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场文化考古---读<<诗经.生民>>
以前读<<诗经>>, 都只专注于<<国风>>部分。它们来源于民间, 历史上对这部分的评价又最高。比如大家熟悉的<<关鸠>>,<<伐檀>>等等。 几乎要烂熟于心了。 不说厌烦,也有几分麻木。 从前没有宗教信仰, 对其中<<雅>><<颂>>中关于祭祀部分确实兴趣不大。 就象大部分中国人认为的, 这是由于我们刚从猴子进化来不久的祖先科学落后, 对大自然现象产生了封建迷信, 所以喜欢拜神。 虽然当时就觉得自己的祖宗是猴子变的, 而猴子又是由爬虫而来。 如果想得久一点, 感觉就非常恶心。 然而众口砾金,积毁销骨, 也就没有再去追究。
今天再读 <<诗经>>,感觉自然不同。 不知不觉读到<<大雅。生民>>。 不读则亦,读完大吃一惊。 这篇史诗记叙了周始祖后稷的事迹。叙述后稷的母亲姜原,祷神求子,后来踏了神的脚印而怀孕,生下了后稷,不敢养育,把他丢弃。后稷历经磨难,受天保佑不死。自幼聪明过人,长大更是智力超群。 他从事种植业,种的庄稼十分茂盛。后稷在有邰(今陕西武功西南)成家立业,建立了强盛周民族的部落,而他成了周民族的始祖,农业种植之神。
关于后稷的神话般的故事,历史学家司马迁在《史记周本纪》有记载:“周后稷,名弃。其母有邰氏女,曰姜原。姜原为帝喾元妃。姜原出野,见巨人迹,心忻然说,欲践之,践之而身动如孕者。居期而生子,以为不祥初欲弃之,因名曰弃。弃为儿时,屹如巨人之志。其游戏,好种树麻、菽,麻、菽美。及为成人,遂好耕弄,相地之宜,宜谷者稼穑焉,民皆法则之。帝尧闻之,举弃为农师,天下得其利,有功。帝舜曰:‘弃,黎民始饥,尔后稷播时百谷。’封弃于邰,号曰后稷,别姓姬氏。”学者认为,此记载来源于诗经,得到认同。
读到此诗的时候马上心里泛起一个疑问:原来除了耶稣, 也有妇人不经男人而怀孕的。不同之处在于耶稣的生母玛丽在怀上耶稣前尚是童女, 而后稷的母亲姜原是说中远古帝王高辛氏之妃。只是上帝的脚印在我们看来,实在难以理解。或许几千年前,上帝和人间的接触比现在要频繁许多吧。
第二点是为什么姜原辛苦求子, 在怀孕生下后稷之后,却又狠心把他抛弃了。 难道是因为未同丈夫同房而孕,羞愤使她不得已而行吗?遗憾的是,诗中从此再无关于姜原的记载。
后来讲到后稷因为农业丰收,献祭感谢上帝。其中的细节和<<圣经>>上读到的何其相似!当祭祀品的馨香升上天,上帝闻到那香气就安然笑纳。从此祝福后稷无灾无难直到写诗之日。 这和旧约里以色列人献祭的记载实在太相似了!令我不得不去把当时的历史来查考一番。发现大部分有关资料虽然肯定<<生民>>的历史价值, 却是把它当作传说或是神话来看。 既然如此, 还叫它什么史诗呢? 难道古人真的比我们愚蠢, 肯去拜一些风雷闪电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然后又把这些无聊的举动连篇累牍地,详细认真地都记录下来? 还是他们大话连篇,全都在撒谎呢? 或许, 唯一可以解释的是, 古风比我们都淳朴, 他们尚知道祭天感恩。 而后人只知道肯定一切看得见的东西, 把一切看不见的东西都说成是封建迷信, 或者模糊为信则有, 不信则无呢?
我相信古人在写诗时至少不会说谎,因此我继续查找。 果然找到一篇李锦纶著作<<世纪中国文化茎--中国历史的神学诠释>>。 感觉这篇文章是专门为我的问题而写的, 实在是一场及时雨。 另外一篇作者张祥龙的<<姜原生后稷中的缺失──从<诗经大雅生民>读解周民族的思想特性>>, 也可作为补充阅读。
以下为<<生民>>译文:
周初人民之根源,是乃起始于姜原。姜原如何始生人?她能祭神又祀天,祓除无子之灾难。她踩上帝脚趾印,或躺或坐神情变,乃感妊娠乃戒严,果然生养一儿男,他是后稷周祖先。姜原怀胎十月满,头生顺利如射箭。母体不裂也不割,没有灾来没有难。姜原将此告灵巫,巫说上帝很不满,责你没有祀神天,居然生下小儿男。姜原丢稷于窄巷,牛羊护卫喂乳浆;姜原丢稷于树林,正值伐林难隐藏。姜原丢稷于冰上,群鸟以翼把他挡;姜原走来群鸟去,后稷呱呱哭找娘。孩子哭声大又长,其声满路娘收养。后稷刚刚会爬时,便能懂得识事体;要求吃食自己办,种植大豆来当饭。大豆长得茂腾腾,谷穗长得沉甸甸;芝麻麦子密丛丛,大瓜小瓜一片片。后稷种地种得好,他有妙法来助苗;田间杂草被铲除,选择良种颗粒饱。种子发芽嫩油油,禾苗出土繁茂茂;拔节抽穗结果实,颗粒饱满成色好。禾穗沉沉收成高,就在邰地把家造。神赐后稷嘉种子,有种籽来有种苗;有赤栗也有白栗,遍地种籽和芑子。或用肩扛或背驮,归家向天来祭祀。我祖后稷如何祭?有人舂米有人撮,有人搓米有人簸。淘米嗖嗖快如梭,蒸米腾腾热气多。祭祀大事郑重谋,拿来香蒿和旨酒;再取公羊把皮剥,或用红烧或火烤,祈祷来年收获多。我盛祭肉放豆中,放完豆中放登中;祭肉香气慢慢升,上帝安然来享用,馨香浓烈又及时。后稷始创祭祀功,神明保佑无灾祸,至今继承好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