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谈天下(86)新冠作业的N种模式
自从新冠病毒从2020初大规模爆发以来,全世界经历了很多的起起伏伏,从中国爆发,进而蔓延到世界一些地区,包括韩国,伊朗发生大规模爆发,后来到意大利成为世界焦点,从那个时候开始,整个世界开始沦陷,从美国到巴西,整个欧盟国家,东南亚,然后是可能的印度和非洲。
中国在3月初控制住,然后逐渐解除封城,部分恢复正常,这个时候世界各地的疫情开始越来越严重。中国的“抄作业”的说法开始甚嚣尘上,一时间就回到了“社会主义好,资本主义糟”的时代,凡是中国证明的都是行得通的,就是标准答案,其它国家不抄这个标准答案就是短视,甚至是愚蠢的。
那我们今天就来看一看,有关新冠作业的N种方式,从中国模式开始谈起。
二月初,WHO考察组发表的报告赞扬"中国采取了历史上最勇敢、最灵活、最积极的防控措施",包括开展积极主动监测、迅速发现并立即诊断隔离病例、严格追踪并隔离密切接触者等,非常有效地切断病毒传播途径,为全球应对新冠肺炎提供了重要经验。
而国内的报道是,全社会对这次疫情的防控规模之大、力度之大,各方面投入之大史无前例,封城、封路、封村、封小区、封市场,总之我国2020年1月和2月的社会主题就是一个“封”字,除了一线的医护人员和志愿者、协调管理者之外,我们每一个人也都在自我封闭,其实正是这种严格的隔离封锁救了我们。
所以,基本上中国的标准答案是,封锁,跟踪,治疗,封锁中就是强力封锁所有的可能的传染源头(封城,封路,封村等等),跟踪绝大多数的传染者(手机APP跟踪,全民健康码等等),治疗所有发现的病患(重症进病房,轻症进方舱)。
原则上来看,这些都是非常有效,而且被证明是可以大规模压制病毒的可靠手段,但是有几个不得不提到的,就是这些中国模式,是不是也能够适合其它所有的国家。
封锁,本身是一个在很多国家很难全面执行的,但是现在看来也是越来越多的国家都在采用这种方式,不过是执行的力度的区别。
跟踪,这个在很多国家有很大的难度,有的国家是顾虑到个人隐私的问题,有很多其它国家则是因为基础设施和技术上有难度。
治疗,对于重症患者,可以肯定的是绝大多数的国家都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的收治,但是对于轻症患者,各个国家都有不同的做法,尽管很多国家都在大规模的建设类似于方舱的临时设施,但是更多的是,不同的国家都有自己的不同做法,比如美国动用巨型军用医疗船,意大利建设医疗帐篷,印度动用废弃的火车。而且,在多数的西方发达国家,轻症患者大多数都是在家隔离,而不是去临时设施统一隔离治疗。
从笼统的谈一下中国模式,现在我们来看看其它国家的一些模式。
自新冠病毒肺炎从中国武汉爆发后现在已蔓延至全球200多个国家,4月10日的病例已超过160万,死亡人数超过10万,确诊和死亡病例还在不断增加,但是在与中国地理位置相近的台湾,病例低于400起,死亡人数是个位数,至今大致维持正常的生活,没有学校关闭。成功防疫的“台湾模式”使什么呢?
由于台湾抗疫成效的突出,包括美国、欧盟、捷克及澳大利亚都与台湾签署协议,在疫苗及筛检试剂开发、防护装备、信息交流等方面共同合作。上星期,美国国务院在一个美台网络会议上将这个方程式称为“台湾模式”,并表示将推动与全世界国家分享台湾防疫的成功模式。究竟这个被美国称为“台湾模式”的防疫内容是什么?台湾又是如何做到有效防控疫情?近来许多媒体和科学期刊都有相关报道,来自台湾的医学研究员邱贞嘉也有她自己的专业看法。
邱贞嘉说:“我想,我就是要强调,一个是专业领导;一个是重视科学和数据;然后另外一个就是不同机构和中央、地方的协调。我觉得基本上这3点都是台湾成功很重要的原因。然后我想,我非常需要强调的就是,这3点的前提,你仔细的想,这个都是在民主的国家才会做的到,因为在专制的、集权的国家里面,只要你的领导人不相信某一个数据,那就不用讲了。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中国会隐瞒疫情的原因。” 此外,邱贞嘉提到,台湾的抗疫成效除了来自于政府的及时作为,更重要的是这些作为能够得到“国民的配合”。
而其它有效的模式还包括新加坡模式。新加坡政府因地制宜,结合本国国情,走出了一条“有新加坡特色”的抗疫道路。大体来说,新加坡对待疫情的手段主要有:
1.收紧签证政策,堵住外来输入(评:虽然没有封城,但还是有限制。武汉封城主要是外防输出,新加坡限制入境是防止输入);
2.强制休假和居家隔离制度(企业主要让从中国回来的员工强制休假,在过去14天访问过中国的外籍人士居家隔离)
3.避免大型聚集公众活动(防止疫情扩散和交叉感染)
4.为民众提供符合循证医学的公共卫生建议(简单地说,就是按照世卫组织的建议,结合本国国情,向民众做信息公开和防疫普及)
5.全力保障充沛的诊断和临床医疗资源(对于感染患者及时救治,防止扩散特别是家庭扩散,以及减少恐慌)
6.对每一个病例按流行病学标准,全力追逐传播链(确定传播链条,借此控制患者和密切接触者,降低疾病传播概率,同时缓解公众紧张);
7.新加坡版的应收尽收(PHPC(公共健康预备诊所,相当于社区诊所,用来初诊和分诊)、充足的试剂盒,财政补贴鼓励病人尽快看病而非隐瞒病情)
8.良好的公众沟通解释和信息披露(提高重视程度,减少恐慌情绪,避免人祸)
然后我们必须要提到美国媒体经常报道的韩国模式,就是在避免全面停止社会生活的前提下,如何抗疫。
韩国模式总结为 3T 模式,Test,大规模的全员测试,Trace,积极跟踪传染源,Treat,积极收治患者。
韩国的做法除了透明性外,也没有采取严厉封城,但是韩国和中国一样,追踪每个个案的密切接触者,全力排查所有新天地教徒,以阻截病毒扩散。
台湾、香港等同样是早发现早隔离,政府重视。另外,上述国家和地区同属东亚文化圈,多少带有一点东亚文化元素,如偏好大政府(香港例外),集体主义观念,能够平衡自由和秩序以及公民服从,在这些方面,它们和中国相似,而与西方有差异。
西方重自由甚于秩序,政府的号令在民众中权威性不足。比如欧美政府呼吁民众不要出现在公共场所,但在很多国家,至少到最近,部分酒吧、公园、商场、大街、健身场所、广场、海滩、旅游景点等还是人群聚集;再如戴口罩,很多欧美国家既不提倡,民众更不主动,直到最近几天,迫于疫情形势严峻,奥地利、法国、捷克、斯洛伐克等国家也开始要求在公开场合戴口罩了。
然后,还有一些国家做自然防疫,就是全民免疫,这个以前是英国为代表,现在则是以瑞典和巴西为代表。
瑞典的做法是,控制少数高风险人群,其它人群不进行隔离,积极防治病患。现在看来还是有不错的效果,但是未来会不会有大爆发的风险,现在还很难估计。
巴西则是相反,政府不作为,不隔离,相反是通过宗教信仰,希望给大家洗脑,反而是黑帮很积极的在贫民窟执行抗疫手段,可以说是非常的讽刺。
最后,我们来看一看为什么美国没有办法采用中国模式。
第一,美国自认为整体医疗水平远高于中国,从而放松了警惕,尤其在测试试剂,PPE,呼吸机等重要物质上的严重短缺和麻痹大意。仰仗着深厚的家底,美国现在的病死率还保持在3.23%,已经算是比较低了。这个数字也意味着美国的医疗资源还没完全过载。对比一下医疗资源过载的那几个欧洲国家,法国累计确诊8万人左右,病死率高达13.21%;意大利累计确诊超过13万人,病死率高达12.6%。西班牙累计确诊超过14万人,病死率高达9.81%;英国累计确诊超过5万人,病死率高达11.14%。看到这些欧洲国家的病死率,就知道新冠肺炎本身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医疗家底被击穿。
第二,美国总统、州长的权限会受到各种限制,即使在紧急状态下,也很难做出武汉封城那样的决定,更难严格支持。所以,可以看到各地有各地的做法,效果也好坏不一。
第三,武汉封城,整个社会停滞两个月,这样的结果是欧美政府不可接受的。不过,可以看到,及早执行居家令的地区,都有更好的效果。比如同样是人口稠密的大城市,旧金山就比纽约市要形势好很多。
第四,美国各州相对独立,像中国这样将全国的医疗资源集中到疫情核心区(武汉)、内圈(湖北其他市),打歼灭战的做法,不可能实施。但是美国也有非常多的非盈利机构和大量的热心个人,在纽约州发起了向退休医护人员的倡议之后,有六万多来自全美的退休医护马上响应。
第五,中国的治疗经验也不好学,我国将很大一部分治疗成绩归结为中医药,但这部分并不能被美国理解并接受。中医药在美国(和多数的西方国家)都是被归类为非药物类,要大规模推广是非常困难的。
最后总结一下吧。
中国模式,严格封锁,全民跟踪,全员收治
台湾模式,专业领导,科学规划,各级协调
新加坡模式,外堵内防,透明公开,全员参与
韩国模式,积极测试,主动跟踪,扩大收治
瑞典模式,隔离高风险人群,不停止公共生活
巴西模式,不隔离,少治疗,全民免疫
美国模式,美国好像没有标准模式,都是在一边看数据,一边调整措施,整体上看是想要学习韩国模式,测试优先,收治及时,轻症自愈,但是短板是跟踪传染源,这个会是下一步的重要议题,现在谷歌和苹果已经达成协议,要做跨平台的跟踪APP,但是会不会有反弹的声音,很有可能,是不是能像中国推广健康码那样,估计不会,但是美国也有很成熟的地方自治模式,会有一些区域先施行这些比较激进,但是有效的措施,就如同旧金山先施行了居家令,大幅度减少了病患,这个会被其它地方效仿。
总体来说,美国(包括加拿大)是一个基本上以市场为主导的国家,在需要政府大规模介入,做出及时果断的决定时,肯定会反应迟钝,但是一旦它可以动员企业和民间的力量,充分利用各种资源,它还是有非常大的潜力,我们有理由审慎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