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永不凋零的花

小时候家里穷。除了一日三餐能吃到点零食很不容易。

奶奶信佛。逢年过节会去庙里拜菩萨。当然不能空手去，要带香火还有水果零食。香火插在香炉子里烧了。吃的在菩萨面前摆一下还要带回家的。因为在菩萨面前放过一会儿自然是有了不同的法力，吃了肯定能辟邪。

通常都是带水果。有一次带的是红枣。奶奶给我吃了一个，又大又甜。吃完还想吃。一大袋子都很快被我吃完了。

然后就吃恶心了。一直恶心。两三天都好不起来。直到现在我也不是很爱吃红枣。

我家有一面大钟。要上发条。每次爷爷给钟上发条我都很兴奋。看着。好想自己试一下。爷爷给我那把蝴蝶一样的小起子，塞到钟面上的一个眼里，向右转，一下两下，直到转不动了。然后把我抱下来。我抬头看到桌子上的钟又滴答起来。开心。

家里没有闹钟。早上起来不是问题。有爷爷奶奶叫我们。有一次他们要去工厂上夜班赶货。告诉我千万别睡晚了，早点起来带弟弟们去上学。

那一晚我没睡好。很怕睡过时间。认真的听着大钟的动静。8点，9点，10点。十点半之后我睡着了。

等我再醒来，月光明亮的洒在卧室里。把屋子里的一切照得清晰可见。我想差不多了，要起来了。弟弟睡得正憨，为了让他醒来，我拧了一把凉毛巾擦他的脸。他跳起来骂我，疯了吗？！

我们吃了厨房里的凉蛋炒饭。出门了。

路上很安静。小镇上林立的路灯照着沥青路闪着光。远处传来流水声，虫鸣声。担着菜的菜农行走传来的扁担吱吱声，却看不见人。

我们俩一路没有说话，也不害怕。到了学校校门还没开。坐在学校门口的台阶上我们相互依靠，安安心心的睡到天亮。

很多年过去了。家里人甚至不记得这件事。我找不到它存在的证明。可是无数个夜晚，我梦见那一幕，夜凉如水，月光一直照着我们，树影笼罩着无人的街道，虫鸣此起彼伏，远处传来流水声，那声音一直伴随我走到今天。

家里人不记得有这件事。弟弟说莫须有。难道这只是一个斑驳的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