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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二锅头

三国之二锅头

博客

 在英雄时代,女人往往成为政治的附庸,而且是出于自觉。在写女人这一点上,《三国》跟《水浒》有着天壤之别。

《水浒》中的女性形象,都带着一股“俗”气,你阅读她们时,她们一个个就像你邻家的熟女,很有肉质,一颦一笑,都是活生生的样子。《水浒》中那几个血淋淋的女人,不是活在梦中,而是活在芸芸众生中。就比如同样以色相涉足政治的,李师师跟貂蝉就有很大的不同。李师师迷恋燕青,然后由色生义,促成了梁山泊好汉招安一段佳话。为什么说“招安”是佳话呢?因为流氓总是成不了大器的,让李逵做枢密使,实际上还不如童贯。虚伪有时比无知更管用。这是闲话。

但是《三国》中的貂蝉就不同了,说的轻巧一点,她只是王允连环布局中的一枚棋子,她在三国中,纯粹就不是以一个真正的女人形象的出现的,她就是一枚政治棋子。真要理论起来,她还真是一团祸水。《三国》里的女人,差不多都是祸水,而不像水浒里的女人那样,最坏也就坏到裤裆里多了一根Bamboo。在中国,女人是不能沾染政治的,不然的话,她就不是人了。

先看貂蝉。多乖巧的一个女人。但是她是以政治棋子的形象出场的:

“蝉曰:‘妾蒙大人恩养,训习歌舞,优礼相待,妾虽粉骨碎身,莫报万一。近见大人两眉愁锁,必有国家大事,又不敢问。今晚又见行坐不安,因此长叹。不想为大人窥见。倘有用妾之处,万死不辞!’”

从这里不难看出,貂蝉献身给董卓、吕布之前,就已经受过专业的政治训练了,这跟潘金莲,潘巧云等人有着很大的不同。王允是个很有眼光的人,所谓狡兔三窟,他蓄着貂蝉,就是等待着有那么发挥作用的一天。在他看来,养着个女人总比养条狗合算,狗放出去会咬人,咬得人家遍体鳞伤,而把一个女人放出去呢?她会让男人们自己咬将起来。这是王允的要害之处,他的连环计,就是让狗去咬狗。他是英雄年代的隐身英雄。

貂蝉跟王允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书中提及,“其女自幼选入府中,教以歌舞,年方二八,色伎俱佳,允以亲女待之。”这最后一句“允以亲女待之”,很有意思。王允把貂蝉当做自己亲生的女儿了。但是,这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很多生活中的干爹其实都是姘头。不然,一个义女,又何必在自己的干爹面前口口声声地卑称“妾”呢?因此他们两人的关系很清楚:貂蝉在献身给董卓、吕布之前,就已经是二锅头了。这是一个不可掩盖的事实,而当事者们也都心知肚明。然而让我惊异的是,在貂蝉被王允做为礼物献给董卓跟吕布的时候,他们对待貂蝉的态度,竟是如此的开放,根本不过问貂蝉的性历史!他们二锅头也喝,而且喝得津津有味。吕布是在明知貂蝉是二锅头的时候,仍然一饮而尽,终于将自己的干爹干掉了,于是大快人心。

但是我在这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并不是关于貂蝉的处女膜的问题。处女膜只有在人际封闭的社会里才有价值的,那时女人们都是三寸金莲,想偷情都难,因此出嫁时基本上都是原封不动的活鲜货。但是在现代社会,在女生们都被拉进军营举手抬脚地规范化的时候,处女膜便成了一个悬疑,同时也给那些调皮的女生们一个合理的借口。须知第一次性接触并不等同于拥有,攻破处女膜的最可怕的力量,是无事生非的爱情,而不是健壮的中学体育老师。用古人的话来说,便叫以“生”相许。在英雄年代,女人的光辉并不在于保守,而是在于重叠的献身,因此强奸也失去了意义。战争最残酷之处,并不在于针对肉体,而是针对灵魂。战争是人类灵魂的磨刀石,而女人则是洒落在上面的几滴水珠,或者叫润滑剂。

所以在《三国》中,女人的魅力,并不在于美丽,而是在于是否能成为抢手货。貂蝉讨的就是这个抢手的角度,这也正是王允连环计的妙处所在。我们可以假设一下,倘若当初吕布真的像个英雄,他还会费尽心机地向他干爹要那个明知不是原装货的女人吗?但是他还是明目张胆地抢了。吕布在将貂蝉抢到手的时候,同时也宣告了英雄的三国时代在政治上的盲目性:那是一个根本不在乎纯真的年代,为了更大胆地活着,大家只有手段,而没有人性。“桃园三结义”是一种手段,连环计也是一种手段。

曹操也喜欢二锅头,因此他还把他最得意的保镖典韦给弄得丧命了。但凡热爱诗歌的人,对女人都抱着怜香惜玉的意图。没有了女人,就没有了哀婉的诗歌。曹操对蔡文姬的异乎寻常的热情,成就了中国文学史上的一段佳话。美中不足的是,佳话的男主角是曹操,而不是那个带了顶亮晃晃绿帽子的董祀。

在英雄的眼中,是无所谓处女的,英雄只能跟“风情”这样的字眼相匹配,而不是纯贞。所以,曹操在讨伐张绣时,一时兴起:

“一日操醉,退入寝所,私问左右曰:‘此城中有妓女否?’操之兄子曹安民知操意,乃密对曰:‘昨晚小侄窥见馆舍之侧有一妇人,生得十分美丽。问之,即绣叔张济之妻也。’操闻言,便令安民领五十甲兵往取之。须臾,取到军中,操见之,果然美丽。问其姓,妇答曰:‘妾乃张济之妻邹氏也。’操曰:‘夫人识吾否’邹氏曰:‘久闻丞相威名,今夕幸得瞻拜。’操曰:‘吾为夫人故,特纳张绣之降;不然,灭族矣。’邹氏拜曰:‘实感再生之恩。’”

伟人也有七情六欲的。伟人与凡夫俗子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们直截了当的胸怀。他们要女人的时候,也无所谓是否处女。只有乡巴佬才有处女情结,因为他们除了女人之外,基本上一无所有。所以曹操一开口就要“妓女”,而不是处女。曹操需要的肯定是在床上技术性强的女人,这很符合英雄的胃口,英雄们做事大都不喜欢拖泥带水。而这个邹氏为什么要跟曹操睡觉呢?无非是为了救她的家族。这又是一个人格的牺牲。须知人格的尊严并不等同于处女膜,被政治强奸,那才是女性最大的痛苦。这寡妇邹氏实际上是被曹操强奸了。而曹操想获得的,正是这种双层的快感:肉体上与精神上的快感。

寡妇门前是非多。《三国》中另一位寡妇樊氏,也就是赵范的嫂子,她要求再蘸的条件比较苛刻:“若得三件事兼全之人,我方嫁之:第一要文武双全,名闻天下;第二要相貌堂堂,威仪出众;第三要与家兄同姓。”你想,当初普天之下能当得上英雄称号的姓赵的人,除了常山赵子龙还有谁?这樊氏也只有在那种英雄的年代,才敢这样叫板的,算是个人物。《三国》时二锅头之醇,于此可见一斑。

《三国》中还有一位二锅头女性,这里不能不提及。那就是甄氏。甄氏是袁绍次子袁熙之妻,曹操攻略冀州之后,曹丕进城,碰上了甄氏:

“丕拖此女近前,见披发垢面。丕以衫袖拭其面而观之,见甄氏玉肌花貌,有倾国之色。遂对刘氏曰:‘吾乃曹丞相之子也,愿保汝家,汝勿忧虑。’遂按剑坐于堂上。”

后来曹操见了甄氏后说了:“真吾儿妇也!”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甄氏又像邹氏一样,成了庇护全家的一个守门神。

而甄氏之著名,其实是在于曹植的《洛神赋》。曹家两兄弟的恩怨,早因一首“七步诗”和一锅豆汤而扬名。我认识这个甄氏,是在二十年前。那时我还在上大学,每天晚饭后,照例到教室背诵一篇古文,然后默写出来。默写《洛神赋》花了我半个小时。然后我在将那个“瑰姿艳逸,仪静体闲”的“洛神”跟《三国》中的那个“披头垢面”的甄氏联系起来的时候,简直感到不可思议了。我始终认为,洛神应该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人,她正像曹植所描写的那样,“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然而,随着后来在江湖上闯荡的时间久了,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处女其实跟文学一样,都是意淫的产物。在生活中,大多数的女人都是二锅头,很醇,你什么时候醉了,连自己都不知道。


12/2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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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秦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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