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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高贵是优于过去的自己--海明威作者钱绛ZT

真正的高贵是优于过去的自己--海明威作者钱绛ZT

博客

【华夏文摘】钱绛:真正的高贵,是优于过去的自己-海明威

自古才子多风情,苦难历练变老成。海明威(Ernest Miller Hemingway ,7/ 21/1899 – 7/2/1961) ,美国作家和记者,被认为是20世纪最著名的小说家之一,以代表作《老人与海》(The Old Man and the Sea,1952)先后获得普利策奖以及诺贝尔文学奖。纵观其既潇洒又坎坷的一生,悟出那深刻文学造诣,并不出于偶然天生,或时事造俊杰,而是血气方刚经尘俗磨砺使然,这从以下切肤之痛的哲理总结中,阐述的淋漓尽致:

真正的高贵
文| 海明威(美)

风平浪静的大海,
每个人都是领航员。
但是,
只有阳光而无阴影,
只有欢乐而无痛苦,
那就不是人生。

以最幸福的人的生活为例——
它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麻线。
丧母之痛和幸福祝愿彼此相接;
我们一会伤心,一会高兴,
甚至死亡本身也会使生命更加可亲。

在人生的清醒时刻,
在哀痛和伤心的阴影之下,
人们离真实的自我最接近。

在人生或者职业的各种事务中,
性格的作用比智力大得多,
头脑的作用不如心情,
天资不如由判断力所调节着的
自制、耐心和规律。

我始终相信,
开始在内心生活得更严肃的人,
也会在外表上开始生活得更朴素。
在一个奢华浪费的年代,
我希望能向世界表明,
人类真正需要的东西
其实微乎其微。

悔恨自己的错误,
且力求不再重蹈覆辙,
这才是真正的悔悟。
优于别人,并不高贵,
真正的高贵应该是
优于过去的自己。

(注1.)

所谓贵族气质,近年来颇为信民津津乐道,这并不奇怪,物质基础满足后,上层建筑就要跟上。问题是,精神这东西,不是追求名贵服饰就可包装得来,或将子女塞进贵族学校镀金而成,也不纯粹是遗传基因的结果,而必须是从挫折创伤折磨挣扎中,打造出来的浸透骨髓的深沉、老练、坚毅、淡定和睿智,简单来说就是悟性。我们从海明威的笔下,尽可领略人间沧桑所造就的各种性格人物,但更能通过作家本人的经历和成长背景,了解其深邃敏锐的笔锋究竟是怎么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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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威充满阳刚的形象,运动员的体魄,善饮酒的作风和曾经参加过战斗的经验,构成了理想中的英雄化身的综合体。

一向以文坛硬汉著称,并标志着美利坚民族精神丰碑的海明威,第一次世界大战伊始,就准备高中毕业后不循规蹈矩上大学,而要走轰轰烈烈干革命的崎岖小路。年仅19岁时,他不顾父亲的反对,辞掉记者一职,自愿参军,意气风发地奔赴欧洲战场,但因视力缺陷导致体检不合格而被调任红十字会救伤员,冒着枪林弹雨出生入死。30-40年代,他作为战地记者,又奋勇投身于反法西斯主义的西班牙内战及第二次世界大战,积累了大批珍贵的第一手资料素材,撰写出脍炙人口震撼心灵的 《太阳照样升起》(The Sun Also Rises,1926)、《永别了,武器》,也称《戰地春夢》(A Farewell to Arms,1929)与《丧钟为谁而鸣》或译《戰地鐘聲》(For Whom the Bell Tolls,1940),立体描绘战争残酷对人性的考验,活脱脱刻画其代表的美国“失落的一代”(Lost Generation),从起初对人生、世界、社会表现出的崇高理想、天真热情、桀骜不驯、执着奔放,到后来的无动于衷、怀疑冷漠、幻灭彷徨、郁闷迷惘,直至无可奈何、玩世不恭、一醉方休、撒手人寰。

正如庄严非凡的史诗歌咏的英雄,海明威心路历程照样错综复杂,先后结过四次婚。1921年,海明威娶了第一任妻子——哈德莉·理察逊(Hadley Richardson),双双迁居巴黎,很快被激励参与“巴黎现代主义运动”,海明威在巴黎出版了处女作《三个故事和十首诗》(Three Stories and Ten Poems,1923)。长子出生后,由于要支持整个家庭的开支,他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写作,接连出版了显示其简洁写作风格的短篇故事系列《在我们的时代里》(In Our Time,1925),《春潮》(The Torrents of Spring,1925)以及小说《太阳照常升起》(1926)。1927年,海明威与哈德莉离婚,另娶第二任妻子宝琳·费孚(Pauline Pfeiffer),并出版《没有女人的男人》(Men Without Women,1927)。1928年,海明威夫妇离开巴黎,移居美国的佛罗里达州和古巴,过着表面宁静的田园生活。他经常去狩猎、捕鱼、看斗牛。在这期间,海明威的二儿子与三儿子相继出生。

30年代初,随着《午后之死》 (Death in the Afternoon,1932) 、《胜者一无所获》(Winner Take Nothing,1933年)等著作的出版,海明威越来越尊奉美国建筑师罗德维希的名言“越少,就越多”,使作品趋于精炼、充实、含蓄、冷峻质朴、耐人寻味,缩短了与读者之间的距离,并提出了“冰山原则”,只表现事物的八分之一。同时期,他根据1933年非洲之旅的见闻和印象,写了《非洲的青山》(Green Hills of Africa,1935)、《乞力马扎罗山的雪》(The Snows of Kilimanjaro,1935),抒发出愤世嫉俗的心声。

西班牙内战开始,海明威激于义愤,在美国筹措美金四万元购买了几辆救护车,去支援困守在马德里的政府军。为了还清这笔费用,海明威曾几次作为北美报业联盟的战地记者,赴马德里采访战争新闻,并以这段时期为背景写了《有钱人与沒钱人》(To Have and Have Not,1937)、散文《告发》(The Denunciation,1938)、《第五纵队与西班牙内战的四个故事》(The Fifth Column and the First Forty-Nine Stories,1938)和《丧钟为谁而鸣》(1940)。当我们读这些历史时,仿佛透过海明威那双犀利冰冷的双眼,注视着前线战场上热血沸腾的每个镜头细节,一幅幅平凡却又悲壮的写真画面。同样参加过内战的西班牙文学批评家阿图罗·巴雷亚 (注2),在《不是西班牙,而是海明威》一文中,认为青年时期的海明威,因饱受第一次世界大战所造成的心灵创伤与折磨,一直无由自拔,西班牙斗牛场上的兽性与残暴竞技,曾借给他一块遁世之地。一九三七年初,怀着同样的心情,他重新回到熟悉和热爱的西班牙。海明威不爱和自命不凡的左翼知识分子来往,而喜欢在酒吧间里和士兵们混在一起,在弹痕累累的旅馆里,在外国记者、休假的国际纵队军官、五光十色的游客和妖艳的女人中间,可以说,他过的是一种超现实的战地记者生活。

第二次世界大战当中,他作为记者随军行动,并参加了解放巴黎的战斗。1940年,海明威结束了与费孚的婚姻,娶了玛莎·盖尔霍恩(Martha Gellhorn),这期间身体健康问题接踵而至,对海明威造成很大困扰。海明威曾于1941年被苏联招募为克格勃间谍,但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情报。1944年,海明威随同美军去欧洲采访,在一次飞机失事中受重伤,但痊愈后仍深入敌后采访,战后,他获得一枚铜质奖章。1948年,海明威与玛莎分手,和战时通讯记者玛丽·维尔许(Mary Welsh)结合,不久重返古巴。接下来,以二战后的威尼斯为背景的《过河入林》(Across the River and Into the Trees,1950)问世,马尔克斯 (注3)就曾表示:“没有《过河入林》,就没有《老人与海》(The Old Man and the Sea, 1952)。” 1961年7月2日,海明威用猎枪在爱达荷州的家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享年62岁。

如果说,战争风云促使海明威冷漠、孤寂、悲怅以致绝望,那么情爱纠结自始至终困扰、锥心和鞭笞着他。最近,在题为《海明威之爱》(Hemingway Love)的回忆篇里,海明威生前的一位最亲近的挚友–现年95高寿的A.E. Hotchner,披露了保守大半辈子的海明威与两个女人之间割不断理还乱的秘密,从海明威本身回首的审视角度,生动展示了20世纪最具轰动效应的美国作家的内心冰山世界,在彻底改变了生活观念并启发塑造了文学艺术的三角恋情漩涡中,苦苦挣扎的情形,更清楚地让我们看到,一个男人自我超越期间,灵与肉搏斗时那颗破碎滴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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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春,《时尚》杂志(Cosmopolitan)尚未被海伦 (Helen Gurley Brown) 搞得乌七八糟之前,曾是一本非常正统的文学刊物,主编正野心勃勃地酝酿一期汇集各行各业龙头老大对未来展望的特辑,指望弗兰克·劳埃德·赖特(Frank Lloyd Wright)评论建筑,小福特(Henry Ford II)代表汽车业,毕加索关于艺术,海明威谈文学。于是,到哈瓦那请海明威写篇《文学未来》(The Future of Literature) 的荒唐使命,落在了伙计Hotchner身上。

Hotchner清楚,没哪个作家具备他老板拜托的那种未卜先知的通天能耐,实在不想为难海明威,就从下榻旅馆发了个便条给大作家,请求他回封拒绝信,让他回去好交差。出乎意外的是,翌日上午却接到海明威的电话,提议下午5点到他最爱的哈瓦那酒吧Floridita喝酒聊天。当海明威踩着钟点准时到达时,酒馆里每个人都为之一振,这倒不是因为他6英尺出头的魁梧身材有什么震慑作用,而是他的出现自然产生出一种气场和魔力。酒保摆在他们面前的冰冻鸡尾酒,高脚容器个头足以插长茎玫瑰。海明威开始高谈阔论,从朗姆酒调制手艺,到布鲁克林道奇队去年在古巴举行的春季集训,从好莱坞骗人把戏,到政客的信口雌黄,反正除了《文学未来》什么都扯到了。四五杯下肚后,海明威戛然而止,唐突离去。

随后的8个月里,Hotchner同海明威及他的妻子玛丽保持密切来往,从此展开了他们之间的珍贵友情。当他们一块旅行时,海明威敞开心扉,重温在巴黎的伤心往事:当他与哈德莉新婚燕尔共筑雀巢,一边在写《太阳依旧升起》,一边忍受着同时爱上两个女人的煎熬,这惨痛经历如同战争投下的阴影,注定要缠他到死。

1954年1月25日,海明威和玛丽在乌干达Murchison大瀑布附近飞机失事,遇难的消息惊动全球。正当唁电讣文洪水般流向媒体时,海明威却扛着一串香蕉、举着一瓶戈登杜松子酒,突然从Butiaba丛林奇迹式冒了出来。几小时后,一架30年代造的双翼飞机被派到出事地点,准备送海明威夫妇飞回到他们的肯尼亚基地,而偏偏起飞时坠毁燃烧,给本来在先前事故中毫毛未损的海明威留下了严重伤疤。

事后不久,Hotchner赶到威尼斯,探望住在Gritti Palace酒店的海明威,发现戴着网球遮阳帽的他正临窗而坐,从身旁书桌上堆的一摞报纸里,津津有味地阅读世界各地有关他的祭文。“右臂和肩部脱臼,” 他报告朋友说,“肾破裂,背完蛋,脸、肚子、手,尤其是手,统统烧焦,肺也被烟熏伤了。” 他早已要了一瓶Valpolicella Superiore酒,刚打开没等酒喘气就让侍应生倒来喝。“意大利红酒不需要氧气,” 他又来念叨酒经了,“这点小聪明是从Fitzgerald(注4)那儿学来滴。”

Hotchner耳朵马上竖起来了,“你从Fitzgerald那里一定取得了很多经,是吧?”

“施受两相宜,” 海明威说,“跟他老兄第一次会面是在巴黎的Dingo吧,Fitzgerald夫妇有时请俺两口子吃晚餐,有次还请了Pfeiffer两姐妹,Pauline和Ginny。”

“原来你就这么遇见了Pauline?当时你咋看她来着?”

“第一印象?矮小、平胸,远不如她妹妹亮眼。当时她刚来巴黎为《Vogue》杂志打工,看上去像是才从时尚书页里走出来似的,入时的穿着装饰,梳着流行的男孩小平头,流苏礼服,珠光宝气,浓妆艳抹,粉黛胭脂,鲜艳红唇。。。

“那顿晚餐过后,俺就再没多想Pauline。Hardly是俺唯一在乎的女人,她丰满的身体和胸脯,披肩发,长袖连衣裙吻着她的脚踝,几乎不戴首饰,也不涂脂抹粉,俺喜爱她的模样,和床上触摸她的感觉,确确实实是这样的。而她活着就是热爱俺所热爱的事情:去奥地利滑雪,在巴黎跑马馆内场上野餐,Velodrome 脚踏车赛的通宵达旦,靠三明治充饥和保温杯里的咖啡提神,登高到山村观看环法自行车赛,Irati垂钓,马德里和Pamplona斗牛,黑森林里的远足。

“偶尔,Pauline和Ginny会在一天结束的时候,来俺干活的地方转悠,就是俺在Mouffetard路又老又破客栈里五楼上租的那间空荡荡小陋室,没暖气,没电梯,大都啥也没有。她们会逼俺就范,诱俺到附近咖啡馆喝几杯,给俺晦气沉闷的日子带来幽默、轻松和活力。过了一阵后,Ginny不再来了,剩下Pauline单访,她看上去每分钟都洋溢着开心潇洒,并散发出对俺的钦佩仰望,这些在俺倒霉糟糕一天后,自然感觉好受用。

“她有种不容否定的‘要什么有什么’的小富婆傲慢,Pfeiffer家族拥有阿肯色的Piggott镇,Pauline的老爸还开了一批连锁药店,以及老天才知道的其它名堂–说不定整个阿肯色都是她家的。

“对此,老实讲,俺当初是喜欢的–贫穷是用钱财良药才能医治的疾病嘛。俺认为自己中意她花钱的方式–精品名牌服装、来去打出租车、餐馆里花天酒地。后来,领悟现实后,俺才看透富人的本质:充其量不过是像杀死西红柿的菌毒那类该死的疫病。虽然俺在《乞力马扎罗山的雪》里拼命痛改前非,矫枉过正,但瘸着坏疽腿的哈利到这时悬崖勒马为时已晚,到死也没原谅富人。俺感觉自己仍旧和故事中的哈利仇富情形一样,将来也会永远这么下去。”

海明威问Hotchner,有没去西班牙看过潘普洛纳斗牛场(Plaza de Toros de Pamplona)每年一度举办的圣费尔明奔牛节(feria)?1923年,海明威首次来到潘普洛纳观看奔牛,导致了著名小说《太阳照样升起》,他在作品中详细描述了当地历史悠久的斗牛传统,奔牛节因而声名远扬。1954年海明威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奔牛节更是名声大噪。当地居民为了感谢海明威为奔牛节做出的贡献,特地在斗牛场的大门口,为他竖起了一座雕像。 位于潘普洛纳市旧城区的“奔牛之路”其实是一条狭窄的石板街,全长848米。奔牛时,上万名奔牛爱好者挤满了街道,重约500公斤的公牛从牛棚冲出后,在4分钟内以24公里的时速在杂乱的人群中狂奔,时常人仰牛翻,险象丛生,最后以公牛被引进斗牛场为大功告成。来自世界各地的冒险爱好者每年7月6日至14日云集潘普洛纳这个只有18万人的小城,在为期9天的人与牛之间的危险游戏中尽情享受欢乐与刺激。

在得到Hotchner否定回答后,海明威的话甲子继续大开。“离开潘普洛纳后不久俺就开始写作,接下来连续五周都在拼命爬格子,那股热火朝天的干劲一发不可收拾,一把将俺扫进Pauline的怀抱,她邀俺到她Picot街漂亮的公寓里喝上一杯,由此东窗事发了。

“俺先是给书起名叫《狂欢节》(Fiesta),后来才改成《太阳依然升起》。在那五周里,俺频频换地方写书,一再向自己保证,回巴黎后避开Pauline,但创作与修改所引发的高烧,使俺不断向她投怀送抱。”

他重新斟满酒杯,Hotchner谢绝。

“你有没同时爱上过两个女人啊?”

Hotchner表示没此艳福。

“幸运小子。” 他由衷感叹,然后接着回忆。

“Fitzgerald从一开始就直接看穿,他告诫:‘你中了一个致命女人的圈套,她刚到巴黎时,就有流言说她在物色郎君。她想把你占为己有,并会不择手段达到目的。’ 俺于是向他吐露真言,坦白两个都爱。

“呕心沥血写作一天下来,俺所看得到的,就是两个女人都在等候俺,关注俺,呵护俺,都楚楚动人,但方式迥异。俺告诉Scott自己喜欢她们缠在身边,刺激,给俺鼓劲加油。

“Scott说俺是个悲哀的狗娘养的,对女人屁事不懂。他抓住俺的胳膊,边拉边提高嗓门:‘甩了她!此时!此地!十万火急!刻不容缓!跟她讲!’

“俺真心爱Hadley,也想好好跟她过,于是决定把俺们夫妻俩从巴黎和Pauline的诱惑中摆脱出来。那年冬季,咱们两口子收拾起行李,带着Bumby【他们蹒跚学步的儿子】去维也纳的滑雪胜地Schruns度假,住在Taube旅馆,一家三口租金每日两块钱。俺原本打算好了乘此机会和Pauline一刀两断,可是,邪门,妖精居然跟着来到Schruns,给自己也在Taube订了间房,说想学滑雪,问俺可以教她不?Hadley很不开心,却不露声色。其实,无论滑雪还是骑马、射击、钓鱼等等,Pauline都远不如Hadley来的出色。

Hem n Hadley

海明威与第一任妻子哈德莉•理察逊和他们的婴儿宝宝杰克1926年在奥地利滑雪。他对哈德莉说:“俺祈祷上帝能特别关照你,来弥补俺造成的痛苦。”

“临到Pauline非得回巴黎时,俺松了口气,以为一旦和爱妻Hadley单独相处,便能重整旗鼓,除去两个都爱的压力。

“而偏偏Scribner出版社的编辑Max Perkins拍来电报,向俺宣布他们打算出版《太阳依旧升起》的天大喜讯,问俺要不要去纽约签合同等等。俺立马出发去巴黎,并给自己订了最早的去纽约的船,四天后就走。Hardley和Bumby留在Schruns,俺说去纽约一办完事就回来。

“俺脚一踏进巴黎,Pauline就出现了,后来四个晚上俺都睡在了她的床上,直到去纽约的船启航。

“当俺兜里揣着出书合同返回巴黎时,本该直接去Schruns与盼了俺19天的妻儿汇合,可是俺一抵达巴黎Pauline就来接船了,然后俺又故意错过三班火车,在她的住处与她厮磨。

“当俺终于坐火车进Schruns站时,看到Hardley站在那儿,可爱的Hardley,还有长得结结实实并被雪晒黑了的小Bumby。那一刹那,俺诅咒自个在爱任何其她人之前最好死掉。

“那年冬季,Hardley和俺在Schruns又是滑雪又是打扑克,与当地人在酒吧里唱唱喝喝,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

“但是,老天爷,春天里咱们一回到巴黎,俺又和Pauline搞上了。那个春季全都是那样。

“同时俺拼命工作,完成了小说的矫正任务,书终于可以出版了。

“虽然Hardley坚持了好一阵子,可是咱们之间逐渐疏远,俺对她要求的实在太过分,俺俩决定分手。”

Hem n Pauline

海明威与第二任妻子宝琳•费孚摄于1934年4月3日乘“巴黎号”海轮进纽约港。他后来形容宝琳是个“聪明、有趣和充满欲望”的女人。

下次他们弟兄真正再像这样推心置腹,是在1955年夏季的佛罗里达:7月4号独立日,Hotchner经迈阿密飞到Key West,然后打车到奥利维亚街414号。这是栋带阳台的西班牙殖民时期的石头建筑,海明威自1940年因和Pauline长久分居最终离异之后,就再也没在那里住过,此屋作为离婚财产划分的一部分归Pauline所有,她在那儿一直住到刚刚去世,然后这份遗产传给了孩子们。但没有孩子想住那里,于是老爸只好从古巴回来,请了个经纪安排出租或者干脆卖掉。

穿着游泳裤的海明威,从主堂出来迎接Hotchner。

傍晚,当第一轮烟火侵入泛白的天空时,他们已安坐在晒台上。“这是俺写《乞力馬扎羅的雪》的所在,彼时美妙的没话可讲,可一旦现在故地重游,却发现它并不是个逃遁之处,而仅仅让我忆起人生中一段不光彩的苦涩,俺应该有自知之明,不当抱有哪怕是点滴的救赎非分之想。”

Hotchner向他打听,与Hadley分道扬镳后发生了些什么:有没继续和Pauline来往?他说当然有啦,那是她发誓要搞定的事,但他坚持住花时间和Bumby相处的义务。

“有那么一次俺来接儿子,Hadley拦截下俺,说该是和俺谈话的时候了。

“她拿来笔和纸,一边讲:‘挑开天窗说亮话,’ 一边写道:‘如果Pauline Pfeiffer和Ernest Hemingway百日之内彼此不相往来,而且限期末了,海明威对我说他仍旧爱Pauline的话,我会,不添任何麻烦地,与海明威离婚。’她签上大名后,把笔递给俺。俺说这念起来简直像该死的死亡判决书。‘正是,’她说,‘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在俺一生中,从来没那么不情愿地画押过,提起沉重的笔,然后签了字。

“‘Hadley,’俺讲,‘俺爱你,真的… 俺对她只是一种怪怪的说不清楚的激情而已。’

“当晚俺和Pauline晚餐,提了百日之约这事。她微笑着说一点问题都没有,然后顺手从餐桌上的花瓶里拔出一支玫瑰递给俺,嘱咐一定得把花压在咱们的床垫下。

“Pauline回归故里,把自己流放到人口2000的阿肯色的Piggott镇。

“离开前,她留了个信给俺,断言命运注定要让咱们一起面对人生,云云,还说她有充分的财源会让咱们过的非常美满。

“俺搬进了Murphy工作室,外景是Montparnesse气候,前头是遥遥无期的百日煎熬,俺已备好墓碑碑文之一这样写道:这里躺着的是Ernest Hemingway,放着正道不走,偏往邪路上奔。”

在Hotchner来访的第三个夜晚,海明威决定带朋友到Key West名声最响的沙龙Sloppy Joe吃喝,这是他最爱光顾的地方。Hotchner迫不及待地想听海明威到底如何度过那百日难关的,于是甩钩放线。

“《太陽依舊昇起》那时出版了吧?”

“刚刚在书店抛头露面。。。

“说真的,借酒消愁反倒加大了俺的苦恼,还有Pauline每日来信,抱怨Piggott种种无聊陷阱,加上她对俺狂野的渴望。”

Hotchner问:“这期间Fitzgerald哪去啦?”

“俺向他描述鄙人的百日困境时,他大致站在Hadley一边。

“Scott向我打听两个女人是否真正不同,南辕北辙?俺说是这样,绝对如此:Hadley单纯、传统、接受、廉洁、贤惠;Pauline无时无刻不花俏、打扮、张牙舞爪、诡计多端、前卫开放。

“Scott又问,她们作为性伴侣也有所不同吗?俺告诉他,‘如同白天黑夜:Hadley顺从、愿意、跟随;而Pauline是爆发、疯狂、表现、主动进攻型的,常骑在俺身上发威。她们绝然相反,俺领导Hardly,而Pauline领导俺。’

“他说:‘听着Ernest,重要的是你应当对自己负责,你需要Hadley的阳光素质,以及她的支撑忍耐力,那些都不是Pauline或是她的金钱可以供给的。’”

翌日非常炎热,嗡嗡成群的蚊虫把他俩从庭院赶到游泳池阴凉的一边,两个人腿泡在水里,继续回顾往事。

“那些个黑暗的日子,”海明威摇着头说,“俺像牢犯似的数着过来的。夜晚更难熬,幸亏有些去处能帮俺暂时忘掉她们。其中一地是Montparnesse 的Jockey夜总会,有好听的爵士乐,和在美国受排挤但在巴黎大受欢迎的黑人乐手。某晚,俺眼睛牢牢盯住一个舞池里的漂亮姑娘–高个子、咖啡色皮肤、乌黑的眼睛、细长诱人的大腿。虽然是个极热的夜晚,她却穿着件黑色裘皮外套,咱们彼此自我介绍认识。

“她名叫Josephine Baker,出乎预料是个美国人,准备参加女神游乐厅 (Folies Bergeres) 歌舞秀的开演,刚刚从排练场上下来。

“俺问她干嘛在六月暖和的夜晚还穿皮草?刹那间她亮开外套显露胴体,‘我仅仅是用来应付遮掩一下,’ 她说,‘富丽上空秀我们基本一丝不挂。你干嘛不来捧个场?本人是头条新闻标榜的乌黑女神哦。’ 她问俺结婚了没,俺说暂时被挂了,因为有两个女人,其中之一是俺老婆,谁都不肯妥协让步。

“‘咱俩得好好谈谈,’ 她说,她曾经有过类似的情形。

“那晚俺和Josephine过夜,坐在她家厨房桌旁,喝着她的某位崇拜者送的香槟,没完没了地唠叨俺的麻烦,分析、解释、谴责、争辩,大都胡扯。Josephine全神贯注地倾听,表示同情,她是个好极了的倾听者,她说她遭遇过双重爱情的折磨。

“彻夜直到天明,咱们掏心掏肺地聊,俺扪心自问:究竟怎样可以说服灵魂,即使俺拒绝两个女人中的一个,把痛苦一股脑儿倒给她,良心却不应当拒绝俺。”

“到头来,老爹,百日终了时到底发生啥啦?” Hotchner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

“据俺在日历上的勾划记号显示,末日其实在第七十一天就开始了。俺在Dingo吧喝酒,那是俺用来收发邮件的地点。就在这个晚上酒保递给俺一叠信,那一刻俺的呼吸卡在喉咙里,为啥Hadley写信给俺?俺太怕开那封信了。‘亲爱的Ernest,’ Hadley的笔迹,只有短短几行,大意是,虽然离她设定的期限还剩三十天,她已决定应允俺明显想要的释放,她不打算再等俺的决定,她觉得那太显而易见了。

“俺需要散散步,月亮那夜升起的很晚。

“东方终于破晓,俺松了口气,走下破损的青石台阶,回到Murphy工作室,在书桌前坐下,开始给Hadley写信。俺告诉她已通知Scribner出版社,所有《太陽依舊昇起》的版税都应当归她所有;俺承认若没娶她的话,俺不会写成此书,其忠诚爱护的后盾及实际的现金资助成就了俺;俺对她讲Bumby有她这个妈真幸运,她也是俺今生今世知道的最好、最诚实和最可爱的人。就这样,俺终于盼到了渴望已久的曙光,可是却兴奋不起来,也没发电报给Pauline。其实俺陷入失落的伤感,不仅没法享用这翻身解放时刻,反倒觉得自己像个受害人似的。

“俺写信给Pauline,告她Hadley已投降的忒大喜讯,并通知她现在可以回巴黎了。”

Hotchner紧追不舍:“Pauline回来后咋样了呢?”

“在这之前咱们从没讨论过嫁娶,如今俺自然也没心情马上办喜事,想即使结合的话,也得先好好过度一阵再说。但Pauline可不依,她立马订了教堂婚礼仪式,在维克多•雨果广场(Place Victor-Hugo) 时髦的圣安娜大教堂(Saint-Honoré-d’Eylau)里举行。

“俺定期去Hadley寓所接儿子,通常这时她都抽身而出,但有一次俺到后她碰巧还在。在没一点思想准备的情况下,俺一时心血来潮,脱口而出问她,假如她还要俺的话,俺想回到她身边。她报以微笑,说还是维持现状恐怕更好。事后,俺去到Dingo吧,把自己痛骂了好一会。

“婚礼上,Pauline穿着珍妮·朗雯 (Jeanne Lanvin)专门为她设计的婚纱,戴的是一串卡地亚(Cartier)珍珠项链,梳着紧贴她的头颅精雕细琢而成的发型。就俺而言,只穿了一件斜纹软呢套装,搭配背心和一条新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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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6年,在《太阳照常升起》出版之后,海明威与他第一任妻子离婚,迎娶了来自阿肯色州的家境富有的交际花宝琳。

第二天,仍在Key West,Ernest直到傍晚才露脸。

“你读过那老家伙尼采吗?” 他问Hotchner。

“读过一点点,” Hotchner回答。

“你知道他怎么看待爱情的吗?说是一种状态,身临其境的人从里面看事物都远离真相。”

“你指Pauline?”

“对喽,没过多久就原形毕露,大概是从咱们搬去Piggott与她父母住就开始了。

“虽然曾有很多书写第一次世界大战咱们在法国打德国佬,但只有俺独占意大利还有俺在那块参战的部分。在Piggott的日子里,俺都赶在窒息的热浪扑来前的大清早写作,那些个日日夜夜跟一望无际的撒哈拉沙漠差不多。

“这节骨眼上,Fitzgerald火上浇油,来信告俺Hadley与俺认识的一个叫Paul Mowrer的记者再婚了。那小子倒是个温柔体贴的正人君子,《芝加哥每日新闻》驻巴黎记者。可真正把俺打懵的,是Hadley这么快就嫁人了。

“之前,眼看离开Pauline的可能性似乎越来越近,俺异想天开,打算时候一到,Hadley还保持单身,俺就可以重新回到她和Bumby的窝里去。

“愁云惨雾之际,Pauline宣布怀上身孕的消息愈加雪上添霜。正如嫌婚结的太仓促,俺也没做好有讨厌娃的准备。经过18个小时在产房里痛苦搏斗,Pauline迫不得已接受破腹产手术。

“俺联系上了一个叫Bill Horne的老朋友,跟他在堪萨斯城碰头,然后一起开车去怀俄明州的一个哥们度假牧场。谢天谢地!在那里俺实实在在享受了三个礼拜的好时光,远离Pauline、肮脏、还有Piggott宗族。清晨,俺用来写新书《戰地春夢》。

“俺来讲给你听听俺啥时决定蹬了Pauline,是在她宣布要生第二胎的时候。头一个已把俺害的焦头烂额,再来个鬼哭狼嚎不让俺活了,不是夸张,还差点真要了俺的命。

“这胎又是个男娃,咱们起名叫Gregory,比他哥Patrick更会闹。像前次那样,俺忙不迭地逃离Piggott镇,先是计划到古巴去躲两个礼拜,结果一拖变成了两个月。

“那期间,俺晚上大都跟一个叫Jane Mason的漂亮姑娘在一起,她22岁,来自纽约上层社会,差不多是俺认识的最随便的人。”

“Pauline晓得她吗?”  Hotchner打破砂锅问到底。

“俺下定决心要硬塞进她的耳朵。”

“你故意供给她离婚火药吧?”

“是时候了,但Pauline死活不肯放手。

“为了把俺在Key West稳住,Pauline说服她叔叔Gus买了条船,就是你在古巴时咱们开出去钓鱼的那艘Pilar。明天咱们干嘛不出海呢?Gregory会备好几根鱼竿,眼下依俺看马林鱼还没成群,但会有不少别的鱼。”

次日,海明威折腾一条上钩的马林鱼时,Gregory掌船显得非常老道, Hotchner毫不怀疑就是他启发了《老人與海》当中老人的造型。

Hem fishing

1940年代起,海明威热衷于在古巴附近水域里钓鱼,图中显示他从Pilar号私家船上放线钓马林鱼。“这条38英尺长的船是特地为俺配置的,”他回忆道。

“俺中了Pauline的邪,就是那样,犯了个该死的致命错误。她拼命用财富捆住俺俩,但结果只是让俺越发噁心。”

Hotchner还不肯罢休,“Pauline最终同意离婚,你一定大松了口气。”

“大体上是这样,但也有难过的阴暗面。比如,在跟两个儿子有过不良开端之后–俺跟你提过他们还在襁褓里时,俺出走的事,俺就是受不了头两年换尿布的罪–后来俺想方设法弥补罪过。”

“是啊,孩子们确实挺难受的。” Hotchner报以同情。

“还发生了更难过的事呢…” 海明威轻轻摇头,忆起在巴黎时的一段插曲。

“有一天俺在Lipp’s Brasserie的封闭晒台上喝酒时,瞧见一辆出租车开过来让乘客下车,天呐!那不是Hadley嘛!咱们离婚之后就再没见过。她穿着讲究,依然是俺记得的美丽模样。俺迎上去,她发现是俺大吃一惊,然后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俺,搂着她俺呼吸困难,她退步仔细打量俺。

“‘我的天,Ernest,’她对俺说, ‘你看上去一点没变。’”

“‘你也没变。’”

“‘是吗?’”

“‘而且你看着更加可爱。’”

“‘我一直在跟报追踪你,《戰地春夢》好极了,你不亏是个浪漫情郎,你懂的。’”

“‘你还跟那个叫什么来着的人在一起吗?’”

“‘对,我仍是叫什么来着的人的太太。’”

“俺请她进馆子里喝香槟,聊咱们彼此认识的人,他们怎样怎样。俺说,‘你知道吗Hadley,俺老是想你哎。’”

“‘甚至现在?’”

“‘你晓得俺常回忆什么–就是《太陽依舊昇起》出版的那个夜晚,俺戴上仅有的一条领带,咱们一起去了丽思酒店,用底部盛满野草莓的酒杯喝香槟。当你年轻又充满希望的时候,贫穷也带着一种浪漫。’”

“俺问她是否可以和俺共进晚餐,她端详着俺,惦记着俺,她认真考虑了一下。”

“俺说,‘俺绝对没打你坏主意的动机–只是想隔着餐桌好好瞧瞧你。’”

“‘你知道吗,Ernest,’” 她说,’如果当初咱们之间不是那么好的话,我也许不会那么快就离开你。’”

“‘曾经多少次,俺以为看见你路过,有次是在出租车里等交通灯的时候,还有一次在卢浮宫,俺跟踪一个和你头发颜色、走路姿势以及双肩都一模一样的女人。本来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与你形影相随或音信全无,你会渐渐淡出,但是,大错特错,你一如既往地依旧和俺在一起。’”

“‘我也会永远爱着你的,Tatie,正如我曾经在橡树公园,和这里巴黎一样地爱你。’ 说着,她举起杯,与我的轻轻碰了一下。她饮完杯中的香槟,放下杯,’我得回我的公寓了,’ 她说。”

“俺陪她走到街口等绿灯,俺说记得当初桌上一无所有,酒瓶空空荡荡,俺们在一起做的美梦。‘尽管艰苦贫穷,你却对俺坚信不移,俺想让你知道,Hadley,你是俺写的任何女人的真正部分,俺将用余生追寻你。’”

“‘再见,我的Tatie。’”

“灯变绿了,Hadley转身吻俺,多么意味深长的一吻;然后她穿过大街,俺看着她走去,迈着她那熟悉的优雅脚步。”

海明威把头往后一仰,闭上眼睛,也许是看见Hadley转身,看了他最后一眼,然后消失在繁忙的人行道上。

“那是俺最后一次见到她。”

(完)

参考资料:

注1.

英文原文

True Nobility

In a calm sea every man is a pilot.

But all sunshine without shade, all pleasure without pain, is not life at all.

Take the lot of the happiest–it is a tangled yarn. Bereavements and blessings, one following another, make us sad and blessed by turns. Even death itself makes life more loving.

Men come closest to their true selves in the sober moments of life, under the shadows of sorrow and loss.

In the affairs of life or of business, it is not intellect that tells so much as character, not brains so much as heart, not genius so much as self-control, patience, and discipline, regulated by judgment.

I have always believed that the man who has begun to live more seriously within begins to live more simply without.

In an age of extravagance and waste, I wish I could show to the world how few the real wants of humanity are. To regret one’s errors to the point of not repeating them is true repentance. There is nothing noble in being superior to some other man. The true nobility is in being superior to your previous self.

注2.

阿图罗·巴雷亚(Arturo Barea),西班牙著名流亡作家之一,代表作《铸造》(长篇小说,1941)三部曲的第一部讲一个出身清贫者的成长过程,社会的不公平促使他走上反抗道路。1939年, 无论对西班牙政坛还是文坛都是非常重要的一年,持续了3年的西班牙内战终于结束, 资产阶级右翼军人佛朗哥上台执政, 开始了长达36年的独裁政权, 使成千上万的共和国斗士死于佛朗哥行刑队的屠刀下, 西班牙人民被迫在警察的淫威下,过着“和平”的生活: 凡同情共和国的人都被通缉; 未参加过内战的年轻人被征入伍, 穿上长枪党的蓝衬衫为独裁政权服务, 形成了“佛朗哥命令, 西班牙服从”的政治局面。同时,为了巩固其政权,佛朗哥一方面排斥有正义感的知识分子, 另一方面培植忠于他的亲信, 达到整伤、净化知识分子的目的。这种政策的后果是近百分之九十的知识分子流亡国外, 科学家、作家、画家、教师……纷纷背井离乡, 移居他国。

注3.

《百年孤独》,既是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代表作,也是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丰碑,被誉为“再现拉丁美洲历史社会图景的鸿篇巨著”。作品描写了布恩迪亚家族七代人的传奇故事,以及加勒比海沿岸小镇马孔多的百年兴衰,反映了拉丁美洲一个世纪以来风云变幻的历史,并且融入神话传说、民间故事、宗教典故等神秘因素,巧妙地糅合了现实与虚幻,展现出一个瑰丽的想象世界,成为20世纪最重要的经典文学巨著之一。

注4.

photo 2

年轻的海明威(左)与菲茨杰拉德(右)

美国文坛上最著名的一段友谊,同时也是最让人感叹无奈的,毋庸置疑,应当属于菲茨杰拉德(F. Scott Fitzgerald)与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 他们曾经交友至深,甚至相互昵称“菲兹”与“海姆”。而这段友谊在一个作家升天,一个作家坠地中被稀释。他们却如同钱币的两面,如此迥异的外表下是同一个内里。

“我丈夫和海明威他们两个人!哼,他们俩在一起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对情侣!” 泽尔达(Zelda Fitzgerald,菲茨杰拉德的妻子)曾不以为然地奚落。董桥先生一篇小文《海明威在巴黎》中描绘了这样一个场景:那是1921到1926年间的五六个年头,他跟妻子住在巴黎一些不那么华贵的地区,儿子刚出世,他在写《太阳照常升起》…… 他上山滑雪下山赌马,随时找得到借口开香槟瞎庆祝,筹集给艾略特的钱全花光了谁也不在意。写完《了不起的盖茨比》的菲茨杰拉德神经兮兮服侍神经兮兮的泽尔达,偶然跟海明威出一次远门淋了几阵雨,他穷紧张硬说自己得了肺炎,过不了几天,又说泽尔达抱怨他下面不够长,海明威一手拉他进厕所,脱下他的裤子瞄了一眼,向他保证他的长度绝对正常!

photo 3

1920年,菲茨杰拉德与泽尔达结婚,他们成为那个时代奢侈生活的代表人物。

1925年四月下旬的巴黎,年轻又充满活力但穷困的海明威,在位于Montparnasse区的Dingo Bar里,遇上了同样年轻(只比他大三岁),但是从名校普林斯顿(Princeton)出身(尽管没能够毕业),已经在《周六晚邮报》拥有数百万读者的菲茨杰拉德。当时正好是菲茨杰拉德的最杰出的一部作品《了不起的盖茨比》(The Great Gatsby)出版后两个星期,正可谓是青年才俊意气风发。而海明威虽然当时已经走上写作之路,但不曾出版任何作品,只是写了尚未人知的一些短篇和小诗。两人当时境况明显悬殊很大。

但是,海明威似乎从一开始就掌握了能向这些已经出名的作家推销自己的窍门。菲茨杰拉德在他们的第一次会面后,就向他的编辑推荐海明威是个真货 (“the real thing”),并帮助他介绍认识了出版商Scribner’s。次年,海明威的第一部作品《太阳照常升起》(The Sun Also Rises)就由Scribner’s出版,从此成为了世界著名的作家。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菲茨杰拉德发掘了海明威,并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怎么说都不为过的推动和帮助。

海明威的故事,则与菲茨杰拉德的日渐枯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1926年,在《太阳照常升起》出版之后,海明威与他第一任妻子离婚,迎娶了来自阿肯色州的家境富有的交际花宝琳(此后,海明威还有更多次婚姻,正如菲茨杰拉德很早就令人惊讶的准确指出,海明威每出版一部作品就要换一任妻子)。住在宝琳的叔叔送给他们的位于弗罗里达州Key West的海边别墅里,海明威写出了开始为他带来荣誉和声名的《永别了,武器》(A Farewell To Arms)。

由于第二任妻子的财富给他带来的金钱上的自由,海明威有理由瞧不起菲茨杰拉德为三流杂志撰稿,更加不用为生活所迫去好莱坞写剧本。1940年,当菲茨杰拉德英年早逝的时候,海明威则出版了他写作生涯的巅峰之作《战地钟声》(For Whom The Bell Tolls)。自从1925年的初次相遇到1940年菲茨杰拉德的死亡,他们之间的友谊则从亲密互助,逐渐冷却到充满敌意。海明威在他的最后一部作品兼回忆录《不散的筵席》(A Movable Feast)里面,描写菲茨杰拉德是一个牢骚满腹,极度无能而又整日酗酒的孬种。作为美国文坛上最著名的一个酒鬼,菲茨杰拉德实际上对酒精的耐力很低,这在海明威眼中是男人最不可接受的弱点。在巴黎的时候,当时不知名的海明威去拜访菲茨杰拉德的时候,被醉酒后的菲茨杰拉德从公寓里疯狂逐出。海明威曾经形容,与周末夜晚的菲茨杰拉德相比,西班牙的斗牛只不过是镇静剂而已。

后来,海明威在他的著名短篇《乞里马扎罗的雪》(Snows Of Kilimanjaro)中,直接描写了一个失败的作家菲茨杰拉德,其“对财富浪漫的敬畏”以及崇拜纸醉金迷怎样毁了他的一生。菲茨杰拉德读后给海明威和他们共同的编辑(就是最初介绍海明威认识的那位)发去了抗议信,于是此后的版本中,菲茨杰拉德的名字被替换成了Julian,但是了解背景的人们一看就明白这里引用的是谁。更令菲茨杰拉德伤心不已的是,当他最终好不容易出版了《夜色温柔》(Tender Is The Night)后,诚恳邀请海明威评论,却遭到海明威的不屑一顾。

然而,海明威有他自己的致命弱点,就是被菲茨杰拉德很早就发现并预言的海明威一生中的女人。海明威倾向于通过逃避来解决婚姻中的问题,然而,尽管泽尔达后来有严重的精神疾病,菲茨杰拉德还是坚持与她走到了最后。此外,菲茨杰拉德认为海明威与他自己一样,具有心理上的毛病,他写道:“他与我一样时常紧张到崩溃,只不过具体表现得不同。他更倾向于躁狂(megalomania),而我则是更加忧郁愁绪(melancholy)。” 当菲茨杰拉德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又言中了。

海明威在自杀前写的最后一部作品《不散的筵席》中,关于菲茨杰拉德的那一章,扉页上有这么一段话:

“他的才华是那么的自然,就如同蝴蝶翅膀上的颗粒排列的格局一样。最初,他并不比蝴蝶了解自己的翅膀那样更多的注意到自己的才华,他也不知道自从何时,这些被洗刷和破坏掉了。直到后来,他才开始注意到他破损了的翅膀和翅膀的结构,他开始明白不可能再次起飞了,因为对于飞行的热爱已经消逝,他唯一能够回忆起的是,当初在天空中的翱翔是多么的轻而易举啊。”

当海明威写下这一段话的时候,他或许也正在描写他自己吧。

海明威著作列表

1925年:《春潮》(The Torrents of Spring)
1926年:《太陽依舊昇起》(The Sun Also Rises)
1929年:《戰地春夢》(A Farewell to Arms)
1937年:《有錢人與沒錢人》(To Have and Have Not)
1940年:《戰地鐘聲》,或譯《喪鐘為誰而鳴》(For Whom the Bell Tolls)
1950年:《渡河入林》(Across the River and Into the Trees)
1952年:《老人與海》(The Old Man and the Sea)
1970年:《島之戀》(Islands in the Stream)
1985年:《伊甸園》(The Garden of Eden)
1999年:《曙光示真》(True At First Light)
2005年:《乞力馬扎羅下》(Under Kilimanjaro)

非小說
1932年:《午後之死》,或譯《死在午後》(Death in the Afternoon)
1935年:《非洲的青山》(Green Hills of Africa)
1962年:《Hemingway, The Wild Years》
1964年:《流動的饗宴》(A Moveable Feast)
1967年:《By-Line: Ernest Hemingway》
1970年:《Ernest Hemingway: Cub Reporter》
1981年:《Ernest Hemingway Selected Letters 1917-1961》
1985年:《危險夏日》(The Dangerous Summer)
1985年:《Dateline: Toronto》

短篇小說集
1923年:《三個故事和十首詩》(Three Stories and Ten Poems)
1925年:《雨中的貓》(Cat in the Rain)
1925年:《在我們的時代裡》(In Our Time)
1927年:《沒有女人的男人》(Men Without Women)
1932年:《乞力馬扎羅的雪》(The Snows of Kilimanjaro)
1933年:《勝者一無所獲》(Winner Take Nothing)
1938年:《第五縱隊與49個故事》(The Fifth Column and the First Forty-Nine Stories)
1972年:《尼克·亞當斯故事集》(The Nick Adams Stories)
1987年:《海明威短篇故事全集》(The Complete Short Stories of Ernest Hemingway)
1995年:《海明威故事選集》(Everyman’s Library: The Collected Stories)

被拍成電影的作品
1932年:「戰地春夢」(A Farewell to Arms),由加里·庫珀(Gary Cooper)主演
1943年:「戰地鐘聲」(For Whom the Bell Tolls),由加里·庫珀和英格麗·褒曼主演
1944年:「雖有猶無」(To Have and Have Not),由亨弗萊·鮑嘉和勞倫·白考爾(Lauren Bacall)主演
1946年:「殺人者」(The Killers),由巴特-蘭卡斯特(Burt Lancaster)主演
1952年:「乞力馬扎羅的雪」(The Snows of Kilimanjaro),由葛雷哥萊·畢克主演
1957年:「戰地春夢」(A Farewell to Arms),由洛·賀遜(Rock Hudson)主演
1957年:「太陽照樣昇起」(The Sun Also Rises),由泰隆·鮑華(Tyrone Power)主演
1958年:「老人與海」(The Old Man and the Sea),由史賓塞·屈賽主演
1962年:「一個年輕人的冒險」(Adventures of a Young Man)
1964年:「殺人者」(The Killers),由李·馬榮(Lee Marvin)主演
1965年:「戰地鐘聲」(For Whom the Bell Tolls)
1977年:「河流中群島」(Islands in the Stream),由喬治·斯科特(George C. Scott)主演
1984年:「太陽照樣昇起」(The Sun Also Rises)
1990年:「老人與海」(The Old Man and the Sea),由安東尼·奎恩(Anthony Quinn)主演
1996年:「愛情與戰爭」(In Love and War),由克里斯·奧唐納(Chris O’Donnnell)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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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bymy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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