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独上西楼(六十)学医
无言独上西楼 (六十)学医
1955年,冷尚兰高中毕业了。她的母校,北京五一女子中学是由著名的贝满女子中学于1951年更名而来的。
十八岁的尚兰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姑娘了,她没有姐姐尚梅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也没有姐姐那般靓丽傲人的美貌。尚兰的美是十分含蓄温婉的。她读书认真努力,学习成绩超群。平时在学校,她很少出头露面。不管是体育课还是音乐课,尚兰的成绩都非常好,但是无论老师同学如何鼓励,她绝对不参加任何演出和竞赛。这些都是母亲张奎云的教导所致。奎云汲取了大女儿的教训,首先让尚兰在女校接受教育。尽管同学都是女生,老师也绝大部分是女老师,奎云还是谆谆教导尚兰做人要含而不露,有出风头的事情绝不能参加。
高中毕业前,尚兰提出要参加高考。老师来家访也极力说服冷太太让尚兰去考大学。她的成绩实在是太出色了,不上大学真是可惜。
按照冷太太的意愿,女孩子能念完高中就已经很好了。在北京找个工作,每天回家住。以后大了,找个对象顺利嫁出去,做母亲的就了却了多年的心事。新中国没有女子大学,奎云觉得尚兰上了大学就会有男同学,她就有可能走她姐姐的老路。儿子们找媳妇是他们自己的事,好与不好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女孩子可就不同了。奎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她不能再失去尚兰。
为了参加高考,尚兰有生以来第一次跟母亲杠上了。她三天不吃不喝,把冷先生急的嘴上起了好几个大燎泡。他在女儿和老婆之间两边劝解,最终奎云做出了让步。
母亲能同意参加高考已经是进了一大步,在报学校的时候,奎云的意见自然占上风。她首先提出绝对不能再去学洋文。她认为当年尚梅如果不是去学洋文,就不会为情所累。洋人那一套情啊,爱啊都是害人的东西。对于这种说法,冷先生不能苟同。
“看看《牡丹亭》里的杜丽娘,做梦见到柳梦梅就一发不可收拾。最终抑郁而终。这跟学什么没关系。”
冷太太眼睛一瞪:”少说废话,打算上大学的话最好听我的!“
”那您说吧,我该学什么?“尚兰知道母亲的个性。这个时候最好别把她惹毛了。
”要不然你就去学医吧。听说医学院大多数是女学生。你如果被北京的医学院录取了,你就去。如果是外地就免了吧。“
”您这是什么道理啊?“尚兰不解地问道。
”在北京上大学,你每个礼拜天都得回来给我洗衣服。你去了外地,一年才能回来几趟啊。“
尚兰明白,母亲是对自己不放心。当年姐姐就是在云南与黄以轩好上的。父母当时远在重庆,没得到一点儿音信。
“我这辈子不嫁人,不跟男人交往,不跟男人说话总可以了吧?” 尚兰信誓旦旦地说。
“只怕到时候就由不得你自己了。” 做母亲的如是说。
对于上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其实尚兰与母亲不谋而合,她一直想去学医。对她来说,上医学院并不是为了那里女多男少。尚兰从小就听母亲叨唠关于怀孕,生孩子的痛苦,无法避免怀孕的遗憾。她立志学医是为了给中原大地上的已婚妇女们寻求一条简单易行的避孕出路。这种想法很早就在她的心里萌发了,但是她从来没跟任何人透露过,包括母亲,大嫂和最亲密的同学。
看到哥哥姐姐在婚姻,爱情上的种种境遇,尚兰对爱情抱着怀疑的态度。她总觉得让人要死要活的伟大爱情也许存在,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她不求自己能够遇到一个让她倾心的男子,但求一生平稳地度过。也许平淡的人生并不比轰轰烈烈的差呢。
高考结束,冷尚兰如愿以偿,被北京医学院录取。
搬进学生宿舍前,奎云对小女儿千叮咛万嘱咐。女儿走了,奎云的心似乎被摘去了一片。这个女儿从没离开过奎云的身边。过去的几年里,尚兰常常给奎云解闷儿。娘俩儿一起出去买东西,去公共浴室洗澡,一块儿看戏。现在家里只有冷先生,冷国庆和老三两口子。奎云终于体会到了“女儿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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