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那个星期五，一大早我就赶去上班。一路上风雨交加，多年来，还真没经过如此的恶劣天气。到了办公室，按照我的例行公事，打开电脑。我们的秘书说她今天不来上班了。接着大家接二连三的要我也赶紧回家。免得路上的积水，混乱的交通影响了我回台湾的旅程。想想也对，不到十点我就又回到家里，准备晚上回台湾的行程。这次预计是一个礼拜的停留。走前的这一个礼拜，刚好碰到公司放假，花了一点时间准备了一些我自己不太熟悉的问题。我总不能让听课的小朋友们失望。

还好到了下午，雨势渐渐缩小，到了我走的时候，雨就停了。小陈在文学城登了一个机场接送的广告，几天以前我就和他预约好了。他准时的到来，就这样我开始返台的行程。上了平生第一次搭乘的长荣飞机，看到了美丽的空中小姐。她们和蔼可亲的服务，使我这个台湾出来的游子，颇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落座后，戴上了耳机，就听到悠扬的台湾民谣。有一阵子没有听到如此熟习的歌曲了。一首一首我们当年都能朗朗上口的小调，一下子把我这个思乡情却的老人很快的带回那个淳朴，单纯的求学时代。我还没踏上那片土地，可是我的心似乎已经回到那个我长大的地方。一幕幕的人物，街景，就像连环画似的在我的脑海里来回的盘旋。用过了可口的晚饭，我就在这些小曲的伴随下睡着了。这样睡睡醒醒，经过12个半小时的飞行，终于到达了桃园中正国际机场。距离上次回来，整整的17年了。似乎机场没有多大的变化，唯一改变的就是中正两个字不见了。当然也就看不到以前到处可看到蒋中正的大照片了。

出了海关，很快的就看到我的名牌，原来接我的师傅已经坐在一旁等候我的到来。告诉了师傅，我要坐在前座。这样我可以先练习一下我的台语。一路上半小时的车程，他不断的问我，我就不停的回答。快下车时，他说，他不能相信一个外省人，又在美国呆了快40年的我，能讲出如此道地的台语。我的一句“道谢你欸哦喽”翻成普通话就是“谢谢你的夸奖”就更令他惊讶不已。到了旅馆，下了车，我塞给他预先准备好的百元台币，同时很感谢他在周日一大早就来接我，让我一帆风顺的到达目的地。上了柜台，登记好了住宿，我就上楼找到了我的房间。 

安置好了，洗了一个澡，我毫无睡意。决定一个人先在旅馆附近逛逛。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桃园火车站。在我前几次回台湾，唯一改变最少的就是火车站。我总想看看一些老的东西，也只有这些老东西的存在，能使时光倒流。问了旅馆的门房，他说火车站很远，我说不就是3公里嘛。在这个年青小伙子眼里，3公里是很远的，走路是走不到的。我看了他一眼，说声谢谢，开始迈着我的大步前进。走不了几步，发现我实在无法迈大步。满街的车子，汽车不说，那要命的机车，串来窜去。我才注意到，人行道根本不存在。所谓人行道就是商店前的走道。可是这些走道全都成了机车的停车场。我开始怀念着上海浦东宽广的人行道了。露着排气口的深水沟，还不时溢来异味。印象中北台湾寒冷阴湿的冬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没到火车站，已经开始冒汗的我，只有打到回馆。一路上，发现有四多。小吃店（饭店）多，诊所多，便利商店多，还有就是买卖房子的业店多。这个地方本来是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区区杂乱无章的大楼，小楼。商店，民居混杂着。在一片乱中，居然还又有一个五星级的大饭店。我真的对这个当年乡下小城的发展变化感到茫然。这一切对我是如此的陌生。这个地方的发展也是在过去20年。我相信如果有计划的规划，一个类似浦东的小区是可以建立起来的。然而，台湾的民主对建设一个现代化的城市，似乎还使不上劲。在往后的几天用完了晚饭，我顺着不同的方向探索，试图寻找一些过去的回忆。最令我失望的是居然找不到传统市场。他们告诉我，这个地方的土地价格，一直在涨，就像上海的周边城市。土地的利润，给过去的农民造成了亿万富翁。没有人愿意再去经营利薄的传统市场。以后每晚我提心吊胆的走在马路上，旁边的汽车，机车就在我的四周。看到街旁可以走路的地方，都被一部一部的汽车占满了。有许多车子的轮胎距离旁边大水沟不到一寸。我不得不佩服他们停车的本事。

回到了旅馆，我找出了老同学的电话。老同学退休了。住在台北的郊区。不到一个小时，亲自开车来接我。我们一起回到了台北。经过的是现代化的高速公路。不要半个钟头，我们就进入了台北市区。看到了熟习的路名，可是发现自己居然是在高架路上。原来台北在多年以前也兴起了高架路。这下子，台北对我来说是完全的陌生了。我们到了他家附近的一个在台北相当出名的农家乐餐馆。吃饭的人不少。朋友点了一只白切土鸡。据说就是养在餐厅的后山上。鸡的味道还可以。可是这只土鸡绝不是我们当年所谓的土鸡。铁定是饲养在笼子里，只是放在山上而已。喂的是一般人工的饲料。这家最出名的是臭豆腐，有豆腐10吃。我点了一客，可是居然连最基本的臭豆腐的香味都没有。我相信这些来吃饭的人，都是冲着农家乐这三个字来的。我那年到天津去吃农家乐，那可是真正的农家乐。台北的发展，寸土是金，能在一个傍着山的地方吃饭，再脏，再乱，本身已经是一种享受了。

回到朋友的家，房子不小。是个三层小楼，有7个卧室。可是平面的面积不大。因为地价高昂，所以只有往上发展。打开窗户看到的是对面住家的窗户。我才发现，我就像是被关在一个不见天空的笼子里。其实在台北市区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如此。可是房价不低，总要上百万美金一个单位。这也是台北附近城市发展快速的原因。到了傍晚，我的朋友带我在台北市区兜风。我们到了台北的新开发区。这个地方，以前都是稻田。记得老爸在我出国前还在附近买了一栋小房子。没有几年就因为出国卖掉了。目前所看到的是大酒店，市政府，还有鼎鼎大名的101大楼。马路上人多，车多。对我来说，就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可是我的确是住在这个地方从小学一直到我大学毕业出国啊。我没有任何感觉，连原先想要去看看我们老家那棵香椿芽的欲望都没有了。我心里所想到的，就是把未来五天的顾问工作完成，打道回府。

我回来了。回到了家，我真高兴。毕竟这个座落在美国的小窝，打开窗帘，看到的是蓝天白云。每天清晨，傍晚，我顺着人行道，可以放心的慢跑，散步。可以享受到清新的空气。没有吵杂喧哗的背景，我随时可以安心享受那一份宁静。我不得不佩服美国这个国家对居家环境有计划的设计，开发。我也深深佩服着这个国家人民所具备的基本素养。在这样一个和祥，安静的大环境，我是应该好好的珍惜，享受我所有的一切。我看就别在东想西想的落叶归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