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枚： 爱护你的医生，送出你的苹果

2017年的金秋十月，我在“凯文医生”的网站上看到一位美国医生的妻子查瑞提写的一篇文章。她心痛无比地写出了当前医疗界的弊端：医生超负荷地工作，还不被社会、病人理解爱护。她说，病人对医生不人道地利用、挤榨，造成了医生生活质量大大地下降。而法律要求的不人道地抢救衰老的病人，违背了大多数医生的良知，给医生心灵上带来永久的创伤。她说，商业界和法律界对医生的不合理规范，严重地加重了医生超负荷的工作量。她还揭露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事实：在美国，平均每天有一个医生自杀。 在这儿宵枚想问一句，如果我们不是医生的配偶，而是医生的朋友或父母，看完这篇短文后，你会改变你的心态和行动吗？

我自己看完她的文章，掩卷长思，想到一个人愿意付出常人不愿付出的代价，来成就一番事业，这样的人就是英雄。英雄在得不到物质回报时，即使有社会的尊重也能抚慰心灵。我想，这位医生的妻子就是在呼吁社会对医生的理解、尊重。希望她能成功。现在请看我改写过的译文。

医生的配偶想要你知道的10件事情。

一） 医生选择行医是为了完成一个使命。想做医生的人通常不会突发奇想，喝喝小酒，唱唱小曲儿，忽然一觉醒来，想起来申请医学院校。对于许多学医的人来说，他们在小学时就开始做梦。他们往往在小学三年级时就为了全A而战，为得到全校第一的成绩而刻苦，他们推掉了朋友的爬梯邀请而去学习，然后在医学院时，他们基本上放弃了四年的自由时间而全力学习，每人还背上了约20万美元的债务去完成医学院课业，而后才经过激烈竞争，进入了住院医培训阶段。

二）债务。是的，医生还好有较高的收入。但是你知道吗医生平均每小时赚90美元？很多做IT的朋友没有经过像医生那样漫长的培训，也可以赚到这个数。现在打快餐工的朋友们正在游说，他们要争取每小时赚取15美元，而他们的工作无需任何专门培训。你以后想要做心脏搭桥吗？你选择那个为你奉上美味而又致命的汉堡的人儿，还是那一个投入了几十年的生命和数十万美元接受了教育和培训的人？

三）幽默。有些人对医生的幽默不以为然。看到他们在生和死的时刻打哈哈，觉得这似乎是不合时宜的。但是请替他们想一想，在你的医生和护理团队和你一起哭泣之后，在轻拍你的肩膀安慰你失去亲人的痛苦之后，他们必须走出房间，面带微笑，为隔壁房间里的还在为生命挣扎的病人治疗鼓劲。情绪的大起大落，每周每天每时每刻地冲击着他们。他们不能花时间哀悼。他们必须熟练地区分这些情绪，把它们限制在一定范围内，并投入下一个任务。所以，如果你听到他们在经历了病人生命中最痛苦的时刻之后，开始开玩笑并且在护士站那儿笑了，请记得，他们可能在应对痛苦，并试图调整情绪，准备以下一位患者的亲人所希望的微笑方式去继续工作。

四）我们谈到了应对机制。为什么你的医生在检查室里只为你花10分钟的时间？他们忙着去打高尔夫球了？忙着去水疗中心做蒸汽浴，修指甲、做美甲了？要知道，在现行的医疗体制下，你的医生必须花很多时间在计算机上输入你的健康信息，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为你做身体检查，更没有时间和你聊聊天以便解除你的紧张情绪使你得以打开心扉。要知道，除你之外，候诊室还有20人在等待。如果你的医生受雇于一家大的公司，很有可能她/他必须花时间完成公司要求的特定的任务。许多医生已经深受商业大贾和律师所写的规则条例的伤害。

如果没有符合规定的笔录记录，医生会为不合理的诉讼敞开大门。如果医生不及时
地完成他们的病例记录，不及时地把账单送到保险公司去，他们可能会被暂停开诊。
而暂停开诊对他们自己、他们的家庭和他们的雇员都是经济上的巨大惩罚。
而数据输入的工作，往往白天不能做而推到了晚上，往往雇员不能做，
必须医生做。所以许多医生在晚上要花费额外的时间来赶写病例、送出账单，
而不是与家人团聚。因此，如果你看到你的医生在高尔夫球场上，或碰到他们从理疗室出来，
请恭喜他们做一些他们自己非常需要的疗养。他们打打高尔夫，购购物，骑骑马，按摩按摩，那就像你一样。
让他们毫无愧疚地这样做做，而不要去做恶意评论。 

五）好的，这段话是我说的。请不要在杂货店、教堂通道、墨西哥餐厅追着我做医生的配偶，请不要在那些场合公开地谈论你的健康问题，或你阿姨的健康问题，或者你的丈夫的肠子或谁谁谁气喘，或什么疫苗。我的配偶要吃饭，要生活，要呼吸，他也很有礼貌，可能不好意思拒绝你。但是，如果正好是我们在一起享受家庭在一起的时间，请不要追着他说这些事。

六）请记住，你是唯一负责你自己健康的人。 （宵枚说，我们经常听到一个个耸人听闻的故事，哪个哪个医生耽误了张三的病情，三个月后，张三喘不过来气了，到急诊室一查，原来是肺癌。可是张三没有告诉朋友，他三个月前看医生时，医生告诉他，如果他的症状加重，赶快回诊所，要拍胸片。要知道，医生还不是神仙，医疗也只是科学。如果张三听了医嘱，及时回到诊所拍胸片，他的肺癌就会得到早期治疗。所以，每个人要为自己的健康负责。如果你对一个医生的诊断不信服，没有人能拦得住你，再去找一个医生重做诊断。第二个医生可能会做出与第一个医生不完全一样的诊断。而在美国，绝大多数医疗保险都会为你寻找第二个诊断医生买单。就是在中国，如果一个医生对病人的病情做出了严肃的诊断，像癌症、糖尿病、心脏病、不育症等等，稍稍多花一点钱，再去找一个医生看看，这也是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值得）。

七）绝大多数做医生的真的很在乎你，他们不想伤害你。现在的美国的医生并没有制药公司付给他们高额的回扣。他们总是在竭尽全力地为病人提供最新的现代医疗和治疗措施。医学在不断发展，但总有一个核心问题，那就是最好、最仁爱的医生在这个紧张的行业中受到的伤害最深。

八）在任何时候，医生总是地球上那些最自信的自恋者或最优柔寡断的、自我怀疑的、富有同情心的人。有时他们同时具有这两种品质。我可以解释这个现象最好的方法是想像一个篮球明星。他们知道他们应该怎样投篮，他们经过了多年的训练，怎样控球，怎样投篮，好球坏球，他们知道将在本赛季中能够取胜。当然事情会有意外。他们也是人类，他们自己会犯错误，还有他们的小组成员也会犯错误。但是在医生的世界里，有时另一个失败的因素是死亡。然而人生从生到死最终总是不可避免。

九）死亡。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会经历生生死死。没有现代医学可以让人们永远活着，我们总会离世。当病人来到医生面前时，心智混乱，年老体弱，百病丛生，这是个打不赢的仗。亲属和政府要求医生拯救他们，延续生命。我做医生的配偶回到家里，眼含热泪说有时这种“拯救”实在是对病人的折磨，而病人最终仍免不了死亡。比如说CPR能压断肋骨，压塌肺部。这种心肺复苏施加在虚弱的老人身上实在是可怕的野蛮。尽管它可以为一个充满活力的生命创造奇迹。每个人都会死亡，每个人都应该有尊严地死亡。医务工作者有法律义务拯救生命，除非有人出来为不必要的救治说话。

对行将死亡、虚弱的身体进行类似心肺复苏的救治，这是折磨。
我们应该让他们有尊严地死亡，免遭折磨。请各位跟你的亲人交谈，
做出决定，决定在何种情况下就不要抢救了。
那种徒劳的抢救对医生心理上的伤害有时是不可逆转的。

十）苹果。今天医生的自杀率达到了历史新高。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有很多揣测。严酷的训练过程，不现实的期望，无可否认的沉重工作量，每天面对痛苦死亡，有时却无能为力，如此的痛苦无穷无尽。一般来说，在美国，差不多大约每天有一名医生自杀。我们的国家需要一个新的说法，请现在从我开始吧。我们不是说“一天一个苹果，医生远离我”吗？每天一个医生结束自己的生命，让我想起365只苹果或365名医生。也许我们下次去看医生时，都应该带一个苹果去诊所，告诉我们的医生，我们感谢他们，我们在乎他们，我们很乐意送他们一个苹果。我们需要他们，他们也需要我们。

查瑞提。威廉姆斯是医生的妻子。是她写下了以上的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