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地鸡毛
【原创】一地鸡毛
雄鸡一唱天下白,对这处老北京四合院里的住户来说,崔大爷家的公鸡大毛早就成了人们起床的定时闹钟了。
当大院里的人们懒洋洋的从热被窝里赶着爬起来的时候,勤劳的大毛早以雄纠纠气昂昂地在院里开始它例行的巡逻了。
大毛是只和国画上绘的一模一样的芦花大公鸡,顶上的冠子红里透着油亮,看上去圆润光泽,尾上的飞羽五彩斑澜,又密又厚,晃晃然如同披着件泛着紫光的仙衣大氅。
大毛的头在不吃食的时候永远是高高抬着的。粗大的脚掌迈着威严的四方步,健壮的嘴唇严肃的闭着,只有见到同院的母鸡阿花,小玉时才咯咯的欢叫两声,露出些异性的亲情,好在那时计划生育还没落实到鸡的头上,没多久,大毛的后代,二毛三毛之类的就纷纷坠地,当然更多的是还没成毛成了大杂院穷乡亲的下酒菜。
大毛在大杂院的日子是很悠闲的,大院里的害虫层出不穷,大毛自力更声当然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更难得的是由于每天进的都是臭虫蟑螂类的大补高蛋白,大毛的毛是分外的亮,每天的鸣也打的格外的响,而且大毛的声一起,院内一鸡唱,院外百鸡合,大毛俨然成了远近闻名的鸡王。
吃多了高蛋白的大毛变的特别的好斗,见了顺墙边一路小跑的傻耗子也要追上去一通乱赶,这就抢了隔壁王大爷家黑猫“章章”的生意。“章章”刚刚瞄瞄的叫了两声想抗议一下,大毛低下头一个喷气式的猛冲,章章立时窜回了王大爷屋里再也不敢露头了。王大爷自然不服气要找崔大爷理论,可崔大爷说你家的馋猫不老实老想对阿花,小玉这样规规矩矩的雌性动手动脚,图谋不轨,大毛打暴不平是分所应当。王大爷一听也就服了气,回去狠狠把章章踹了两脚,嘴里骂了句:“色猫”。
邻屋的二嘎子想做个毽子,早早找好了大小合适的铜钱,却独缺个亮丽的大羽做毽毛,二嘎子几次三番偷袭大毛可都没得手,反被崔大爷一状告到嘎子家,吃了一顿嘎子妈的鸡毛胆子。
大毛就这样逍遥了很久,直到某天啄了来串门的崔大爷的侄女小翠。看着小翠痛哭流涕的痛苦相,崔大爷一皱眉,一跺脚,二话不说提起菜刀就奔了大毛而去。当崔大爷的快刀在大毛喉头飞快的划过时,大毛还来的及发出了最后一声“咯”
这之后,一腔子带着大毛体温的热血从大毛脖颈处喷博而出,大毛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一身耸然的光羽也黯淡了下来,一阵风吹过,空中飘落下了一地鸡毛。
当大毛两条壮硕的腿被煮好了送到小翠面前,小翠惨兮兮,怯生生的问了句:“大毛呢,我还要和它玩呢。”崔大爷听了半晌无语,缓缓走出了门,门里响起了小翠声嘶力竭的哭声。
大毛英勇就义后,早把大毛当早闹钟的院里人开始很不习惯,刷完了牙总要对着崔大爷家门骂上两句:“好好的鸡就这么给杀了。”
当然除了大院里的害虫外,最高兴的莫过于王大爷家的馋猫“章章”和邻家的二嘎子了。二嘎子选了大毛尾上最亮最光的一根大羽做成了他梦魅以求的毽子。章章则偷得了些大人吃剩下的大毛身上的骨架,奋力地嚼着,显的很有成就感。
过了很久,院里的人最终还是习惯了用闹钟代替大毛的打鸣起床,而大毛也和那一地的鸡毛一样随风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