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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密、解密与杀良冒功

告密、解密与杀良冒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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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开冒 一丘万壑 Yesterday

这几天,一所非著名大学的学生举报老师的事引起了大家的愤怒——湖南城市学院的一个学生举报老师李剑在讲日本建筑时夸“日本人精益求精”,李老师居然被学院处理,调离讲课岗位。

湖南城市学院坐落在湖南益阳,这种乡巴佬培训班还好意思给自己取个绰号叫“城市学院”?知道什么叫“城市”吗?听说过“城市的空气让人自由”吗?一群二流子洗脚上炕就敢办“城市学院”,就像一群退役太监办“勃起培训班”一样。我对益阳和农民没有任何偏见哈,只是不幸坐落了个垃圾学校而已,益阳人民是无辜的。

有网友怀疑这事儿可能是个乌龙,那个举报老师的学生头天晚上看岛国片看晕乎了,一听老师说“日本人精益求精”,忘了是在上城市建筑课,以为是讽刺女优波野多结衣呢,于是拍桌而起,捍卫自己的动作片偶像。后来发现误会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事儿往“反日”上引。学院领导反应灵敏,闻“日”起舞,立马出手。这个“城市学院”是不是培养城管的培训机构?

还别埋汰一个四流的“城市学院”,那些985、211大学里告密者依然“春风得意狗蹄疾”,告密似乎跟学院级别没关系。


那么多网友写手对告密口诛笔伐,甚至不惜动用“文化自信”秘籍,口口声声把告密归结为一种“告密文化”,没人有吃屎偏好,把告密当成一种文化,显得真没文化!告密跟文化没关系,只跟某种制度安排有关系。


告密必须依赖“收密”方而存在 ,没有对“密”的收购、收买,告密行业自然被淘汰。如果现在还有太监的事业单位编制,肯定有自宫求职的,在没有买方的条件下,即使资深阳痿患者留球无用也不会“引刀成一快”吧?无利可图谁告密!谁给了告密者好处,谁收购了“密”?这才是个真问题。告密者是婊子,但没有嫖客买淫,卖淫者只能被迫从良,怀淫不遇嫖客如同怀密投告无门。一个有告密——购密循环的市场,才构成无耻的机制。

在自然界,蜜蜂采集蜜,屎壳郎采集屎。在人类社会,进步文明探索、收集自然的秘密,酿成文明之蜜;腐朽文明挖掘、收购告密,酿成文明之屎。

王小波讲过一个故事:
在十七世纪,有个意大利数学家,又是一位教授,他对三次方程的解法有点心得。有天下午,外面下着雨,在教室里,他准备对学生讲讲这些心得。忽听“喀嚓”一声巨响,天上打下来个落地雷,擦着教室落在花园里——青色的电光从狭窄的石窗照进来,映得石墙上一片惨白。教授手捂着心口,对学生们转过身来,说道:先生们,我们触及了上帝的秘密……我读到这个故事时,差点把肠子笑断了。三次方程算个啥,还值得打雷——教授把上帝看成个小心眼了。

虽然三次方程不算个啥,但也代表着人类对抽象思维机密的揭示,是对无知领域的探索、解密和“告密”。从毕达哥拉斯到牛顿到爱因斯坦,这些杰出的“告密者”把自然的奥秘、机密告诉给人类,使人类不断走进蜜的芬芳境界。

而另一个体系里的人们,却忙于听门缝,告密邻居说反动话及一夜八次郎,屎壳郎采集的“密”居然有收购市场机制,收购者甘之如饴,尝之如蜜。这两种体系的差异,就是蜜蜂系与屎壳郎系的差异。

在屎壳郎系里,有一种撒娇卖乖式良性告密,师长的警卫员向军长揭发:王师长天天熬夜工作,不注意身体,看把眼睛都熬红了!军长很解风情,笑呵呵地批评王师长:小鬼检举得很好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哦,以后要注意身体,下不为例哦。这种佛系告密就深谙屎转蜜大法,三方皆大欢喜。

屎壳郎系的常态告密就是湖南城市学院学生告密老师这种,李老师说“日本人精益求精”根本就没有密的价值,居然也被学院收购了,这学生不仅迫害了老师,还把校领导当傻子耍了,罪不容赦。告密学生给校领导端上了一泡屎,居然被当蜜收购了,一石两鸟一屎双臭,让学校领导和李老师同时吃了人中黄。

如果该学生发现李剑老师暗藏着发报机,半夜跟那边的小英子联络,汇报城市学院的领导的行踪,泄露学校领导是党员的机密,当然可以处理喽。但李老师说“日本人精益求精”有何密可告?这根本就不是“秘密”呀!学院领导咋会收购这么糊弄人的告密?把干屎橛子当蜜块子是眼神不好,这么热气腾腾的便便居然也当蜜来吃,充分体现了屎壳郎系的摄取营养特征。举报老师说“日本人精益求精”,应该跟小鬼举报首长“不注意休息,眼都熬红了”一样,属于“寓夸于揭”的小把戏系列,学院领导咋这么不解风情呢!


杨子荣向座山雕献“联络图”算是喂了真秘密,才获得排位老九的奖赏。若他献上“夹皮沟一日游攻略”,早被三爷轰出山门了。著名的英国间谍007,发现了恐怖分子的核弹秘密,大战各种危机,屡次解救世界。但若邦德把浏阳鞭炮厂当秘密,奋不顾身玩一场“007大战钻天猴”,军情六处会气歪了鼻子,直接开除了丫的。海南大学的王小妮,湖北大学的梁艳萍,重庆大学的唐云及湖南城市学院的李剑,被告之密都是秃子头上的狮子,明摆着的,何密之有!他们被揭露的秘密,比他们用什么擦脸油,穿什么牌运动鞋之类的密级都低,咋还有收购方呢?告密者用没有任何密级的水货咋也得利了呢?这就是屎壳郎系以屎为蜜的制度安排。


抨击告密现象时,史上一起惨烈的往事被不断说起:1970年4月,安徽固镇县16岁少年张红兵,举报自己的母亲在家里说某某某坏话,结果导致母亲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大多数人只谴责那个告自己母亲的少年,咋就不想想,为什么说某某某一句坏话的告密,就被当做天大的秘密收购了,而且是个值得判处死刑的秘密?因为说谁一句坏话就被杀头,这是个什么法律体系?在健康社会里,江青阿姨年轻时的浪漫史只是八卦,大家可以当茶前饭后的谈资。但在某个年代,说出一句就有杀头之祸。密密麻麻的秘密和深不可测的密级,是屎壳郎系的醒目标识。前苏联有个真实的笑话:谁敢说勃列日涅夫是笨蛋,就是泄露国家机密,要重判。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笨蛋,但照样是核心机密。检验秘密的标准不在于是否已经“众所周知”了,而在于敢讲出去的代价。

安徒生童话可以有另一种讲法:从前,有个国王在服装发布会上秀新衣时,知道自己啥也没穿,围观者也知道他啥也没穿,但大家都在缄口保守着这个裸体秘密,也就成了众所周知的密级最高的秘密了。一个熊孩子忍不住嘟嚷了一句“他啥也没穿”,这就构成了巨大泄密,被另一个三好学生举报了,后果很严重。

但说下个大天来,“日本人精益求精”绝对没有任何密级,告密学生和学院领导是合谋对敲,不但把屎当蜜卖,严重扰乱了告密市场,还涉嫌杀良冒功,用假情报转移了上级的注意力,让身负重任、身怀绝技的真正潜伏者心寒:这种破烂货都能冒功,这活儿没法干了呀!

2021.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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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开冒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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