 ... ”

“从综合实力来看，藤校或排名在前的医学院就是更好！”他打断了我的话，倔犟地对我说。

我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这个分数很好了。你看，‘行为的心理、社会和生物基础’没考好，医学院的招生官了解到你在瓦萨学院各个文理学科的优秀成绩后，会认为你复习不到位。你再考一次，万一‘生命系统的生物和生化基础’或‘生物系统的化学和物理基础’没考好，招生官会认为你没有弄懂，可能会怀疑你学习理工学科的能力。”

我看他静静地听着，陷入了沉思，我接着为他分析情况：“医学院录取也与本科不同，除了MCAT 分数，还要考察学生方方面面的能力以及对医学科学的热爱和追求。”

我鼓励他说，“你有很多加分添彩的业绩，肯定能进一所你想去的医学院，不用担心。”

他听了我的劝说，不坚持再考MCAT了。有了MCAT成绩，他没有马上申请医学院，在等待之前申请的三个国际计划奖学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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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