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盈盈一段春（5）

 

俞越睡的时间并不长，但是睡得很沉，一觉醒来感觉精神倍增。

左盈的房间没有任何动静，他又不好意思随便去翻她的厨房和冰箱，只能硬着头皮去敲了敲她的房门，问：“你早餐想吃什么，我下去买。”

左盈睡眼惺忪地出来，头发乱七八糟的站在那儿想了一会儿，报了几个想吃的早点，说：“拿上我的钥匙，出了小区大门右拐再右拐就有卖，不用开车。”

俞越很快买了早餐回来，左盈帮忙摆了桌子，两人面对面坐着吃。

左盈一边给俞越倒豆浆一边问：“我们俩个分局靠得这么近，这两年遇上大一点的案子都会相互抽调警力，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俞越接过杯子双手抱着，垂着眼睛说：“刚来没多久。”

左盈隐约感觉到俞越不怎么看她，昨天晚上那几句话似乎有点拉近了的距离，今天一早突然就变了，隔了一层膜似的。

“你有没有想过再重新训练警体，擒拿格斗？”俞越拿着一个煎饼慢慢咬一口，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们女生基本上都不需要出外勤，出了校门可能就练得少了。但是现在你的工作情况不一样，遇上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下班还这么晚。。。”

左盈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睛看着俞越，手里端着豆浆悠悠地喝了两口，反问：“怎么，听起来，俞Sir是在担心我吗？”

俞越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左盈握杯子的姿态很好看，食指绷直着显得很修长。他舔舔嘴唇，沉声道：“人身安全不是玩笑。”

左盈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前两天我们后勤阿姨也在说这个问题。”

俞越向她介绍了一点训练的具体情况，左盈听得津津有味，说：“听着很好，找机会跟女同事一起去。”

“尽快。”俞越加了一句。

“为什么？”左盈问他：“再怎么样我也比普通人强些吧？”

俞越低头喝了一口豆浆，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上次我按着你，你一点儿都没反抗。”

“我是在工作！”左盈撕了一块饼朝他扔过去，撇嘴道：“再说，谁让你动作那么快，力气还那么大！”

说罢，两人不约而同想起那个场景，对视一眼各自转开头去。

吃过早饭俞越准备离开，左盈扶着门把手问他：“今天晚上你有地方去么？”

俞越微微一笑，没回答，冲她摆摆手就走了。

左盈收拾碗筷的时候发现，他在桌上留下一张收银小票，背后写着一个手机号码。

 

轮休了一天，左盈就被通知不需要再去酒店了，直接归队。回去后被叶成拉到角落里聊了几句，他听说是审讯抓捕的那些人终于有了突破，扫黄行动只是一个伪装的壳，掩盖警方在这么多酒店里驻扎的真正目的。

叶成伸手在她脸颊上摸了摸，说：“瞧你，熬了这么些天，眼圈都黑了。”

“必须得好好歇几天，”左盈下意识地揉揉眼睛，说：“夜生活真心不适合我。”

叶成笑了笑，说：“晚上带你去我爸妈家吃饭，大家一起。”

“干嘛呀？”左盈愣了愣，问：“谁过生日？”

“叶舫交了个女朋友，说是领回去给大伙瞧瞧，”叶成一手撑着墙，看着左盈说：“另外，上次你走之前说的那句话，我想过了。。。”

“你可千万别，”左盈打断他，说：“我不去。”

“左盈，你什么意思？”叶成的嘴角挂了下来，瞪着她：“别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到底什么意思？”

左盈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再让我想想。”

“别想太多了，”叶成按着她的肩头，说：“咱们俩分手又和好，和好又分手都多少次了？我们都说过一些冲动幼稚的话，也曾经觉得我们不合适，现在还不是在一起？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真的觉得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叶成你别忘了，”左盈皱眉道：“你和我分分合合犹豫了十几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和叶成从来都没有过非对方不可的激情，而是一种相处多年的惯性。

这个瞬间，她忽然就多理解了俞越一层。她遇上挫折情绪低落的时候突然跳上叶成的床，不也是为了寻求安慰么，说穿了未见得就比他高尚多少。

“今天晚上，你不想去吃饭就不去吧，”叶成轻轻地哼哼一声，在她肩头捏了捏，很有把握地说：“不用勉强，早晚你会想明白的。”

这一整天，左盈心头缠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烦躁，便跑去找了老姚打听训练的事情。老姚说她感兴趣当然可以去，本来就是对全体警员开放的场馆，至于是否有培训他就不太清楚，让她自己直接去问。

左盈约了同事赵静，找了个不忙的周五下班后去过去打探一下情况。

训练的场地跟警校的基地差不多，只不过绝大部分都是男警员在练习。角落里有个简易的拳击台，他们进去的时候，好多人围在那里大呼小叫的看热闹。圈子里有两个人在格斗，旁边的男生们在呐喊助威，还有几个赌点小钱的。

“左盈，赵静！”突然有两个人大声喊她们，赵静拽了左盈一把，说：“看，还有咱们的老同学在呢！”

警校的同学毕业后分散在了各地，就算是本地的也是分配去了不同的分局，时间长了各自忙各自的，渐渐地都不怎么联系了。这会儿遇上，都挺兴奋的，一边看格斗一边聊天，说说各自发展的情况。

不一会儿这局分出了输赢，几个男生跑过来问他们：“你们俩下一局还赌不赌了？”

“当然了，”两个人一起起身摸裤兜掏钱，说：“等的就是下一局。”

左盈朝着拳击台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俞越。她拽了拽老同学的衣襟，指着俞越问：“是赌他赢吗？”

“你要不要也来，20一场。”男生低声在她耳边说：“这是我们新来的同事，过去他在警校是散打冠军，你尽可以放心下注。”

左盈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俞越的脸，几天不见他看起来好像又消沉了一些，绷着脸一点笑容都不见。她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亲切。自己也觉得奇怪，本来不是为他来的，可这会儿又好像是专等来看他似的。

“他们这是固定搭配，还是允许随意组合的？”左盈好奇地问。

“随意吧，都是来练着玩，”老同学叼了一根烟在嘴角，没点，晃着腿说：“他是新来的，所以找他比试的人多一些。”

左盈胸口忽然涌起一股非常熟悉的叫做冲动的感觉，起身来脱下夹克递给赵静，说：“要赌就赌大一点，我去。”

几个人都愣住了，看了她半天，不确定地问：“你去跟他打？”

左盈没有回答，大踏步地就走过去了。

她拨开人群挤到最前面，仰着头看台上背对着她的俞越，朗声问道：“这位警官，请问我能不能参加？”

俞越听到声音猛地回头，低头找了一会儿才发现她，穿着训练的灰色短袖T恤和迷彩裤，笑盈盈地望着他。俞越眼睛一动都不动，仿佛觉得眼前的场景是自己杜撰出来的，好半天才从周围吵闹的人声里回过神来。

顶上的灯太亮了，左盈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看到俞越高大的身体朝她弯下腰来，一手扶着栏杆一手伸过来给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