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假小子”的姑娘
情人节在Chessecake Factory吃饭,节日气氛很浓,到处可见一对一对的情侣,当然也有象我们这种拖家带口的,总之人很多。服务员带我们入座的时候,恍眼望去我们的旁边也坐了一家四口,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小孩子,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太过注意,后来才发现两个大人是两个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白男人,没有女主人,两个小孩分坐在两个男人的旁边,小女孩稍微大一点,有四、五岁的样子,男孩子则更小,估计只有两、三岁左右吧。两个大人亲热地坐在中间边吃边聊还要照顾各自旁边的小孩。小孩子一会要喝的一会要吃的,只见两个大人充容不迫一副应对自如的样子,看上去是经常照看孩子而很有经验的,两男子的关系瞅着也不大像平常状态下的男子之间的关系,略微亲密了点。我眼笨看不出来两个小孩长得到底像还是不像,但两个小孩子应该都有点黑人的血统。我最近正好在看Modern Family,我突然醒悟过来这应该就是Modern Family中所演的同性恋家庭的生活版本了吧?
说实话早就在电视上看到美国的哪个哪个州同性恋结婚合法化。可在我的生活环境中还真没有如此近距离地遇见过同性恋家庭,虽然好奇但直到他们离开,我并没有刻意地去观察他们,反而是他们临离开的时候,那个小女孩跑到我们旁边来打招呼,我们也很友好地回应她,但小女孩很快就被其中一个男人叫走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方式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好还是不好?我也无权去评判别人的生活方式。
但这次的偶然相遇,却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我在国内读
college时的同学,蕾。
第一次见到蕾,是在我们刚刚入学的第一天。
从我家去学校,得先坐长途汽车,再转学校来接新生的校车,所以等我到学校的时候,寝室里早已经有来得早的同学了。刚进寝室大家都在忙着铺床、挂蚊帐安顿自己即将还要生活几年的新环境,同学之间还未来得及仔细聊天,顶多也就是随便打声招呼而已。只知道我们的寝室里共住了八个女生,而且全都是我们一个班的,因为我们班的女生那一年比较多。但具体是那些人,刚来的我一时还不怎么对得上号。
大家都知道新生入学第一天,是学校里最热闹的,接新生的老生,送学生的家长,寝室里来来往往就没有安静过,
好不容易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准备休息睡觉,可我对面的下铺还在跟一个男孩子聊天。下铺是早上就到的,我们忙着铺床挂蚊帐的时候,她们早就逍遥地外出散步去了。回来后就一直在跟这个男孩聊天,我很是疑惑这么晚了,这个男孩怎么还不走呢。我小声问我隔壁床新认识的,她才笑着对我说,那是蕾,也是我们寝室的。于是我们八个人这才正儿八经地互相介绍了一番,算是彻底认识了。不仅是我其他的几个同学也说,不知道的时候都以为蕾是个男孩呢,因为她看起来实在是太像男孩了。
蕾有个非常女性化的名字,可穿着打扮却像足了男孩子,还留着通常只有男孩子才有的头式,蕾不仅外表看起来像男孩子,她的举手投足也像足了男孩,也难怪我开始不知道的时候会认为她是个男孩子,其实不仅仅只是我,几乎所有第一次见到她的人没有不认为她是男孩子的。
蕾于是成了我们学校一道独特的风景。学校里其他的人私底下都称她为“假小子”,说起蕾人们都是说你们班的那个“假小子”如何如何。
蕾来自一个军人家庭,父母都在部队工作,是搞工程建设的那种。蕾的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不知道什么原因,据说蕾从小就被父母当成男孩子来带,总是把她打份得象个小男孩。蕾长大上学以后,因为蕾父母的工作不固定,经常是几年就要换一个地方,因此蕾和部队上的其他孩子们一起,常年都是寄宿在学校的,不跟父母生活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大人管,据蕾说她们的生活很是自由自在。
蕾外表像男孩,同时也有男孩豪迈的性格,与一般的女生相比,蕾没有通常女生所有的小肚鸡肠算计一类的坏毛病。不仅如此,蕾还很大方,因为家庭条件不错的缘故,花钱总是大手大脚的,对同学更是从不吝啬。同时,蕾毕竟是女孩,所以蕾也同时具有女生细心照顾别人的一面,而且蕾还特别善解人意。因此蕾的人缘相当的好,跟班上的每个女生关系都很好,蕾也很聪明,虽然也贪玩但成绩非常不错,尤其是遇到要复习考试的时候,只要别人问到她,她总是会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人家。有时候还会跟大家分享她认为的考试重点,因为她上课从来都是听老师讲课的,所以她的考试重点通常情况下,也能八九不离十。第一年的时候,蕾跟所有的女生都玩在一起。寝室像个大家庭似的,八个女生,打开水在一起,吃饭在一起,甚至洗碗都在一起。
有一次,我们寝室的几个女生很想把蕾打扮回女孩样,在我们的劝说下,蕾也同意我们收拾打扮她。于是同寝室的女同学们都很高兴地贡献出自己的花衣服,高跟鞋啥的硬是给蕾套上。可蕾看着镜子中的自已,左看不自在,右看不自在,说自然这个模样肯定出不了门,于是大家只好作罢,蕾还是穿回了她的男孩样。
我们班有一个相当聪明的男同学也是蕾他们部队来的,以前跟她一起做了多年的同学,但他们两人平常几乎从不来往,蕾很少跟男生说话,我们发现别看她平常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一旦跟男生讲话竟然还会脸红。有一次我们在寝室聊天,无意中说起这个男同学喜欢我们班的某个女生来,没想到蕾竟然很是在意,而且表现得相当吃醋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副小女生模样。
君是我们班的一个自费生。虽然年龄比我们谁都大,但个子长得小,而且君总是把自己整得一副我见忧怜的样子。一进校就叫过无数次急诊,事实证明又没有什么事儿。我后来想想君估计是想引起大家对她的注意吧。
君自小父母离异,跟着外婆一起长大,人长得虽说不错,但脾气很是古怪,学习根本不好,在社会上混了不少年,一看就是很有心计的样子。君来的时候搞得动静相当的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大的来头。一个年青男子送她来,说是她的男朋友。开始的时候这个男的也经常来看她,而且每个月也是这个男的在给君寄生活费。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君跟蕾竟然扯在了一起,一起打饭一起上教室,甚至晚上都睡在了一起。君还在自己的床外面加了块花布床围,经常跟蕾在里面嘻嘻哈哈地打闹。
在外面君把自己跟蕾整得就像对情侣似的,蕾外表看着本来就像个男孩,君更是死劲把蕾往男的方面打扮,再把自己整得象个年少可爱的少女一般,其实君少说比蕾至少大了整整五岁,君跟蕾在一起的时候,从来就没有个姐姐样,总是娇滴滴地撒娇,而且还有意把自己整得很柔弱,一起去澡堂洗完澡还要蕾给她穿胸罩,当然她的学习更是包在了蕾的身上。
在外人看来,她俩的关系就跟一般情侣无别。
她俩一直就这样直到毕业,成了我们学校一道独特的风景。
最后两年几乎就没有看见送君来的男朋友再露过面
毕业的时候,蕾分去了另外一个省,回到了她父母的身边。君回到了她出来的地方。我们都没有再联系。
二十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如今的蕾有着怎么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