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之二...在中国看医生
走进南京军区总院的急诊大门,只见迎面是一个柜台,柜台的那边有几个工作人员,那是询问处,我捧着受伤的胳膊走过去,说:“我需要看医生,跌了一跤,胳膊现在动不了,很疼!”里面的工作人员对我一指我的左后方,说:“你去那边挂号。”我走到同一个大厅的另一边挂号处,里面的一个年轻姑娘问我要身份证,我说我家里的人正在来医院的路上,会带着我的身份证,可是我现在很痛,能不能先看医生。姑娘看我一脸的汗水,知道我所言不虚,就转头跟另一个人商量了一下,让我到右边的第二个房间里去看医生。我走到那个房间前,门是关着的,敲了敲门,没人应声。我又回到挂号处,那姑娘说医生肯定在里面,可能在休息,让我用劲儿敲。
医生果然是在里面的,三十多岁的年纪,我估猜,看见我,也是先问我要挂号单,我没有,我解释说我老父亲一会儿会到,是来帮我送护照的,他一边帮我检查胳膊和脚,一边好奇的问:“护照?你没有身份证吗?”我说护照也是身份证啊,只不过我没有中国身份证。他得知我是拿的美国护照,他笑着夸我说我中文说的真流利。我啼笑皆非地回答我是如假包换的中国人啊,只不过在美国居住了三十年,所以拿了美国护照。年轻的医生问我说他听说美国医生收入很高,还直言不讳的告诉我像他这样的急诊科医生在中国三甲医院里的收入一个月只有一万多块,他问就收入来讲是不是与美国的医生差距很大?我说一个月一万多,一年年薪差不多十几万人民币,美国急诊科医生的年薪,差不多三十万美金左右,他一算三十万美金等于差不多两百多万人民币,连声叹气。我点头说差距是有些大,不过,我说也不能这么比的,美国医生太难做,要读书读很多年,还有地狱般的住院医生训练...... 再说了,他们军区总院属于部队编制,部队待遇也有不少好处吧?他告诉我他们现在已经不像以前属于部队编制了,现在也不叫军区总院,而是东部战区医院,他们与医院是雇佣合同关系......
做完检查,他怀疑我骨折,让我上楼去做X光拍片,正说着,老父亲赶到了。老爸做了一辈子的外科医生,即便现在退休多年了,他还是哪里一站都喜欢露一下他医生的身份,他站在为我诊断的医生桌前,“居高临下”地开始问各种问题,他说出来的专业术语立刻就让年轻的医生知道面对着的是一个同行,本来还和我聊得挺融洽的医生不再多话了,全身像刺猬张开了刺,老爸一口回绝医生问我要不要止痛药,我还没来得及说要呢,老爸回头对我说他家里药箱里什么药有,年轻医生开始叫“下一个”,哗啦啦进来一拨人,我们父女赶紧出了那个小急诊室。
二楼是放射科,父亲和我等在外面,倒也没有等很久,我就被叫了进去,手和脚都拍了片子,不同的角度,拍好我走了出来,父亲让我坐在外间的的座位上等着,他去问在哪里取片子,被告知片子要自己取,于是,老人家等在那个出片子的房间里,我从外面看见里面有好几台挺大的机器,一会儿之后,片子被机器吐了出来。老父亲就着二楼不是很强的光线,眯着眼睛一看,过来对我说:“没事,没问题。”可是我痛啊!怎么就没事呢?
我们拿着片子再次来到急诊科医生的诊室里,那里已经挤满了人,不过,年轻医生停下来接过老父亲递过来的片子,老父亲说他看了没事的,年轻医生在灯光照射下,仔细看了一会儿,指着一处对我父亲说:“怎么没事?这里,骨折了!”老父亲弯下腰凑过去看,年轻医生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撞击造成骨关节处的挤压,骨折不容易看出,很细的裂缝。”我心里窃笑:老爸啊老爸,你就服输吧!人老了,眼神不济了,可他老人家偏偏就是不服老呢!医生又指着我脚的片子,说一个脚趾的关节处也是类似手腕关节,疑似骨折。但是他说脚上若绑起来,可能生活就太不方便了,我赶紧说我自己一定小心,能不绑就不绑吧。手腕处医生说需要打石膏。
我们又来到专门打石膏的诊室, 就在医生诊室的斜对面。那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坐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还是那个年轻的男医生,他走了过来,取了一个一面蓝色一面白色的医用垫状物,剪开一边,往里面灌了点水,就拿过来让我把胳膊放在上面,两块垫状物一上一下包住了我跌断的胳膊,他再用医用绷带一层层裹着,等他裹好,两块灌了水的垫状物已变得硬邦邦的了。老爸看着说这种新型的石膏不错,比他们以前用的那种传统石膏好多了,打上卸下都容易,他还把医生减下来的一小块废品带回家,又是解剖内里又是上网查询成分,研究个透,看来这医学上用的东西也是日新月异的,老医生也觉得有点儿落伍了。
石膏一上,胳膊的痛楚立刻小了很多,虽说一动还是有痛感,但最坏的时候结束了。
年轻的医生吩咐我两周后回医院拍片子,一个月后才能摘掉石膏。一个月后,我就要飞回美国了,看来这石膏要回美国再摘掉了。只是,还有五天,我要飞深圳,问医生去深圳没问题吧?医生说我自己掌握。一个手不能动,一只脚还拐着,出远门确实不太方便,但是,人家邀请我去演讲的通告已经发了,我怎能临阵”脱逃“呢,最终我还是飞去了深圳,多谢各路朋友们帮忙,顺利完成演讲。
总结我在国内看医生的经验,我发现并没有体验到常听到的国内医生不负责任和乱开检查和药的现象,我拍了个片子两百多人民币,打了个石膏五百多,挂号只有二十元,总共八百不到,折合一百美金,既便宜又解决了问题。我老爸说幸亏他在,否则医生肯定给我开一堆药,我真的也不觉得,有可能医生会开一点止痛药,我觉得当时我还确实挺需要的。
倒是回美国后,我看了两次家庭医生,又看了一次专科骨科医生,到现在还在每周两次去做理疗,不说医生诊所向保险公司要的钱,光说我自己掏腰包付的类似挂号费,家庭医生每次二十美金,专科医生四十美金,理疗每次二十五美金......已然四百多美金了,折合人民币近三千元,若算上保险公诉付的钱,人民币已然过万,这是指善后费用啊,这样一比,觉得还是中国看医生便宜啊!
回来看美国医生,我都能感觉到,无论是家庭医生还是专科医生,一听说我在中国跌倒看医,那是意见或者说偏见多啊,批中国医生石膏绑的不符合规则,造成功能性丧失;批中国医生没能诊断出一小块骨头碎片等等,也难怪,人家苦读八年,又地狱住院医训练三年,再夹着尾巴做fellow好几年,这样炼狱出来的医术,怎么也要找你五年医学院就做医生的人的差错了。说给老爸听,他老人家更不服气了,他说:美国医生看一个病人的时间,我看十个了,论经验,我比他们多多了!哈哈哈,也是啊。
无论如何,我的手已经可以飞快打字了,这篇文章就是个见证!
感谢医生们的诊治,我对中国医生和美国医生都心存感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