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历险记
前往阿留申群島
距上次去阿留申群島做魚類資源調查已有4年。兩年前因經費沒著落,資源調查給取消了。今年經費沒問題。年初開始,大家就磨拳擦掌,興奮異常。
6月5日,我們出發了。我還給自己的機票升級到頭等艙 (過去我去阿拉斯加累積了一些里程),算是慰勞自己一下吧! 登機時,同行的夥伴還問:「咦!他怎麼坐頭等艙啊?」不一會兒,空服員來了,說:「楊先生,您喝點什麼」?「哦! 咖啡,還要兩小包糖及奶精」。空服員說:「好的,好的」!您看,還叫我「楊先生」呢! 這就是頭等艙的不一樣。
可惜,當我們到了安克烈志 (Anchorage) 就不一樣了。預定飛往荷蘭港 (Dutch Harbor) 的半島航空公司 (Penn Air) 小飛機, 因機械故障而取消了這一航班。我們12位工作人員 (及其他乘客 ) 被安置在離機場不遠的兩家旅館。到了旅館已是晚上8點,吃完晚飯已是9點半。10點就寢。第二天清晨兩點起來,趕往機場搭上了飛往荷蘭港的清晨3點半的加班機 (因正值捕魚季節,很多漁民 飛往荷蘭港,每個航班都客滿,航空公司只好增開加班機)。
6月6日及7日,工作人員陸續抵達港口,上了船。我們開始工作,把電腦,電子秤,等安裝好。把水底探測器校正好。船員們也把拖網設備安裝好。6月8日一切就緒,我們開始下網,開啟 了今年阿留申群島魚類資源調查的序幕。
往後三天 (6月9日至11日),我們的海上作業一如以往的狀況,有時拖網順利,有時把魚網扯破了。有時有高達兩噸的漁獲,有時有不到一噸的捕獲。就天氣而言,也屬正常,多是陰霾的 天氣,但還沒碰上大風暴。只聼天氣預報,星期天 (6月13日) 風浪將高達五十級。
海上歷險
6月12日 (星期六) 早上10點,我們正在甲板上處理第二網漁獲,我正把測量過的大比目魚從右船舷處丟回海裡,頭往上一揚,只覺忽的一下有頭暈的感覺,但馬上就消失了。我看了船邊的浪,心想大概要起大風了。但氣象預報說是明天星期天呀! 又過了10秒,第二次頭暈猛的又來了。我只覺站立不穩。跟領隊 Michael說我有點不舒服,得回艙裡休息一下。我邁步往艙裡走, 卻幾乎要跌倒。Michael見狀,一把扶住了我,把我架回艙裡。幾個人幫我把雨衣,雨褲,雨鞋給脫了。我躺上了我的鋪位 (幸虧是下鋪)。
這個突發狀況來得太快,太猛。不論是在海上或陸地上, 我都未曾經歷過。全船的人都嚇到了。船長和領隊跟我商議後, 決定把船駛回荷蘭港,送我上岸治療。因爲沒人知道我怎麼了,是中風? 是腦瘤? 還是什麼?人類對於不知究裡的不安籠罩著全船。幸虧距離港口只有1個半小時行程。
船到了碼頭船上的人把我扶起,可是我剛把臥姿換成坐姿,就開始劇烈嘔吐,而且幾乎無法行走。3個人又拉又推才把我架上了船橋,而後上了碼頭。 但當我坐上碼頭等後的車子,我又開始嘔吐,雖然胃内已空無一 物,但胃仍劇烈抽筋嘔吐 (dry-heaving)。
到了荷蘭港的診所 (該港口沒有醫院,只有診所),醫生護士給我打了生理鹽水,檢查了我的眼睛,耳朵,看了我的手腳反應,又做了心電圖。診斷我得了Vertigo (眩暈症)。至此,領隊跟我都放了心,因爲至少知道得的是什麼病。
大約下午3點護士告訴我,我可出院了。因是星期6下午, 他們原本1點就關門。對我已是寬待了。但我一坐起,劇烈的乾嘔吐就又回來了,而且壓迫我胸腔,好像快不能呼吸了。休息一會兒,再坐起來,又是嘔吐。折騰了3次,總算克服了嘔吐的困 境 (醫生已給我注射了Meclizine及抗嘔吐藥)。領隊及船長把我送到我們單位駐在荷蘭港的一位工作人員的公寓 (該港口唯一的旅館客滿)。借用一間他的臥室。我終於有一可暫時安穩棲身之處。
當天晚上只喝了水,沒吃東西。夜裡起來上厕所,仍是頭暈 ,怕摔倒,只好爬到廁所。隔天早晨領隊帶了些速食麵,蘇打餅乾給我。並告知已安排好機票讓我搭下午1點的飛機,經安克烈志回西雅圖。我覺得不再噁心。雖然還沒完全恢復,但已可自己步行到浴室洗澡。
平安歸來
中午12點半,船長及領隊把我送到荷蘭港機場。我因已連續每8小時服用一次眩暈藥Meclizine,除了虛弱已不頭暈。我獨自 一人很穩健的向著停著的小飛機走去。船長對我說:「第三梯次在船上見你」!我說:「好! 第三梯次見」。
在安克烈志轉機的空檔打了電話給妻,告知飛機班次約晚上 10點抵達西雅圖機場。妻及馬克在機場接我。我自覺已恢復百分之90。
第二天見了我的家庭醫生,他檢查後說,我得的是急性眩暈 (acute vertigo)。是我内耳的一種叫Otoconea的鈣質晶體部份剝離 ,或離開了原來的位置。因此失去了平衡感。只要服用Meclizine並 休息一下就會好。我只要帶著這個藥,繼續執行我的海上工作是沒問題的。我如釋重負。心裡說著:「阿留申群島,7月再見了」!
原文刊於西華報2010年10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