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后的诗与远方 - 听李健的歌有感

周日的下午，找来他的歌，一首接一首地听。

沉稳中流露着拘谨和羞涩，李健并不适合站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上演绎他的歌。正如他的自我评价，“我并不喜欢也不适合这个行业（歌手）。”

然而李健并不是一个靠帅气，时尚，甚至乱七八糟的绯闻等博取关注的流行歌手。一个认真执着的音乐人，值得我们认真倾听他的音乐。

他的歌适合倘佯在车流里听，适合戴着耳机漫步在湖边听，适合在寂静的午夜捧着一杯清茶对着屏幕冥想时听。如水的月光洒在湖面，如水的歌声也洒在每个人的心田。

 作为同龄人，总能在他的歌里找到时代留下的印记，感动而共鸣。

“在我的怀里/ 在你的眼里/ 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李健的歌声一样令人沉醉。《贝加尔湖畔》有着浓郁的俄罗斯风格。不同于当今社会的崇尚欧美甚至哈日哈韩，80年代，俄罗斯文化对70后的影响深远。《安娜卡列宁娜》，《猎人笔记》，《静静的顿河》，《日瓦戈医生》。。。那是很多人的主要精神食粮。我上初中时还狂热地手抄完一整本《普希金抒情诗精选》。也许因为俄语翻译人才比其它语种少经历些厄运，我觉得俄译本比当时其它翻译的外文小说更流畅好看，更能体现出俄语的丰富和优美。充满激情的革命理想主义和浪漫的小布尔乔亚奇特地混合在一起，如保尔和冬妮娅，和年轻的70后不无相似之处。

 王菲的一曲《传奇》，让这首歌红遍中国。很多人评论李健的原唱不如王菲，称王菲的天籁魔音无人匹敌。我觉得李健质朴真挚的歌声更有直抵人心的力量。那几句“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每个字每个音节都唱得浪漫缠绵怅惘。据说是他读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而触动灵感创作这首歌。同为70后的老徐初次执导也选择这部作品，获得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70后的感情含蓄内敛，也许有点闷，但绵长而执著。

《月光》一曲，归家的游子在咏叹完“是什么力量让我们坚强 / 是什么离去让我们悲伤 / 是什么付出让我们坦荡 / 是什么结束让我们成长”之后，插入童声合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自然而和谐，丝毫不显突兀。上小学时，电影《城南旧事》热映，电影主题曲李叔同创作的《送别》和英子清澈纯净的大眼睛一起走进我们的心中。我们在小伙伴家中的旧钢琴上一个个音符试，编出了这首歌的简谱，边弹边唱。那时稚嫩的童声唱“一瓢浊酒尽余欢”却不觉得违和，其实要经过很多年后，才渐渐品出酒的滋味。而李健的歌声是那浓得化不开的酒。

高晓松曾发表演说，“生活不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对整个社会尤其年轻一代的精英意识的庸俗化和理想主义的功利化发泄不满。为此，清华学弟杨奇函犀利反击，“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有理想主义”， 大多数人屈从社会压力和束缚，苦于个人出身和能力，碍于家庭责任和阻力，只能理性妥协，甘于平庸。

 高晓松身材外貌都很有点土豪范，又时不时地低调奢华地扯一下梁思成林徽因之类的芳邻，使他的论调听起来很有点晋惠帝“何不食肉糜”的感觉。如果换成李健来说“诗与远方”，也许更加震荡人心？但是我想李健不会judge别人的人生和追求，他只会执著地在自己的道路上，浅吟低唱，且行且歌，走向远方，哪怕很孤独。

 其实对于曾经年轻的70后，追求“诗与远方”还真不是贵族子弟的专利。梦想“喂马劈柴周游世界”的海子就是出身于农村的平民子弟（海子是60后，但70后深受影响）。三毛创作齐豫演唱的橄榄树拨动了多少年轻的心弦，“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这一代人，是中国最有理想主义的一代。他们没有受多少十年动乱的影响，小时候基本能吃饱穿暖就觉得幸福，物质上没有太高的贪欲，生活简单纯真，青少年时正逢改革开放，思想上能摆脱种种束缚，飞得更高更远。

 1989 年3月，春暖花开，海子选择卧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如果海子还活着，他是依然幸福地高歌，“我有一所房子，面向大海，春暖花开”，还是为了城市一隅能为他遮风避雨的房子而奔波苟且？

 还好我们还有李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